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芬只觉的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许久，她才渐渐恢复思维，抬起头表情麻木的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两只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射出的光如同冰刀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滑动。

    王淑美一直羞愧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李翠芬的眼睛，田九表情还算平静，唯独卫东内心不停的后悔真不该摊上这趟浑水。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是一桩如此不入人耳目的‘第三者’上门讨要遗产。陪着王淑美来，并不意味着就支持和赞同她的行为，君子不夺人所爱，王淑美和陈永年的行为始终是要受到世人的谴责，所以，此时此景，卫东是同情李翠芬的。

    李翠芬冰刀般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了又扫，突然，只见她整个人如开弓的利箭射向王淑美。只听王淑美一声惊叫，李翠芬双手撕拉揪扯，拳打脚踢，等卫东和田九反应过来，王淑美快要被李翠芬撕成碎片。

    卫东和田九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拉架，李翠芬虽然狂妄凶狠，但女人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更何况是两个男人的大手，很快，李翠芬和王淑美被卫东和田九分别给拉开。但就这么一会儿，王淑美早已被李翠芬打得不成人形，头发凌乱衣襟破碎，脸上身上手上清晰可见血迹斑斑。而李翠芬虽是战胜方，外表仪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唯独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受伤。相反，在她的手上，还紧紧拽着一撮头发，很明显，那是从王淑美头上拽下来的。

    “李大姐，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如果陈永年活着，他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弄成这样。”卫东扶着王淑美对李翠芬劝道，人们常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可怕，今日，卫东算是见识到了。

    “放狗屁，陈永年不希望这样，那他希望什么？让我与这婊子握手言和把酒言欢。这挨千刀烂货死鬼，不要脸的王八蛋，幸亏他死的早，否则，我也决不会饶了他。”李翠芬咬牙切齿吼叫着，一反身顺手抓过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砸向王淑美。被立在一旁的田九眼明手快给挡到一边。

    “行了，李大姐，人你也打了，不要冲动，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田九这是从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王淑美，对她的所作所为甚至带有很强烈的鄙视，但面对死鬼陈永年的哀求以及未成年的陈佳，田九又于心不忍拒绝。

    “谈？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别以为陈永年死了，你们随便拿个什么破指定受益人，就想从我这里得到这笔钱，你们休想，告诉你们，别说你们拿不到一分钱，我还要把你们从陈永年身上得到的全部都给我吐出来。”李翠芬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了理智。

    死鬼陈永年的魂魄飘荡在一旁，焦急紧张却又无能为力。只好不停的跟田九打躬作揖，哀求田九无论如何要帮忙化解李翠芬和王淑美之间的恩怨，但看这情景谈何容易。

    “李大姐，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事已至此，你就看在已逝去的陈永年的情分上，原谅他们，毕竟陈佳这孩子还小，你就替陈永年完成这未了心愿，陈永年泉下有知，会感激你的。”田九又一次劝道。

    不提陈佳还好，那知这一提，李翠芬的怒火烧的越加的暴烈。李翠芬歇斯底里的大声怒骂道：“臭不要脸的东西，你们还好意思给我提什么陈佳，你们是谁？难不成也是这狐狸精的相好，怎么，陈永年一死，她这么快就找到你们做下家了，没想到狐狸精的骚味这么大，这么快就能勾到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来替她出头。”

    “你住口。”卫东无端受到如此侮辱，当下气的脸色发青，原本对李翠芬的同情随着李翠芬这么一通叫骂一下子荡然无存，恨不得上前就给这疯女人一巴掌。

    “你住口，你们有什么权利在我这里大呼小叫。”那知李翠芬的火气比卫东更大。李翠芬指着王淑美继续叫骂道：“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怎么，我老公活着的时候你还没捞够，他死后你还想再来分一份啊。”

    王淑美衣襟不整的躲在卫东身后，对于李翠芬的辱骂一句也不敢还嘴。

    “大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田九解释道。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哼，今天你们有胆量找上门，不就早已经商量好了，想用个破合同来拿走一笔钱。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有够响的，陈佳是谁？凭什么说他是陈永年的儿子，我还说他是这狐狸精跟你们当中哪个生的。”李翠芬越说越不像话，态度和情绪已经从暴怒转为张狂，开始把脏水往卫东和田九身上泼。

    “李翠芬，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同情你是受害者，一直好言相劝，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说。”卫东压住火气不去与李翠芬计较。

    “过分？是你们过分还是我过分，陈永年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捅破？为什么要毁去陈永年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这挨千刀的死鬼，我恨他，我咒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李翠芬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拼尽全身力气在咒骂。就在这一刹那间，卫东和田九愣住了，两人的心像人被灌进了一桶冷水，凉飕飕的冒着寒意。

    卫东和田九对视了一眼，同时又齐刷刷的把眼睛投向死鬼陈永年。而陈永年亦是如此，目瞪口呆看着李翠芬。

    难道真错了，陈永年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在李翠芬面前揭露此事？为什么要撕掉这层纸？他们一直考虑为陈佳争取一份日后的生活费，可就是没有考虑过李翠芬的感受。

    但此刻幡然醒悟恐怕已经晚了，在李翠芬厮打、吼叫、怒骂之间，早已惊动了上下楼层里的员工，员工们寻声都冲上了三楼，把李翠芬的办公室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员工们伸长着脖子脑袋，争先着往里探寻究竟。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脸恶意的瞪着王淑美，径直走向李翠芬“李总，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有事的是那狐狸精。”但凡这个时候，爱好面子的女人会顾及颜面而不愿过分渲染自己的隐私，特别是涉及到家庭婚姻。但此刻看来，李翠芬并没有因为员工们的出现收敛自己的态度，相反，她的气焰不渐反长。

    “王淑美，当年我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怎么？陈总刚刚过世，你就想上门欺负我们李总了。”说话的女人是个老会计，当年王淑美就是被安排在她手下打杂，平日里没少挨她的骂。所以老会计对王淑美记忆尤深，今日一见，一眼便认出了王淑美。她对王淑美一直存有偏见，此刻，李翠芬对王淑美大打出手，她恰好趁此机会在李翠芬面前拍拍马屁，自己也出口气过过嘴瘾。

    “欺负我，小狐狸精还嫩着呢，她呀，最多也就爬爬男人的床。”

    “你···。”王淑美脸色由红转绿，‘你’了老半天，接下来就是找不到词反驳。

    田九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不知所措的看着卫东。卫东毕竟多少见过世面，见此情景，知道他们三人再继续待下去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相反还有可能自取其辱。

    “李大姐，看来今天我们是无法正常沟通下去，等哪天你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再谈，我们先告辞了。”卫东跟田九使了个眼色，拉起王淑美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