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化神期的魔侍根本就发现不了顾韶川的踪迹，而封云也大概没有想到自家恋人这种潜藏的逆反心理。

    禁地是在山崖下，轻盈的身影张开双臂如飞燕般落下，顾韶川整理了一下略吹乱的袖口，随即打量着这一片的崖底。

    这一片的崖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大片的花草，药材倒是很多，但是禁地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又怎么会不让人出入。

    顾韶川小心的踏着柔软的草地的往深处走，结界环绕在四周，免得被什么潜藏的野兽发现了，但是这片山谷还真是长，走了许久仍然没有什么尽头的样子。

    顾韶川停下，指间翻转，一个小小的月色的火焰掉落在草地上，嗤……药材没有被烧毁，掉落的那处却显现出原来暗红的样貌来。

    果然，他就奇怪魔界这样的地方怎么长出灵草没有长出魔草来，却原来是幻境。

    顾韶川对这片禁地更期待了，不过这样的结界既然是人为设立的，刚才他破坏那么一点可能主人不会察觉，但是要整个破坏，那不发现就见了鬼了。

    但是顾韶川是谁呀，想要不惊动结界的主人破坏是不可能，但是想要不着痕迹的穿透过去那是容易的很。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紫色魔法阵在脚底打开，隐隐有着蓝色的力量流转，最后聚集般投射在了顾韶川面前，缓缓的在指尖所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孔，并且在不断的扩大，直到呈现一扇门那样的大小才停了下来。

    顾韶川收起了手，飞速的掠过那扇门，那幻境的门在他身后缓缓的恢复了原状，确定毫无痕迹之后顾韶川才看着眼前的怪石嶙峋，隐隐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怪石杂乱，野草丛生，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那浸染在石头上的暗红色和那浓浓的掩饰不住的血腥味。

    一瞬间从天堂掉落到地狱的景象，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顾韶川皱了皱眉，将这种气息摒除在嗅觉外，这才朝着再明显不过的那个巨大的山洞走去。

    山洞幽深，并无烛火，却可视物，顾韶川的结界始终张开着，只因为从这山洞的顶端不断的有水一样的东西滴落，只是顺着结界滑落的时候顾韶川看清楚了，那是血液。

    足以见这山洞深处要有多浓的血气，才能在山壁上凝结成血滴，顾韶川本来闲适的心情有点沉重起来。

    只因为这血液并非兽血，而是人血，这是杀掉多少人才能凝聚这么多的血液。

    山洞终有尽头，越是到深处顾韶川越谨慎，直到他听到了人声才小心的挪到了洞口停了下来。

    山洞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像地宫一样的存在，而在那地宫中，血池的面积就占据了99％的面积。

    而让顾韶川震惊的却并非那血池，而是那在池岸站着的那个人，那一身暗红衣袍，几乎与这个血池融为一体的人正是他醒来时要寻找人――封云。

    外面的山洞已经有血滴滴落，这座地宫却是几乎成雨般滴落，在血池上激起层层涟漪。

    只是让顾韶川奇怪的是，那滴落的血在快要滴落在封云的身上就被蒸干了，没有一丝洒落在身上。

    而顾韶川震惊过后才发现地宫中的另一个人，那人被浸泡在封云面前的血池中，看不清是谁，但是那在那具身体身边泛起的漩涡却能清晰明了的知道是那副身体在吸收血池中的血液。

    顾韶川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封云蹲下了身，两指穿透那池中人的身体，隐隐的血光在面部泛起，才确定了这的确是在练功。

    他就说每次世界等级提升，老攻的黑化程度就要更深一层，这次却只是性格嚣张跋扈了些，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顾韶川自己手里沾染的血也不少，大不会因为这种情况就圣父，但是其中的原因还是要搞明白，这家伙又背着他干了什么？不会又要灭世吧？！

    而在血池旁半蹲着的封云，却有些餍足的赞叹道“果然是同种血脉的净化，不仅能将驳杂的力量归于统一，还能压制云致远的意识，留着你果然比杀了你更划算呢，云宗主。”

    云宗主？云致君？！顾韶川有些淡定不能的打量着血池中的人，却在目光所及的地方一道血光伴随着暗红色的身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血光被结界消糜掉了，随之而来的身影却在看到熟悉的身影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松，又恢复了平时慵懒的模样。

    顾韶川看着他那还滴落着鲜血的两指，取出了帕子，皱着眉拉过他的手将那血迹擦干净，随即将帕子烧成了灰问道“那人是谁？”

    封云掩盖在深处的紧张消失，乖顺的回答道“云非离。”

    顾韶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云致君就好，只是这个地方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他伸手拉过面前人的袖子道“跟我回去。”

    封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抗他，乖顺的跟着他就离开了。

    两人从崖底出现，顾韶川看着惊讶甚至惊恐的两个魔侍，对着身后装着乖宝宝的人说道“是我偷偷进去的，他们的修为可拦不住我，”这算是开脱了，他可不希望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让无辜的人受难，可能这两个人在别处并不无辜，可那关他什么事。

    封云也明白顾韶川的意思，对着两个魔侍道“自去领罚吧。”随即讨好的冲着顾韶川笑道“川，我们走吧。”

    “嗯，”魔域自有规定，顾韶川也不管那些，拉着这个人就离开了。

    两个魔侍本以为难逃一死，如今死里逃生，自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于领罚也就更算不得什么了，修魔之人最是筋骨强壮，惩罚也不过躺几天罢了。

    顾韶川在座位上坐下，端起沏好的灵茶，看着身前站着的某人道“来，解释吧，”没错，这就是秋后算账。

    封云却是对他这种态度喜不自胜，本来都做好了川看到那一幕离开他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虽然即使他敢离开，他也敢把他绑回来，但是如今的状况，他自然是希望他的爱人能够接受他所有的，不论是光明还是最阴暗的一面。

    封云也不在旁边的座位就坐，硬生生的挤在了顾韶川的座位上，然后将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抱着“川想要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韶川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但到底坐舒服了没有下来，就这样问道“你那血池怎么来的？”他还是在意那大量的血。

    “那个啊，”封云凑到他耳边亲昵的说道“排在我前面那两个老怪宫里的所有人，还有一些不听话的，嗯…还有一些上门来挑衅的仙道中人，没了。”他后面一句虽是犹豫，但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样也不算沾染因果了，就是……顾韶川对这人的嗜血程度也有了一个新的了解，在他面前虽是肆意了些，但是却没被他看出来，隐藏的可是够深的，这也未尝不是一份体贴。

    顾韶川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修道本就是适者生存，况且仙魔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与天争命，端看谁力量更强盛罢了。

    顾韶川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的淡薄人情，却也没有大义灭亲的道理，谁对他来说更重要，这根本就无法比较。

    “那你所说的用云非离压制云致远是怎么回事？”顾韶川木然的问道，他就不该相信他们能够和平共处，尤其多了他这个□□一样的人，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

    “你在意那个家伙？”封云脸色有点阴沉下来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他竟然敢趁我睡着的时候与你在一起，怎么看都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了。”

    顾韶川“……”自己说要消灭自己的这种酸爽感。

    “可是……”顾韶川斟酌道“你与他心意相通，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若是没了他，你能够还有一丝的光明么？”

    没有云致远牵制的封云，没有那一丝光明的封云，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封云，将不会是他眼前的这个样子。

    这次的顾韶川没有逃避，既然是他引起的，就该由他来解开他的心结。

    封云直直的对上他澄澈的目光，陷入了沉思，他心中留下的那份白，可以说是云致远，却也可以说是顾韶川的存在，才让他对于这个人世多了一份的慈悲，若是将那份白完全的摒除，他能够清醒的记得他爱着眼前的人么？

    封云不确定，却也不敢再去试了，同样的心意传达，云致远的心里也若有所悟，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纯白，也没有纯黑，只有阴阳结合才是长久之道。

    封云笑着对担忧的顾韶川道“不必担心，你的话，我总会听的，你再让我好好想想，好么？”

    若是真的两个人格，为何要心意相通？或许，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顾韶川点点头笑了，只有直面自己的人，才能解开禁锢，再次前进。

    要是融合了他也能轻松不少啊，这才是主要原因，当然聪明的顾某人绝对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