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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点重重

      盛承安一听是公子珩,眸底闪过几分微光,他看了眼荣怀,只见荣怀微微颔首,他这才骑着马和苏代一同前往。

    刚走了没两步,苏代心中隐隐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在盛承安疑惑的目光中又折返了回去,见荣怀正一个人骑在马上,任由马儿随意溜达着低头吃草。

    “三殿下。”荣怀的耳边传来懿妃的声音,本以为她已经和承安哥哥走了,可怎么又回来了,他不由惊讶的抬眸。

    苏代的语气稍显急促:“三殿下还是跟本宫和盛护卫一同吧。”林子里不知隐藏着什么人,先是想对付她,被胥珩坏了事,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她现在正带走了保护荣怀的盛承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盛氏一族都会将这笔账算在她的身上,她不能冒这个险。

    荣怀想了想,便追上了她。

    三人回到胥珩跌下马的地方,时间多走一分,他便离死亡更进一步。

    看见胥珩躺在地上昏迷着,腹部的衣裳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苏代便心疼的掉下泪来。

    盛承安见状,忙上前抱起胥珩飞身上马,一夹马肚子便往林外跑去,苏代和荣怀紧跟其后,刚走了没几步,苏代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示意盛承安先带着胥珩和荣怀离开,她自己却骑着马折返了回去。

    盛承安不解其意,不过却依旧照做了。

    苏代回到了方才胥珩跌下马的地方,眉心紧锁,眸底的愁容一扫而空,紧接着取代的便是凌冽的冷意。

    只听她单手紧按在腰间的鞭子上,扬声对着空气喊道:“本宫不知你是何人,你不就是想要取本宫的性命麽?本宫现在孤身一人在此,此时不正是最好的时机?”

    秋日的和风轻轻穿过林间的缝隙,带动了草木间摩擦的沙沙声,苏代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她的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鞭子上,过了良久,都没有人回应她,一颗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可是心底却渐渐涌起浓浓的失望。

    不过她却得到了一个认知,也许对方根本就不是想要她死?

    若不然只需要一直跟着她,出林子的途中,总会有机会下手的。

    那倘若不是真的想要杀她,那对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苏代眉心紧锁,想要翻身下马,左脚刚刚踩在马镫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便从脚踝出传来,她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似是崴到脚了,光顾着胥珩了,都险些将此事给忘了。

    她骑着马又在附近转了转,却并没有任何发现,就在她欲骑马离去之时,不远处的草丛里隐隐闪烁着些许熹微的亮光。

    她强忍着脚踝上的疼痛下马,走到草丛中捡起那个扇着亮光的小物件,才发现是一个银质的牌子,上头刻着的字让她心中不由的一沉。

    翻身上马,险些又要摔下马背,还好她死死的抓住了马鞍,好容易才爬上了马,扬鞭抽打着马儿的屁股,飞一般的追寻着盛承安。

    就在快出林子的时候,苏代追上了盛承安他们。

    众妃嫔和命妇们自然还是聚在一起吃茶聊天,女人家的事总是说不够的,若是谁没在场,那讨论的中心大抵便是那个没来的人。

    苏代自然是个值得热议的对象,更何况她在朝中还没什么势力,谈论起来,顾忌也比旁人要少了许多。

    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说懿妃的得宠,语气里隐隐透露着几分艳羡。

    高座上的凝妃唇角虽然噙着淡淡温和的笑意,可双手却端着茶盏已经半晌不曾有过其他的动作了,穆亲王妃的眸光不经意的瞥过凝妃,便又低眸抿了口茶,唇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不怎么说人是禁不起念叨的呢,这边厢正在说着懿妃,那边厢,潋阳便瞧见了有三匹马跑出了林子。

    她微微眯起双眼,看清了来人,便倾身靠近凝妃的耳边低声道:“娘娘,懿妃回来了,是和三殿下一起回来的。”

    凝妃闻言,微微抬眸朝林边望去。

    苏代和盛承安骑着马一直飞奔到大帐旁,才勒紧了缰绳。

    众人自然也瞧见了狼狈的苏代,以及盛承安怀中的公子珩。

    苏代衣裙上的血迹顿时惹得众妃嫔和命妇一阵惊呼,穆亲王妃更是满脸的震惊,掩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遇上了歹人?”

    苏代淡淡睨了她一眼,自从兰陵帝姬被下旨远嫁乃蛮部,穆亲王妃在这些场合大抵都是有些阴阳怪气的,看来她这是怪上了自己没能帮到兰陵帝姬了。

    “歹人?呵,皇家围场竟还会有歹人,本宫不知穆亲王妃这是在质疑皇家护卫的能力麽?”她轻笑一声,眸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歹人?穆亲王妃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计,若是真传出有歹人的消息,不就是变相污蔑她清白已被玷污麽!

    穆亲王妃似是没想到懿妃会公然这样堵回去,而且苏代现在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眸光中的威慑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得她下意识的选择了缄默。

    苏代也不理她,被折颜扶着从马上下来,盛承安早已经抱着胥珩进了大帐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陈文远欲先给苏代处理崴到的脚踝,却听苏代冷声道:“先去看公子珩的伤势,若是耽搁半分,本宫饶不了你们。”

    懿妃的性子一向都是冷冷清清的,就是对太医,也是和善居多,可她现如今竟然为了一个质子公然训斥陛下万分看重的太医院院使,陈文远的脸色虽然有些不霁,可到底是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扶析才从帐外进来,他拱手给苏代行了个礼,先是问了公子珩的情况,紧接着瞧见苏代衣裙上的血迹,眉头不由蹙了蹙。

    苏代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开口道:“这是珩儿身上的血,本宫只是崴到了脚而已。”

    扶析点了点头,转身命随侍的小药童去去些冰块过来,小药童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小跑出去了。

    现在是秋日,又是在木兰围场,距离居住的地方尚远,要冰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过了一刻,小药童才怀抱着一兜的冰块跑了回来,扶析用毛巾包裹着冰块交给折颜,让她替苏代敷在肿胀的部位。

    苏代这里已经大抵安定了,她却满心都是牵挂着胥珩的伤势,回眸对赛罕吩咐道:“你去瞧瞧珩儿现在如何了,伤势是否凶险。”

    赛罕答应一声,便转而走到了外间。

    说是外间,也不过是一道屏风隔断了内外,苏代现在待着的内间便是她换衣服的地方。

    就在此时,荣秉烨已从外头阔步走了进来。

    外间的人皆未反应过来,当他们齐齐跪了一地的时候,人早已经闪进了屏风里侧。

    “灼灼,你怎么样了?”他眉头紧蹙,眸底溢满了浓浓的焦急。

    苏代抬眸望着他道:“我只是崴到了脚而已。”

    “而已?”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颗心却缓缓放了下来。

    他在她身侧坐下,双眸里满是心疼的看着她肿得老高的脚踝,“是和朕分开之后就出事了?”

    “嗯,我遇见了珩儿,是他先发现了有人藏在草丛里,若不是他抽了我骑的马一鞭子,只怕现在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是就是我了。”苏代抬眸望着荣秉烨,不疾不徐的道出实情。

    “可看见了是谁?”荣秉烨蹙眉问道,一双眸子里的冷意如秋霜般凉薄。

    苏代嗤笑一声,徐徐道:“既然想要杀我,又怎么会让我瞧见是谁!”

    “娘娘。”是赛罕隔着屏风低声轻唤了一声,因为有荣秉烨在里面,她才没有直接走进来。

    “进来吧。”

    苏代的话音刚落,赛罕便从屏风后头走了进来,她对着荣秉烨低低行了一礼,才起身对苏代道:“娘娘,陈太医说公子玙中箭的地方并未伤及命脉,尚无性命之忧。”

    听了赛罕的话,苏代才真的放下心来,只要珩儿生命没有危险就好。

    苏代的眸光瞧见赛罕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蹙了蹙眉道:“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赛罕看了眼荣秉烨,又低下了头。

    荣秉烨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遂冷声开口道:“有什么不能当着朕的面说的?”

    “可是关于珩儿的伤势?”苏代的心骤然缩紧了,赛罕是说胥珩无性命之忧,难道是会留下什么隐患?

    赛罕犹豫了片刻,才道:“倒不是和公子珩的伤势有关,可是奴婢方才出去的时候,陈太医正好在替公子珩取出箭矢,奴婢便瞧见了这个,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拿过来给娘娘和陛下瞧瞧。”说完,她便从身后拿出一直沾满了血迹的白羽箭递给苏代。

    苏代接过白羽箭一看,便看出了那支白羽箭就是此次狩猎分发的箭矢,可是各人的箭矢上皆会刻着名字,像苏代的箭矢上便是一个“懿”字,无一例外。

    可是这支箭矢刻字的地方却像是被人蓄意磨掉了,根本看不出来这支箭矢的主人究竟是谁。

    “珩儿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苏代目光灼灼的看着荣秉烨,“若不是他挡下了这一箭,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

    荣秉烨明白她的意思,射箭之人是冲着她来的,他的眸子里渡满了狠厉,“是,朕明白,此事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苏代是担心受伤的是胥珩,荣秉烨便不会怎么在意去抓凶手,所以她才刻意提醒他,既然他明白,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今日狩猎的人在接到懿妃被暗算,陛下赶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都回来了。

    猎物堆了满地,可是早已无人去理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伏击懿妃的人究竟是谁,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抓到凶手,是否会连累自己,所有人的心里都在隐隐思量着。

    桓谙其从帐中走出,对守在外面的御林军统领低低交谈了几句,御林军统领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带着手下的御林军们进了林子。

    众人虽然皆围在外头,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桓谙其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命小太监们抓紧清点地上的猎物,一时间,众人又摸不清楚陛下的意图了,不过转念一想,方才看懿妃的样子,并无大碍,只是崴到了脚,虽然公子珩中箭昏迷不醒,可到底是个质子,陛下理应不会为他费神的。

    凝妃瞧着桓谙其脸上的神色,试图看出点什么,可桓谙其面上笑意盈盈的,和平常一样,半点也没有旁的神色,她又不禁疑心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可内心深处传来的隐隐不安的感觉却叫她一直不能平静。

    几个小太监忙碌着清点地上的猎物,按照箭矢上的名字分门别类的归到各人的名下,当小太监点到苏代的几只猎物的时候,众女眷才算知道为何陛下让懿妃进入林子里和男子一同狩猎。

    本以为懿妃虽自草原而来,可到底是一介女流,想来射到什么山鸡野兔这样的小类便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想到懿妃射到的猎物不仅仅是山鸡野兔,还有一匹梅花鹿,一只紫貂,竟然还有一只苍鹰,除了那只苍鹰,紫貂和鹿皆是从眼睛射入,半点也没有毁坏掉毛皮的完整性。

    后来清点到三皇子荣怀猎得一只白狐的时候,女眷中又是一阵惊呼,敬国公夫人脸上更是毫不掩藏的喜意。

    倒是忠勇侯夫人轻笑一声开口道:“三殿下小小年纪便如此骁勇,想来还是盛护卫教导有方。”

    凝妃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说荣怀身旁有盛承安跟着,究竟是不是三皇子亲自猎到的也未可知。

    忠勇侯夫人是凝妃的继母,可自打进了门便一直无所出,前忠勇侯夫人倒是留下了一双儿女,也就是凝妃明幽澜和步军副尉明越泽,后来被诊出不能有孕之后,忠勇侯夫人便将凝妃姐弟视如己出,现如今凝妃又成了三妃之首,她对凝妃也更是真心相待了。

    “盛护卫虽是三等护卫,可箭术一向精湛。”凝妃微微一笑,一句话,便要落实忠勇侯夫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