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妈妈。”

    “看不清楚。”

    她这样的说着，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其它地方去了，她太小，还不会怎么使用望远镜去看景象，我抱着她，一点点的教，直到让她学会看清楚自己的母亲样子。

    她开始问我为什么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

    我认真的告诉她，因为有个叫做韩枫的坏人抓走了妈妈，所以才会让我们分开，我要她记住韩枫这个坏人，以后千万不要理他。

    萱萱用力的对我点了点头，开始对韩枫仇视起来，我怕的是有一天萱萱会因为韩枫而不再叫我爸爸。

    因为韩枫已经得到消息，其实当年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或许他离开陈曦，也是有着这一层的考量，而此刻美国的那边人告诉我，韩枫已经得到了我特意抛出来的证据，那东西仔细去查，也未免全然没有问题，因为只是细微到让人难以察觉的纰漏而已。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问我要不要作掉韩枫。

    我拒绝了，因为韩越已经在我这里发话了，就算是动手，可能也取不到韩枫的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我带着萱萱去上早教课的时候，她开始吵着要妈妈，因为那里大多数是妈妈带着孩子过来的，我开始沉思，是不是真的应该要母亲来教导她，我毕竟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

    半年后，韩枫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陈曦看到之后很伤心，我碰见她之间便拉着她的手上车，扬言要带她去看孩子。

    既然韩枫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也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了，最重要的是，我还想着跟她能有在一起的机会，这就算是最后一次尝试吧。

    韩枫很快丢掉了伪装来跟我谈判，用他掌握的所谓证据，我点头应承了，看着他带走了陈曦和萱萱，萱萱一直不肯走，拉着我哭的惊天动地。

    我心里很难受，但是有舍才有得，只要最后陈曦愿意跟我了，萱萱还会是我的孩子。

    后来韩枫跟陈曦来我家拿萱萱要用的东西，我提出要跟陈曦单独说话，在露台边上，我要她带着孩子跟我走，但是她却不愿意，只是说她爱韩枫。

    我哀伤的看向她，第一次开始坦明心迹，我也爱你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她诧异的看向我，却还是表现着拒绝，她根本不想探究我什么时候开始爱她的，她没有兴趣。

    我敛下神色，淡淡的表明着要是不愿意，就去死。

    而她竟然真的要去死。

    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已经是输的彻底了，一个女人连死都不愿意跟着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何况她跟她的丈夫情比金坚，忠贞不渝。

    眼下我不得不放手，如果我真的爱她的话。

    或许早就是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了吧，只是不死心的还想再试验一把。

    我伸手将口袋中的记事本递给陈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将视线转向两人，道一声祝贺之后，便单手插兜走开，行至半路，我高举一只手来，扬空摆了摆，就这样的再见吧。

    一开始的错误已经导致了最后的毁灭，我跟她应该是再无可能了，而她身边也有两人，至于萱萱，可能是在亲生的父母那里成长才是最完整的吧。

    父母之爱子，必为计之深远。

    我爱萱萱，所以为她选择一条最正确的路。

    其实我这个人一向都很自私的，但是在她们母女身上，我却变得优柔寡断之后，却又总是狠不下心。

    付出了感情总是要不一样些的。

    不过听说萱萱一直都对韩枫很抵触，那是因为我的缘故，之前我指着韩枫的照片告诉她这是个坏人，说得多了，她便上了心，听闻一直是不肯叫爸爸的，看到人还要上前去打两下，听得我极为舒心，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在电话里认真的跟她说，韩枫其实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她却跟我说，除非韩枫可以感动到她，否则她不相信坏人还会变好。

    小丫头说话拿腔拿调的，难怪之前陈曦埋怨我说把她的孩子教的不像是孩子，可能我的方法真的有问题吧。

    之后听说韩枫为萱萱烫了一手的泡，而萱萱也算是接受了他，而我可能再也不是她的爸爸了。

    又是一年新春到来，大年三十，我还是给陈曦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转告萱萱一声生日快乐，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直接就打开了视频，对着我笑着说这话应该是我自己跟她来说。

    我看着她嘴边的笑意，洋溢着都是幸福，一双眼睛亮亮的，不大一会儿就把手机交给了萱萱，她也是长了个，神色却是惊喜的。

    她不断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这话入耳温柔，轻轻的敲打着我的心，那里泛起一种牵挂的情绪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没有想到陈曦竟然还会让孩子叫我爸爸。

    我还是回了上海，却发现陈曦跟韩枫已经去了北京了，似乎是已经决定了定居。

    我将车开到北京的某家幼儿园，静静的等待着萱萱的放学，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很惊喜，但是来接她的保姆却极为谨慎，直到我跟陈曦通话之后，才肯将孩子交给我。

    甜品店内，萱萱吃了一盒冰淇淋之后还要，以前我会尽量的满足她的要求，但是刚刚电话里陈曦嘱咐了我别让她去吃太多冰的，我自然是阻止她。

    她不太高兴，但是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另一盒，我吃惊的发现，她现在变得很听话，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会哭闹不休，而我也总是对她予取予求，但是现在她却并不会这样了。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虽然在教养她的时候也知道不应该事事顺她的意思，这样她长大之后性子会变得骄纵执拗，但是我却怎么也忍不住去放纵，然而现在陈曦却把她教得很好。

    或许将她放在亲生父母那里教养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萱萱开始摇着我的手问我，“爸爸，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我其实一直都在美国，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但是这次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深深的孤寂，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回来了，我回应了她几句，便问她。

    “萱萱最近好不好，妈妈……好不好？”

    “都很好啊，妈妈要生小弟弟了。”

    原来陈曦又怀孕了吗？

    看起来我跟她的差距真的是越来越远了，心里早就知道要放弃的，却总是带着一点微妙的不甘心，可是看到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却不敢去打扰了，我不想再看到她那种憔悴悲痛的样子。

    因为我也会痛。

    她八岁的时候我遇见她，她十八岁的时候我跟踪她，一直到了二十八岁的这年的她已经彻底得到了幸福生活。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年，可惜她却并不知道也不记得，其实我比林昭比韩枫认识的她都要早得多，偏偏被错位的仇恨所牵绊，一直不敢真正的面对这份心思，最终阴差阳错的抱憾至此，再也填补不了心底的这份空缺。

    我们终究只能是有缘无分。

    送萱萱回家的时候，正巧看到他们夫妻，只见韩枫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走路，她此刻的腹部凸起大半，看起来这孩子也有七八月了。

    她停下擦汗间，抬头看到了我，随即便淡笑了起来，风淡云轻，似乎早就放下了一切。

    我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彻底的烟消云散，时过境迁，又有什么放不下。

    我回以一笑，看着萱萱跑到了他们夫妇的身边，便起身上车准备走。

    “陆墨。”

    陈曦叫住我。

    我抬头看她，她却对我扬了扬手。

    “再见。”

    她这样的对我说。

    我直视着她，只觉得喉口有些酸涩，想要说出的话难以开口，却不得不说。

    “再见。”

    我说完之后，便对着她回以一笑，随即上车离开。

    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只能如此了。

    我不是没有手段去抢，可我更想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只是这份笑我不能给她而已。

    在上海的湖边公寓里，我看到在水面上悠闲轻游的那对鸬鹚，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的身后跟着三只小鸬鹚，正摇头晃脑的跟着父母学着捕食。

    它们的家庭似乎看起来很美满。

    鸬鹚又名雎鸠，一对才代表着美满。

    这也是当年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一对鸬鹚送给她的原因。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陈曦，你所不知道的事，永远都只能成为秘密付诸流年。

    原来早已是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