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油尽灯枯
太子府也就是之前的七皇子府,离赵大将军府并不太远,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便来到了太子府的大门口。
虽然时近亥时,但是,太子府仍然大门敞开着,院内灯火通明。
楚承秀、楚承山、阿蓠和阿芙都在院子里候着,见周天启和林宛回来了,便立即迎了出来,躬身行礼,等马车驶进院子里,才缓缓关上了大门。
周天启施展轻功,抱着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的林宛,回到了房间里。想要叫醒林宛,让她梳洗更衣之后,再舒舒服服地睡觉。可是,看着她疲累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只好,小心翼翼地帮她脱去外衣,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由她睡去。
最近,周昌安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政务都落在了周天启的身上。而周天启即将登基,又要大婚,朝中的事情特别多,便一心只想着,尽快将所有的政务都处理完毕,大婚之后,也好陪着林宛多休息几日。
所以,安顿好林宛,周天启简单地梳洗更衣之后,便出了内室,在外间继续批阅奏折。
奏折堆积成山,周天启想着林宛就在里面睡觉,心中愉悦,更加安心,效率也比平时要高一些。
这几日常常要忙到天亮,今日却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已经完成了。周天启迫不及待地放下最后一本批阅好的奏折,熄了灯,脱去外衣,便轻手轻脚地钻进林宛的被窝。搂着心上人,感觉睡得特别踏实,很快便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然而,等林宛醒来的时候,周天启却早已去宫中上朝了。吃了早饭,林宛由阿蓠、冰儿和青桐陪着,在太子府里闲逛。
这太子府是林宛自己亲手设计的,看着这里的一花一木,一房一舍,一山一水,都感觉那么亲切,真的就像回家了一样。
快到午时了,厨房里的饭菜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周天启回来,便可以开饭了。
林宛散着步,慢慢地向着太子府的大门口走去,像一个等着夫君回家吃午饭的小娘子一般,心中满是期待,又满是甜蜜。假想着自己的夫君从大门外走进来,正好看见温婉的娘子出来迎接……心中的那份安然和宁静,喜悦和甜蜜,让林宛感觉恍如梦中。
然而,事实总是不一样的,林宛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敞开的大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周天启却迟迟没有回来。
林宛站累了,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要往回走去。却就在此时,她听到了门外急促的马蹄声。林宛欣喜地回头望去,以为可以看着周天启骑着黑战神从外面进来。可是,她满脸喜悦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来人是小六,骑着一匹快马,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见林宛便翻身下马,还没有等马停下来,便将缰绳扔给了门口的侍卫,迅速冲到了林宛的面前,焦急地禀道:“宛公主殿下,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让您马上进宫,到勤政殿去给皇上诊治。”
林宛闻言一怔,却并没有迟疑,点了点头,便吩咐青桐回去拿药箱,烈风去把红帆牵来。
不等青桐拿来药箱,林宛便骑着红帆往皇宫奔去了,烈风骑着马跟在林宛的身边,小六带着青桐随后赶来。
在皇宫门口守着的是李平,见林宛来了,便立即命羽林军放行,竟让林宛骑着马,冲进了皇宫,向勤政殿奔去了。
勤政殿外,停着好几抬软轿,林宛也来不及分辨都有哪些人在里面,便提着裙子冲了进去。青桐也及时赶到,背着药箱,跟在林宛的身后。
殿内果然是站满了人,周昌安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王琪守在床边,眉头紧锁,神情沮丧,似乎也是束手无策。
太医局的首席御医刘一全正在给周昌安诊脉,王御医、胡御医,还有刘一全的儿子刘清之和几个面生的年轻御医,全都跪在周昌安的床前,个个愁容满面。
周昌英扶着陆琦姗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抹眼泪,柳皇贵妃、玉妃、德妃、魏嫔、刘嫔、冯嫔等人站在陆琦姗和周昌英的身后,伸长了脖子,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周昌安。高位妃嫔当中,只有仍然被禁足的皇后陆锦云和淑妃没有来。
太子周天启、大皇子周天宏、二皇子周天明、三皇子周天正、六皇子周天仲、八皇子周天毅、九皇子周天行,除了还没有从北疆赶回来的四皇子周天凯以外,所有的皇子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周昌安的床前,等着刘一全给出最后的结论。
大公主周灵凤、三公主周灵薇、四公主周灵芸、五公主周灵倩、六公主周灵希,除了嫁到山西的二公主周灵颖以外,所有的公主也都到了。
这还是林宛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皇室成员,偌大一个勤政殿,竟被这些人挤得满满的。令林宛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难道,周昌安真的已经不行了吗?
周昌安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这两年又一直被病痛折磨,林宛虽然已帮他解了毒,但是,却不能使他的身体恢复如初。林宛十分相信王琪的医术,所以将王琪留在宫中,继续为周昌安调养身体。
其实,周昌安早已油尽灯枯,能拖这么长时间,王琪也已经尽力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一全终于收回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老臣无能……”
顿时,寝殿中哭声一片,林宛只觉得头昏脑涨,心里也堵得难受。缓缓穿过人群,走到了周昌安的床边,跪在周昌安的床前,低声唤道:“父皇,我回来了。”
周昌安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惊得刘一全连忙大声道:“各位主子请安静一下,皇上的手动了。”
殿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床上的周昌安,和跪在床前的林宛。
林宛将手指轻轻地按在周昌安的脉搏上,微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口中却低低地唤道:“父皇,我是宛儿,您不要放弃,您相信我,我可以医好您,您还没有看着太子登基,没有看到我们大婚呢。父皇,您一定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