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驸马:我啃老婆软饭
“肉,我要肉丸!”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头小老虎一样低吼着。
威慑不足,可爱有余。
“阿弥陀佛,”寒山寺主持空玄大师笑眯眯地喊了句佛号,然后看着面前的小人,眉目慈爱的道,“小施主,寺里戒荤戒嗔。”
息藏抱着小木碗,抓着小勺子扒拉了下碗里的饭菜,白菜豆腐,连肉末渣滓都没有,他当即就红了眼圈,“可藏儿想……想吃肉丸子……”
空玄大师捻佛珠的动作一顿,长长的寿眉下,是一双悲天悯人的眸子,他看着息藏,“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皮囊不同,最为殊途同归,小施主,将那豆腐当成肉丸,也是一样可以吃的。”
听闻这话,息藏白嫩的包子脸懵懵地看着老主持,什么世间万物,他听不懂啊!
“骗人!”他气哼哼地用勺子戳了戳木碗,“豆……豆豆不是肉丸!”
那个腐字,他舌头撸了好几下,还是说不来。
和个牙牙学语的小儿辩驳,空玄大师半点都不觉得无趣,他反而还兴趣怏然,“长的不一样,但都是填饱肚子,这在佛祖眼里,就都是平等的。”
息藏用一种你真是笨的目光看着空玄,分明带着鄙视,奶包子挺着小胸口,正儿八经的道,“不对!爹说,不一样的……久……久是不一样!”
自个年纪还太小,说话口齿不清,他也很烦恼。
空玄大师叹了声佛号,笑的像个老狐狸一样对息藏道,“老衲观小施主与我佛有缘,颇有慧根,不知小施主可愿意跟着老衲念念经,一心向佛?”
息藏猛地抱紧怀里的小木碗,那双和秦寿一模一样的凤眼,睁的老圆,他看了空玄的光头好几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佛像,倏地一扁嘴,哇的就哭了起来。
他爹这是不要他了?将他扔给一堆和尚,这些和尚又让他做和尚……
空玄脸上的笑意一收,竟有些讪讪的味道,门外的小沙弥听闻哭声,匆匆跑进来,一见自家主持又将好端端的小孩给逗哭了,顿哑然失笑。
“师父,莫要再逗小施主。”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无可奈何地对空玄弯腰。
空玄吹了吹白胡子,“老衲不打诳语,也不逗人!”
小沙弥不理会他,转而蹲息藏面前,从怀里摸出用豆沙做的素心糕点,“小施主莫哭了,要哭饿了,会更想吃肉丸。”
息藏一听肉丸,当即收放自如地止了哭,他还红着眼眶,时不时打着小嗝,用软糯糯的鼻音道,“没有小肉丸,有蛋蛋吗?藏儿可以吃蛋蛋。”
小沙弥头疼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摇头道,“没有,蛋蛋也不能吃。”
息藏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没有小肉丸,没有蛋蛋,也没有爹和娘,却有一心想骗他当小和尚的老和尚。
白嫩的包子脸垮了下来,息藏巴拉巴拉的又开始哭。
小沙弥瞥了主持一眼,见他闭着眼在念佛经,遂抱起息藏就出去了,临到偏僻的地儿,他瞅着四处无人,这才小声的道,“小施主莫哭了,小僧可以悄悄带你下山买蛋蛋吃。”
息藏脸上还挂着泪,一听这话,当即闭了嘴巴,他小脑袋跟着往周围瞄了几眼,便拉着小沙弥的僧衣袖子,仰起小脸眼巴巴的道,“你放心,等藏儿当……当皇帝,久久……让你做大官。”
爹说要恩怨分明,老和尚骗他,他便不理他,但小和尚给他买蛋蛋吃,这恩要报。
小沙弥哪里会将息藏的话放心上,只当是小孩子做不得数的童言童语,他抱起息藏笑道,“不用,小僧立志要做主持方丈的,做不了大官。”
息藏点点头,他将这话记在了心里,既然小和尚想做主持,那便让他做大殷所有寺庙的主持好了,然后将骗子老和尚赶出去。
爹也说,有怨也是一定要报的,小人报仇,不拘时日!
很多年后,早做了九五之尊的元帝息藏,平生从不去寺庙,却时常相邀一得道的高僧好友进宫秉烛夜谈,所谈佛理经义不论。
然而提及寺庙,他顷刻就能甩冷脸。
秦寿与雒妃是在四天后上寒山寺接的息藏,彼时他跟在个小沙弥后头,人小腿短,巴巴的很是讨人喜欢。
小包子见着爹娘,不仅没哭,他反而在雒妃怀里咬耳朵告秦寿的状。
“娘,爹和老和尚说好,骗藏儿做小小和尚。”为了博可怜,他嘟着小嘴,满眼的委屈。
雒妃一惊,她看了看正与主持在手谈的秦寿,拉着儿子,就躲到一边低声问道,“老和尚就是那个?他骗你当和尚?”
奶包子点点头,挤出点眼泪,小手环着雒妃脖子可怜兮兮地蹭了蹭,“藏儿以为,见到……不到娘了。”
雒妃将他一句话里不要的词滤掉,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她摸了摸他的总角,“藏儿是要当皇帝的,不理他。”
雒妃这话安慰了息藏,趁着秦寿不在,他又欢欢喜喜地腻在雒妃身边。
第二日下了南山寺,秦寿带着雒妃母子两人,并未再往姑苏郡去,他往南走,如此前一样,遇到雒妃喜欢的地儿就多住些时日,要不喜欢,逛逛就离去。
第二年,息藏满两岁之时,秦寿由南转到北,到了云州。
雒妃记得,解凉毓这些年一直在这边,并未回京,且朱雀军的辎重也大都还是他在理着。
不过她也没特意去见他,而是在云州随意住了下来。
但没想到,不过三天时日,解凉毓倒自己找上门来。
曾经削瘦的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翩翩男子,斯文俊秀,温润如玉。
甫一见息藏,他便冲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尔后才对雒妃道,“这么些年,小子倒很是想念公主府的点心。”
雒妃嘴角含笑,“莫不是要本宫将公主府的厨娘与你送过来?”
解凉毓哈哈大笑,他侧头看向驸马秦寿,“小子怎么觉得公主越发威仪,看来是驸马教的好。”
雒妃嗤笑一声,却听解凉毓又道,“听闻驸马擅手谈,不若对弈一局如何?”
对解凉毓竟然会邀约秦寿手谈,雒妃很是吃惊。
哪知秦寿像早便认识解凉毓一般,面色冷淡的道,“有何不可。”
且他还对雒妃道,“藏儿先前说想要糖人,蜜蜜和他出去买些?”
雒妃心头顿生狐疑,秦寿这是要支开她,不过她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然而带着息藏当真上街去了。
黑白棋子,棋盘纵横,陷阱与厮杀。
解凉毓啪的一声落黑子,秦寿修长指尖转着白子,他面无表情,将这小小的一盘棋当成一场沙场血战。
解凉毓云淡风轻,他下的随意,仿佛不在乎输赢,良久之后,听他低声道,“容王如今是龙困浅滩遭虾戏,男儿志不存,辟如这手谈,棋盘厮杀,终究比不过沙场。”
秦寿斜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落下一子道,“有舍有得,无甚比不过。”
解凉毓摇头晃脑,他顺手吃了秦寿一子,“困了妇人身侧,容王岂会心甘?”
秦寿勾了勾嘴角,在不起眼的地方布下子,“甘与不甘,那也是本王自个的事,于卿何干?”
解凉毓又落子,迅猛无比地再次吃了秦寿半子,“容王,怕是要输了。”
“哦?”秦寿拉长了尾音,“没到最后,哪能论输赢。”
解凉毓啧啧两声,“小子打小便是听闻容王战神之名长大的,而今不过为王爷惋惜罢了,一代名将,不过红颜末路。”
秦寿指间的棋子转了转,在解凉毓那方轻松下子,“你可以当本王只要美人,不爱江山。”
听闻这等纨绔风流的话,叫解凉毓一愣,他指头上的棋子一个没拿稳,啪的落在棋盘上。
秦寿一挑长眉,“定子了?”
解凉毓低头一看,自个那子可不就是正落在盘上。
秦寿悠悠然地在中间位置下子,那一子方下,恰好就断了解凉毓所有的退路,“这世间事,不是退便是真退,还有个说法,叫以退为进。”
这局,虽没到最后一步,但输赢已分,却是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解凉毓叹息一声。
秦寿又道,“在本王这,以输为赢,也是同样的。”
他的输赢,又岂是旁人能看的明白的,且人人趋之若附的,必然不会是他想要的。
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一样的道理。
他起身,与解凉毓擦肩而过之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等道理,他也是过了整整一世,才明白过来,故而他也不指望解凉毓能懂。
他踏出门槛,果然见雒妃抱着息藏在边上站着,起先两人的话,她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息藏瞅了瞅自家爹,又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娘,一溜烟从雒妃身上下来,跑一边自个玩去了。
秦寿负手而立,淡淡问道,“都听到了?”
雒妃冷着脸望着他,并不言语。
秦寿靠近半步,倾身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为夫如今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不晓得蜜蜜可是会嫌弃为夫胸无大志碌碌无为?”
这话让雒妃心头多少有些不好受,毕竟秦寿落到今时今日的田地,可都是因着她的缘故。
但要她说些甜腻软哝的话,她又落不下这个脸,故而她轻轻推了他一把,扬起下颌,高傲的道,“本宫有权有势,驸马若能讨得本宫欢喜,本宫许你作威作福,与你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