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消失
林笙最近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那种发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所以心里膈应得慌的感觉。
林逸最近状态很好,公司度过了这一轮危机,隐隐有越过中型企业的坎儿的趋势,他每天在电话里意气风发的,虽然没能常常过来陪林笙,但是心里到底是歉疚的,信誓旦旦的说度过了这段时间就陪林笙一起去度一个长长的假。
林笙自然是理解他的,虽然略有遗憾,但是心里倒是没有多介意。
家里那边情况也挺好,爸妈感情日笃,听说前天还去爬了一趟华山,身子骨硬朗着呢。
林笙自己这边也搞定了学校的事情,现在就是暂时休养一下,在林逸安排的小居室中每天闲暇度日,整理一下思绪。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可是林笙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探着她,有一个身影,如影随形。
林笙摇摇头甩去这种联想,心里不禁嘲笑自己,看来最近自己是一个人在家蜗居久了,都有些不正常的独居状态了。
冬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将窗帘上薄薄的花影映照在书上。
林笙放下心中的担忧,沉浸在书中,又读了一截,随即摊平了书,伸了一个懒腰,长呼了一口气,起身去冰箱拿牛奶,心内轻松了不少。
然而等她拿着牛奶转过角门,看到桌上的书在缓慢的自我翻动。彼时没有开窗,室内无风。
书页哗哗。
林笙心中惊悚。
接着,就看到床边的四角矮桌旁,一个灰蒙蒙的身影正盘坐软塌上,慢慢现形。半透明的灰色阴影渐渐变成了实质,挡住了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
室内似乎一下子暗了下来。
林笙看到那人转过脸来,黑蒙蒙如有雾气在其中涌动的眼睛让林笙一瞬间感到了眩晕。
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歪倒在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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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仿佛身处一个黑暗而逼仄的空间之中。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压制着自己,林笙却觉得自己连手臂都无法抬起来。想要睁开眼睛,却似乎连眼皮都无法感知到在何处。
接着一阵酸麻传来,意识才像渐渐浮出了水面,连思路都清晰了。
这难道是梦魇。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她好像醒了……”“这么快……精神力果然不同……”
林笙听不懂,也不想听。
憋闷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之难受,心中一股气激荡,让她一下子挣开了无形的桎梏。
睁开眼来,明亮的光线让她眼前有瞬间的白光,闭上眼睛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再睁开眼打量一番,林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密封的透明长方形空间,倒是如同棺材一般。身上在各个关键处夹满了如同做心电图检查一般的仪器。林笙想抬一抬手,却发现动弹不得。神经似乎已经被麻痹了。
这种身在其中,有意识,却无法动弹的感觉,现想还真像艾伦.坡写过的活埋。
“你醒了?请不要乱动,让我来给你做一下全身的检查。”一个好听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林笙挣扎着歪过头,看到一个全身裹在如同生化防护服的身影,只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露出来。看着这纤细的身形,应该是一个年轻女性。
“我……”林笙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却只是沙哑的啊啊的声音。
她有些急,还想说话。
那名年轻的女性连忙将手放在林笙的喉咙处,制止她说话:“你喉部的肌肉还在麻醉状态没有恢复,先不要急着说话。”
林笙感觉也是如此,她放弃了挣扎,任凭年轻女性进行自己的工作,她转而开始大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高大而密闭的圆形空间,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充斥着的各式林笙所没见过的仪器,无不昭示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地方,就像某些国家秘密研究基地的所在。
年轻的工作人员采集完了数据就自己离开了,林笙看着门在她身后关上,接着又打开,又是两个人走了进来。
待到两个人慢慢走近,一个穿着生化防护服,头上倒是没有戴东西,露出了花白的头发,皮肤年老松弛,是一个如同老教授一般的老人。
还有一个人……林笙一看,险些惊叫出声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喉咙暂时无法发声的话。
这就是那个出现在她家中,由一道影子慢慢变成实质的人!
然而她惊恐的眼神和歪过来的头却已经尽数被收进来人的眼底了。
老教授一般的人歪过头来对那个影子一般的男人笑说道:“01号倒是对你印象深刻。”
什么01号,林笙心里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说的就好像自己就是被实验的动物一样。
“什么01号……混蛋”心里这样想着,嘴中居然艰难的说了出来。
林笙的话语引来了二人的围观。
老教授似乎是主,他慢慢来到林笙身边,笑道:“你是这次实验找到的第一个对象,当然,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你是01。”
“你们把人当实验品,这是触犯法律的!”随着喉部的肌肉的渐渐恢复,林笙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老教授倒是哈哈一笑:“法律?那只是国家为了保障自己的平稳运行而签订的契约,在某些国家默许的层面之外,是没有法律的。”
他的神态自若,看向林笙的眼神,纯粹而简单,似乎就像他做的根本就不是掳过活人来当试验品这种罪恶的勾当,而是真的就像研究所那些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兢兢业业,沉醉于研究中的那些老教授一样。
林笙心里一惊,艰难地说道:“你们这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老教授胸前突然有红灯嘀嘀响起,老教授立马起身,似乎有急事在找他。
他转过身来一边对影吩咐他呆在这里,一边转身出去。
随着感应门悄无声息地合上,门内又只有林笙和影两个人了。
林笙转过头,看向影,身影略带嘶哑:“你们……这个……计划是……”
林笙也没打算影真的会回答,然而却不想问都不问。
“’日晷’计划。”林笙没想到影居然出声了,“日晷,在中国古代是一种计量时间的工具。时间如同河流一般,只能由高向低,涛涛奔涌,无法停息,不可逆转,就好像日晷上的阴影,只能由始至终,转过一圈又一圈。”
那么我是什么呢?日晷上逆转的那丝阴影?随着影对于时间的介绍,林笙的思绪蓦地腾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穿越小说看多了,竟然也产生了思维定式,重生回来就只要好好过自己的一生就好了,何必管那么因因果果。现在影的一声“日晷”将林笙长久埋藏在心中的阴影给吹亮了,将她心中的不安与不定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是……”林笙嘶哑着喉咙,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是问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还是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来?似乎任意一个答案自己都不敢知道。
“是的,你就是的,时光倒流的人,日晷计划研究的对象,或者说,重生者。”影的声音,笃定而不带感情,隐隐地却带着一丝丝悲凉。
或许是自己的心绪感染了,林笙心中警醒了起来,刚刚一瞬间竟然有些情绪化。
林笙冷静下来,看向影的目光甚至显得有些锐利,这不是一个经过长久麻醉的人所应该具有的目光。
影被这样的目光扎了一下,眼神一跳。
“那你呢?我是重生者,那你什么?”林笙的语气中已经带刺了,“这个地方似乎也不是普通人该呆的地方,看你能够隐身,是电影里说的异能力的人?还是被改造的不完整的人?”
她在试图激怒他。
影看了出来,但是心里却仍旧是一跳。
但他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没有表情的面部,皮肤苍白而近乎于透明,有着淡淡血色的唇吐出的话语却一下子扎进了林笙的心中:“我也许是不完整的,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多少人牵挂我,我心中便也没有多少痛苦了。然而你呢?若是林逸知道了你如此,又会怎样?心痛如狂?还是,不久后就忘却了这段记忆?连带着忘了你这个人……这恐怕是比让林逸痛苦的结果还要更让你痛苦吧。”
“你!”林笙心中大惊,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将她掳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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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往日车水马龙的城市日渐归于温暖的宁静。
许多谋生在这里却不扎根在这里的人,都趁着时间的北风,遥遥回了那在地图上是千里之外,在心中却是如影随形的故乡。
留在城市里的人,也是乐呵呵地在这城市的大街小巷品味着属于自己的年味。
林逸驱车前往那座有着林笙的小窝,心中也有一种经过漫长漂泊后归家的感觉。
过年了。
他在心中暗暗嘲笑了自己一下,这都还没怎样呢,都已经想到那是家之所在了。
他没有提前跟林笙说,打算去给她一个惊喜。
这个小傻子,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公司这一段已经忙过了,后面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以好好陪陪她了。
到了家门口,钥匙孔转开,冬天黄昏的暗影让一室空荡荡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里没有人。
桌上放着的开了口的牛奶已经是两天前的了,书落在桌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趴不趴。
他拨通了所有可能知道林笙消息的人的电话。
然而,林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