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次和许薇薇短暂的重逢后,许诺便再也没有去过妙戈那边看过她了。
厉寅北说过会确保薇薇的安危,她相信他说的。
随着婚礼越来越近,许诺心头却又莫名的不安起来。
其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厉寅北一人承揽了,她也插不上手。她记挂着厉寅北行程排的满满,已经连着好久都没有在家里一起吃饭了。
正好到了周六,许诺反正空闲在家,她便去了趟超市买了厉寅北喜欢吃的菜,拎回来后许诺把煲汤的食材洗净都放好后,又开始打扫了下家里。
忙活了大半天,中途厉寅北打电话过来,让她去书房里拿下他落下的公章还有一些资料,待会徐虎会过来取的。
为了给下周的婚假提前做好安排,这几日厉寅北忙的不可开交,就昨晚他从外地出差回来,到家后还是打开资料忙活到凌晨才睡下的。
许诺挂了电话后,便又走到书房那边,按照厉寅北说的位置去找资料。
他的书桌上果然放着公章和一叠资料。
许诺随手拿了书桌上的资料,又记起厉寅北提到还要从书架的第四排上找一本记册子出来。她便又仰首在书架上寻找厉寅北要的那本册子。
那书架上密密实实的,许诺一眼望过去,见着第四排上的册子有些雷同,她张望了一小会后,才从里面抽了一本出来,看着应该是厉寅北要的册子。
她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到一起,又从旁边拿了个文件袋装着,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果然,许诺拿了资料到客厅里没多久后,徐虎就已经到了。他和许诺交谈也不算太多,初识时看着自家boss对着许诺异于常人,他就在心上暗搓搓的替厉寅北操心过的。不过眼下骤然听闻厉寅北下个星期就要休婚假了,徐虎心头又是震惊的可以。
毕竟,这个进度发生在厉寅北身上,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期的了。
眼下拿了东西后,徐虎离开前憋了又憋,突然无比感慨的冒出一句,“厉先生终于成家了,真不容易。”徐虎本意是想提前和许诺说下新婚快乐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出口却变成了另一句话,手上拿着许诺递过来的东西,一边朝许诺尴尬的挠了下脑袋。
“我知道。”许诺也朝他浅笑了下,像是无比明白他原本想说的话语。
见着许诺没有多说什么,徐虎拿了东西后这才朝外面走去。
一直等徐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许诺又重新往书房那边走去。
她搬过来这么久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到厉寅北的书房。以前偶尔也从书房前面经过,随意一看,都能看到里面文件资料高叠着,都是做地产行业的,而且关于这方面的一些关键信息都是无比要紧的,她是一律主动回避的,干脆连书房都没踏足过。
眼下她重新回到书房后,突然蹲下来将书架的最后一排的书籍拿出来翻阅了起来。
最后一排的书籍外面都已灰尘扑面,显然是很久都未曾碰触过了的,不过其中好多本书籍的封面和她先前在厉寅北老家的书架上看到的一样,都是研究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而这几本显然是一整套的。她一时间心血来潮,便把这边的几本也都拿出来翻阅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边的几本书籍上关键的地方也都是做了详尽的批注,那上面的字体娟秀工整,完全不同厉寅北的张扬随性。
许诺翻下去的页数越多,心头便跟着愈发沉了下去。她听到心头有无数的声音响起来,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让她赶紧住手赶紧从这里出去,眼前的噩梦就会戛然而止的。可是偏偏那手却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就像身处梦魇似的,要继续一页页的翻阅下去。
一直翻到最后一本,她才翻了几页,就在其中一页的夹缝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还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冲着前方露出甜美的笑意,看后面的背景应该是在某个部队的训练场地上拍的照片。大约时间过于长久,那照片都已经泛黄,摸上去材质也已经变得干涩不已。
她握着那张照片,一时间全部心神都迟滞下来,可是脑海里偏生还是不受控制的高速运作着,所有从前的点滴蛛丝在一刹那全都冒了上来。
不可能!
她相信厉寅北。
即便他的心上真的有过那么一个人,可是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毕竟她和他相识以来,就未曾见他有过暧昧的女子。一个都没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举动都没有。
她怎么可以去怀疑他呢?
而且她自己先前也是和林程远交往过的,将心比心,厉寅北并未因此而与她计较,生她的气。
她不应该也不能计较他的过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诫催眠着自己。
可是不管如何努力,那巨大的失望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狂涌而来,压得她连喘息都变得无比艰难起来。
许诺也不知道自己蹲在原地呆上多久,直到潜意识里觉着室内的光线都无比暗堂下去,她这才把照片重新放回到书籍回去,又把方才拿出来的这几本书籍全都归位回去,摆放时她留意到旁边有张报纸耷拉了下来,想必先前书籍都密实的摆放着,那报纸夹在书籍之间也未曾察觉,方才被她这么拿了几本出来有所松动了,那报纸才耷拉下来的。
那报纸比之照片更是泛黄的可以,就着那点暗沉的光线,她便愈发低头下去,下巴近的都快要凑到那报纸的页面上了。
许诺才带到版面上的第一眼,报纸上的几个大字标题便避不可避的引入眼帘了。
巾帼才女不幸因公殉职!
才看了一眼,她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下,心头茫茫然的,后面的讣告都不需要再细看下去,先前雾里看花的那些一时间都莫名的豁然开朗起来。
可是眼下她情愿不要这份清明。
她情愿不要看到这份讣告。
她如何能抵的过一个已死之人在他心头的位置。
怪不得,即便他和她最最缠。绵。亲。密的时候,她也看不到他内心的最深处。
她一直以为是他的性格缘故,不善于敞开心扉也不善于倾诉。
她都理解他。
早在他老家时看到那书籍上的批注时她就留意到了的。
可笑的是她还痴心妄想着他终有一天会放下所有的戒备,和她说出他心头的过往。
因为她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了的呀。
可惜一直等到今天,她都没有等到他提起过哪怕是点滴而已。
也是,连稍一提及都不可以的过往,要多深爱过,才会深埋成这般。
要多深爱,明明是心头最痛楚的回忆,却也只能将这一切束之高阁任由灰尘积攒。
蹲了这么久,她的双腿本来都已经僵麻的没有知觉了。眼下不知为何竟然也可以如常挪动了。
她把那书籍和报纸上的积灰无比小心的轻揩了下,这才将这一切全都归位了回去。
就好似她从来没有碰触过,没有碰触到这段被他刻意掩埋的过往。
一直将这书籍上的东西全都归位,许诺这才吃力的起来。
夜色早已寂黑无光,就连那最后一道光都被收了回去。
许诺机械的往客厅那边慢慢的走去,她刚走过去,厨房门口那边就传来厉寅北的声音,“诺诺,你去哪里了?”他刚回来,就闻到烧焦的问道,便立马朝厨房里过去了。
果然,炖汤的锅里早已煮干了,里面炖的东西黑如焦炭,一点都看不出原始的食材了。厉寅北手忙脚乱的处理好这一切,出来时就见着许诺神情木讷的出现在了客厅里。
“三哥,你回来了。”她说完后就在沙发上坐了下去,身体瘫软的像是丧失了支撑的力量。
他看出她的倦意,早已疾步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有点累。”她有气无力的应道,身子还是瘫软着。
这么多年,她为了摆脱许永建一直在外漂泊自生自灭,一个人也有过挫折也有过心力交瘁也有过心生彷徨的时候,可是都没有过此时这样万念俱灰的念头上来。
她对他有多在乎,此时便觉着愈发心如刀割起来,难受到忽然觉得失去了一切一切的斗志,还有她的所有的念想和意志。
不过是因为她深爱着他,平时还尚未自觉,此时才猛然觉醒到她爱面前的这个人,是早已深爱到她的骨子里她的血液里的了。
没有人会知道,遇见他,她那惨淡到乏善可陈的人生里第一次被照进了那道光,生平第一次她也开始满心欢喜的憧憬着平凡的美好的将来。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会失去他,因为没有他的世界,她的人生早已是一盘散沙毫无意义。
所以在她的心里,甚至是容不得有一颗其余的沙粒蹦了进去的。
以后漫长的余生中,她要怎样努力,才能抵的过死去之人在他心头的位置呵。
只要一念至此,她便觉得连着呼吸都要艰难起来。
“诺诺,你没事吧?”厉寅北明显看出许诺的反常,说时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心,冰冷的没有一点余温。
“三哥,我看到了那张照片,她去世很多年了是不是?”她忽然讷讷的开口问道。
她话音刚落,他的手心明显跟着僵顿在了原处,好一会后他才开口应道,“她已经走了很多年¬——是因为我的失职才去世的。”
“所以你才从部队里转业出来,是吗?”她毫不意外的问道。脑袋里明明胀痛的都快要裂开,可是思路却是格外的流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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