34.地下操盘手
身材颀长的青年脸上是一片羞涩的绯红,而身量较矮的少年却是温润而包容。
玉兰树下,宛若相拥的景致惬意而美好,甚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缠绕其中。
高航站在暗处,愤恨的看着眼前一幕,恨得几欲疯狂。
穆辞应该是高家的所有物。
这个念头在高航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作为欠了高家一条人命的罪人,不仅是身体、血液,就连灵魂都理应是他高家的。在没有彻底赎清罪孽之前,他就应该像只讨食的小狗般乖乖的匐在自己膝下,语气卑微的恳求自己的爱怜。
纵使以后不要了,想要毁掉了,也容不得别人来捡。
高航明白他的心里有些病态,但他没有办法。
他一方面被穆辞深深的吸引,一方面又因仇恨而抗拒。可于此同时,那种令他血液也随之沸腾的禁忌引诱,又让他无法不将心神全部投注在穆辞身上。
穆辞有多优秀,他心知肚明。可他依然不能容忍。
看着不过短短月余,自己这个异母兄长便一点一点的转变,洗去铅华,光彩夺目,甚至还找到了新的靠山。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愤怒,更多的还是惧怕。
他渴望接近,又心存畏惧。因为他隐约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他的一切都会被穆辞尽数毁掉。
思及至此,高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他依旧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抓住穆辞的手,试图把人拉开。
“有事?”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穆辞神色未变,可眼中那抹温柔却逐渐褪去,化作一抹冰寒。
而高航的眼神也在肢体接触的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
隔着单薄的棉质布料,纤细的腕骨不过合起手掌,便能轻而易举的控制在手心。
至于手腕和袖扣间露出的那一点肌肤,更是温润滑腻,如玉如瓷。
稍微用力,便添了一抹红痕。
高航的心脏因这些微的碰触而剧烈的跳动,而随即压抑的妒火便被穆辞冷意得眼神点燃。
好,很好。高航忍不住收紧握住穆辞手腕的手掌,眉宇之间也多了些暴戾。
对着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尚且如此亲近,对待自己竟不假辞色。看来是该教教他何为本分。
高航面带讥诮,眼神嘲讽至极,可话语间暗藏的嫉妒味道,却隐约可现。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无所求?”
穆辞皱起眉,挣脱了开来。
“请您自重。”傅宁远也立刻将人拦住,把穆辞挡在身后。
“呵,我高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更何况你不过是萨麦菲尔家的一条狗。”高航冷笑,上前一步死死的盯住穆辞:“勾搭上虞远的事情还没解决,眼下就换了人,你也未免太饥不择食。”
“呵。”穆辞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倒是傅宁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开口道:“高先生似乎不大懂得说话的艺术。更何况这身执事服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萨麦菲尔家族豢养的狗。”
“那是什么?宠物?”高航嗤笑,佯装镇定。
“不,是绝对的权势。”指了指右胸口上的家族徽记,傅宁远的语气依旧十分温和,可暗藏在其中的锋芒却让空气都添了一分肃杀的味道:“萨麦菲尔家族的大执事,皆有伯爵以上的爵位。纵使现在是在华国,可您的这种语气,我依然能够以侮辱勋爵的罪名直接控告。”
“另外,”他顿了顿继续说:“夏洛特庄园的宴会是为了招待华国的金融界新秀。穆辞少爷会接到请帖,也是实至名归。”
“实至名归?一个从未受过正统教育的私生子用哪里来的实至名归?”被傅宁远的气势影响,高航有些莫名的透不过气来,可被他护卫穆辞的姿态刺激,依旧强打精神讥讽。
“是你太孤陋寡闻。”傅宁远的眼中微微露出一抹神往:“穆辞少爷是现在b市最出名的地下操盘手。也许穆辞这个名字你并不熟悉,那么想必陈辞定能让你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高航诧异的瞪大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眼下b市的股票交易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知道陈辞这个神秘的操盘手。
分明是一个新晋操盘手,经手的资金也并不雄厚,甚至连个专门牵线的经纪人都没有。可偏偏这么一个野路子,却把那些所谓的金融大家都比了下去。
三个月,一千多比小额交易,无一落空,都是最佳买卖时间点。这样的时机敏感度以及对全局的把握让人无法不为之侧目。
只可惜,这个人一直十分神秘,不论是股票交易行还是黑市帮助他捏造身份的商贩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守口如瓶,以至于连张清楚的照片都没有流传出来,只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没想到,居然是穆辞。
“不!不可能!”高航无法置信的喃喃自语:“他连启动资金都没有,哪里来的钱去买股票?”
“你猜?”穆辞拦住傅宁远,主动走到高航面前和他耳语:“得到钱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
“……”近在咫尺的气息让高航的身体变得愈发紧绷,而因为距离过近而划过脸颊的睫毛却愈发牵引着他的心神。带着暗示的话语和湿润的水气让高航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唯有一种可能在他心里盘旋。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高航咬牙切齿道,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嗓子眼中硬挤而出。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傅宁远忍无可忍的高航推开,温润的嗓音变得冷凝。
而这次,高航却不在被他的气势所迫,反而越发嘲讽:“所以这便是你新找的金主?穆辞,都以为你有多高尚,实际上和你那个当妓女的妈没有什么两样,都是靠男人来吃饭。”
“那你和你那个爹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依仗高家余荫才能在金融界得到一席之地。”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穆辞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三个月前,第178927期彩票的一等奖是我拿的,也因此得到了第一笔资金。至于金主,我穆辞虽然落魄,但也不到需要出卖身体才能过活。高航,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少琢磨些下半身的事,也许上面脑子就能供血更足些。”
说完,穆辞便带着傅宁远一并转身离开。
而留在原地的高航却是满脸苦涩。
穆辞就是陈辞,这样的变化让他无法接受。
作为从小便接受精英教育的人,他清楚的明了穆辞的成就有多么可怕。
这不是念多少书,有多少名师就能够办到,而是要靠绝对的天赋。
咽了咽口水,高航的心里有些难以言表的酸涩。
原本在自己脚下苟延残喘的可怜虫已经彻底翻身,变成了难以逾越的高峰。纵有千万种不甘不愿,也无法改变。
因为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穆辞无法再被掌控。
-------------------------
而另一边,还在住院修养的虞远也收到了萨麦菲尔家族的请帖。听着属下依次报出的参与家族名字,他的眼里迸出一抹狠毒的锐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