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明与暗的交织(六)
一件件被尘封的往事被挖掘而出,曾经毫无头绪的线条开始密布纠缠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张脉络清晰的巨网,微弱的的照明火光中,双方试图捋清这张网内的所有细节,从中寻出有利于自己的信息线索。此时的华怜以接受了异能者这一现实,她明白在曾经的东岛幸存者组织原罪中有着一名在毁灭日后获得异能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已经死去,且莫拉德便是死于其手中。
常吉道:“圣堂没有掌握这一点消息吗?”
华怜微微摇了摇头道:“至少我并不清楚。”
常吉笑道:“如此你孤身一人来到东岛也是毫无线索,若不是遇上了我们,你只能在这废墟中摸黑观光了。”
华怜道:“前来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报以太多的希望,只是想能够感受一下这片土地上的气息,毕竟这里是…”
常吉道:“看来你也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还没有释怀。”
华怜道:“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得知真相。”说罢其目光扫向雨果,华怜看得出雨果并没有将所有的真相如实道来,虽然其已经大致知道了莫拉德死亡的因果,但华怜想要得知更多的细节。
其不仅要了解莫拉德死亡的过程,更想探求其背后的更深层秘密。
常吉道:“给你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现在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可知道月岛军方为何不对我们进行救援,且还对我们这些幸存者施以毒手吗?”
华怜道:“东岛事件发生以后事件引起了全世界的高度重视,尤其是毁灭事件开始的前期其异象视频疯狂地流传于网上,虽然后来政府方面利用天网系统对这些影像资料予以彻底的删除封杀,但还是有很多人见证到了事情的初形样貌,一时间有关末日降临的说法甚嚣尘上。加之故居东岛的幸遗民数量庞大,其对于东岛的关注也极其高涨。所以在那段时刻所有月岛官方部门都处于一种极其紧张的运作状态之中,即便是我们素来不过问俗事杂物的圣堂也不可避免地牵入其中。”
“当时的我还没有进入圣堂,所以对于那些核心秘密并不了解。”
常吉冷笑道:“一场灾难导致整个城市无一人!!!生还,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不曾存在这种时间。世人再愚笨又怎么可能被比蒙骗!”
不想华怜摇了摇头道:“实际上东岛毁灭日中是有幸存者的,且数量在千人左右。”
“什么?”
听到此言无论雨果还是常吉都异口同声地惊呼了一声,他们没有想到东岛真的会有所谓的幸存者,而且数量竟然高达上千人。
华怜道:“这个幸存者数字是东岛毁灭日发生三天后官方所给出来的数字,之后政府方面对其进行了最为优渥的补偿。”
常吉道:“如此说的话,那么东岛毁灭的状况也是这些幸存者所讲述的吧!”华怜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该死!”常吉怒不可遏地说道。
相比于那些向其举起屠刀的月岛军人,常吉更痛恨那些扭曲事实真相的小人,这种灵魂上的打击是最为悲痛致命的。
华怜道:“历史真相往往不由经历者书写,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也不需要什么史官了。”
常吉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心中的愤怒已经积蕴太多,很多事情已经无法让常吉感到暴走般地愤怒了。
华怜将话题重新拉回道:“作为月岛大陆最大的安全保障,圣堂的主要工作方向便是防止一些内忧外患的发生,如此特殊时刻,世界给予月岛的不仅是同情与祝福,更有虎视眈眈。”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震惊世界的东岛毁灭事件开始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逐渐被遗忘。”
“就在这时,军方提出了一项计划,对当时已封禁起来的东岛进行科学考察,进一步调查出造成毁灭日的原因。”
常吉冷笑道:“科学考察?科学考察用得上几十台战斗机甲吗?”
华怜道:“所谓科学考察项目当然只是一块官方的遮羞布,很多势力方面都是心知肚明的,尤其是其向圣堂寻求帮助,动机则更现可疑。不过军方与骑士长之间是否有什么暗中的沟通以及条件达成我便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后华怜道:“当时的我已经初入圣堂,虽然当时对这项计划内容也产生了些许的疑惑。不过并未有太多的想法。尤其我坚信着莫拉德的实力…”
说到这里华怜不觉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也许其回忆起了与莫拉德分别的时刻,曾经以为是短暂的甜蜜一别,不想最终却成为了天人永隔。
雨果和常吉并没有任何的同情与怜悯,若是那个叫莫拉德的人幸村下来,恐怕即便是雨果二人今日便无法坐在这里了。
常吉道:“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与我们都属于月岛军方的受害者,但所处的位置着实不一样。”
华怜道:“当得知莫拉德牺牲的消息后,我整个人都要崩溃掉了。我不相信所听到的一切,直到看到莫拉德遗体的那一刻。”说到最为绝望悲伤的这一刻,华怜的情绪反而冷静下来,从其声音中听不出悲伤的情感。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三个人似乎于此刻都没有太多想说的话语,太多的问题需要去查明,但并非此刻。
片刻后雨果忽然开口道:“那么这一次你来到东岛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怎么怀念你的未婚夫,圣堂都不会允许你擅自进入这里吧。”
华怜道:“据说最近在都市区内发生了一些事件,而引起这些事件的源头可能来自这里,于是这一次圣堂组建了一支小分队进入了这里,目的便是保护几位科学家对这里分析调查。”
常吉冷笑一声道:“这个理由还真是屡试不爽啊!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又想进行什么勾当!哼哼,想来你们也没有想到现在的东岛还会有我们这些幸存者吧。”
华怜淡淡一笑道:“这一点的确没有人想过,不过其他人应该很快便能意识到这一点了。”常吉闻言一愣,随后其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华怜并非孤身一人进入东岛,其还有不知数量的同伴,而华怜被长时间困于这里的事情会很快被其同伴所意识到,那么届时所有人也都会知道这里存在着幸存者。
对于这一点常吉早先便已有所意识,不过在之后的谈话中遗忘了这一点,而今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常吉意识到在其遗忘的这其间,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地度过着,而每一刻时间的流逝对于常吉、雨果来说都极为不利。
华怜在用一种看似敞开心扉的谈判方式使自己逐渐重新掌握着整体事情的发展优势。虽然其现在还被捆在椅子上,但其身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阶下囚。
其实此种局面在华怜被擒的瞬间便已形成注定,无论雨果和常吉做出怎样的选择,其都会进入一种不利的状态之中。
“你在耍我们?”常吉对华怜怒声道。
华怜耸了耸肩道:“此言从何而来,我现在可是你们的囚徒呢。”
常吉怒哼了一声,虽然华怜在一定程度上小施诡,不过主导权一直都是在他的手中。
一旁的雨果道:“我早就说过,一枪解决了她是最好的选择。”
常吉怒声道:“闭嘴,这一切篓子还不是你挑出来的吗?”
雨果道:“可是你想要和这个女人纠缠这么长时间的,而我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
“活该!”常吉不满道。
看着恼羞成怒的二人,华怜笑道:“二位先生,现在可不是你们相互争吵的时候,看到你们因我而有伤和气,我可是诚惶诚恐呢。”
常吉对华怜的这番风凉话可谓是恨之入骨,不过此刻其自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应对办法,沉吟片刻后常吉对华怜道:“你想怎么样?”他相信华怜既然会主动提起此事,那么其必然不想让事情进入一极端状态之中。便如先前双方的那般斗法一般,华怜所要的也是一份手中的筹码。
华怜道:“我们僵持了已经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按照圣堂的约定,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要与组织方面保持联系,而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时限,如果我不打开通讯的话恐怕便要被强制性定位了。”
常吉道:“你想与你们的组织进行通话?想的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华怜道:“这不是经你是否准许的事情,若是你不想接下来与圣堂的机甲面对面地进行火拼你便只能答应。”
常吉冷笑道:“你的命现在尽在我的手中,你的同伴又岂敢轻举妄动!”
华怜道:“只能说你并不了解圣堂,圣堂并非是电影中讲究江湖义气的组织,其是整个大陆上最为优秀的军事机构,而军人所遵从的天职只有一个,服从命令。所以说你所设想的那些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成立。”
说罢华怜再度笑道:“还有你们可能也高估了我的价值。作为圣堂的骑士必须走着严格的自我荣誉价值,而现在我成为了你们的阶下囚,如此一来我在圣堂中的价值也为之降低,而对于圣堂这种极讲荣誉感的组织,你们认为其还会尽力地保全我吗?”
常吉同雨果对视了一眼,华怜所讲之事他们并不算理解,但从一些逻辑方面来看,其所讲好似又言之有理。
华怜道:“当然,无论怎样你们只要感觉自己的命并不太算重要的话可以和我进行这次对赌,不过以命换命这种事情是否做的值得就全靠你们自己的意向了。”
常吉再度看向雨果,此刻的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主意,于是向雨果寻求意见。
但见雨果沉吟片刻后,从沙发上站起身逐渐向华怜走去,当路过常吉身边的时候雨果低声道:“稍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稍有异样便开枪,不要有任何的疑虑。”常吉愣了愣,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雨果走到华怜身边对其沉声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华怜道:“你看我的后颈上有一个三段式半月形的通讯装置,这是圣堂内部所特制提供的。”
“在中间段上有一个橙红色的按钮,只要将其按下通讯装置便会被启动。”
“就这么简单?”雨果疑惑道。
“就这么简单。”
雨果闻言眯起眼睛,略一思考后转身走入身后的黑暗之中,片刻后雨果手持着一根不锈钢质地的汤勺走了出来,随后其将汤勺抵在了华怜的耳后位置。
“不要和我耍什么花招!”雨果发出警告的同时将手指点在按钮之上。
一连串轻微的机械运作声响起,三段式的通讯装置彻底合并为一个半月形,其与华怜的后颈紧紧贴合在一起,间不容发。
而雨果此刻也用牙齿咬住了汤勺的手柄处,并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对此华怜、常吉都明白了雨果的用意,其要用这种骨传导的方式窃听华怜的通话内容。
见此情景,常吉也直接推弹入膛,将枪口直接对准了华怜的头部位置,若是雨果给其做以警示,其必然会一枪轰碎华怜的头颅。
对此华怜虽报以苦笑,却也提高了警惕防备。其轻轻地闭上眼睛,开始尽力平静着自己的内心。
片刻后,一个声音自华怜的脑海中传来,同时这股声音也循着汤勺,通过雨果的牙齿进入其脑内。
“华怜是你吗?”
通讯那一边的声音很温和,听上去更有文质彬彬的气息,仿佛是一位年轻教师的声音。
华怜道:“没错,是我。”
温和的声音没有再言语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华怜接下去的话。
“今晚的夜令是:我思故我在。”
对方回答道:“很有趣的一句话,你可知是谁说的?”
华怜平静道:“塔可夫斯基。”
雨果闻言眼中不觉闪过一道寒光,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并非是塔可夫斯基所讲。而在这其中又有怎样的密情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