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断章
楚江愣了一下，看着年小初，没有立时回答他的问题。
年小初认真凝视着楚江，没有放过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迟疑，虽然仅仅是一瞬。
楚江在床边坐下。靠的近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好闻的味道。那种……曾经年小初觉得安心可靠的味道。
现在在安心里，却又夹杂着那么一丝不确定和……莫名的恐慌。
楚江背对着年小初坐着，一时间房里只剩一片寂静。
年小初忽然伸出手，握住楚江的手臂：“楚江，你看着我……”
似乎是听见楚江默默叹了一口气，过的片刻，他侧过身，低头看向年小初。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怜惜，有温柔，还有一些年小初读不明白的情绪。
“这些天，你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睡不好？连食欲也大减？”楚江无奈地看着他。
年小初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我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楚江穷追不舍：“哪里不舒服？”
年小初：“……”
“你怎么这么傻……”只听得楚江轻叹一声，而后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上了年小初的额头……以及出现在视线内的，那张忽然放大的俊美又熟悉的脸。
年小初吓得‘唰’地往后躲了一下，后脑勺‘嘭’地撞在床头上。
“唔……”年小初呆了一下，不是因为头的疼痛。因为其实并没有撞到硬铁的疼痛感，而是……
“你的手……”年小初握住楚江垫在他脑后的手，拉到眼前——手背上被床头的铁柱硌出了两条红痕。年小初看这伤就知道，过一会儿，手背一定会肿起来。
他没想到，楚江的反应竟然能够那么快……仿佛，早已料到他会躲开一样。
“你怕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楚江用的是陈述句。
年小初抬头看向楚江。他好像……有点受伤。男人这种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楚江，我不是……”年小初想要安慰他。不论什么情况，他总是不愿意见到男人这种表情。这种表情不适合他，也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你怕我，是出自本能。”楚江打断了年小初。
年小初：“……”
楚江认真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吧？我们之间……的事。”
年小初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你这是承认……我们原本就认识了？”
楚江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笑：“岂止认识。”
年小初：“……”原来那不仅仅是梦。
也许……也许前世的他，和楚江之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也不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惹得这个人发那么大的火，以至于会那样对他……
就算是一场梦，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背脊生寒，伴随着这刺骨寒意的，是抑制不住的心痛，被蚂蚁啃食一般，绵绵不绝的痛。
“楚江……”年小初艰难的开口，“我以前，是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年小初眼尖的发现，在他问出这话的一瞬间，楚江脸上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为‘痛楚’的表情。
他总觉得，找回记忆，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在那段过去里，也许受害者不仅仅是他自己，也许……楚江似乎也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这么多年，是他先找到他。
楚江沉默半晌：“你想起多少？”
年小初没打算瞒着他：“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你还记得我们在秦陵地宫时，我说我在十二仙士阵里中了对方的幻境。我说……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你。那个梦里……还有一个人。我当时不知道是谁，现在我知道了。”
楚江点头：“是你。”
年小初顿了顿：“从剑冢回来，我总是反反复复做着一个梦。梦虽然不是连贯的，但梦里不外乎都是同一个场景。我想，那个地方应该是……”
楚江：“天牢？”
年小初苦笑了一下：“原来都是真的。我还指望能从你这儿听到否定的答案。”
楚江看着他：“我答应过你，不会骗你。所以即使我对你有所隐瞒，即使我会告诉你我不能说，我也不会骗你。”
年小初单手捂着眼睛：“楚江……你突然变得这么坦然，我觉得……很不习惯。”而且害怕。
楚江伸出手，慢慢地拉下年小初捂住眼睛的手，握在手中。他伸出左手，慢慢地贴在年小初的脸上，手指轻轻拭去年小初眼角的泪痕。
楚江看着年小初微微发红的眼：“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可以全部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
年小初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现在先不要说。”
楚江：“……小初。”
年小初抬头看着他，慢慢扯出一个笑容：“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反正，等我再找齐最后一卷曲谱的时候，我就会找回所有前世的记忆，对嘛？”
楚江点头：“没错。”
年小初：“那就再等等吧。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害怕知道真相。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抗拒。虽然不知道这股抗拒从何而来，但是总觉得……一旦知道所有事情之后，他和楚江，也许就无法再……
楚江沉默了片刻，最后又叹了一声：“好吧。但是小初，有什么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折磨自己。”
年小初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楚江忽然伸出双手，捧住年小初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我爱你。”
楚江此时的表情，是年小初从未见过的认真。他眼底的深情，是没有办法骗人的。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他仍然相信，楚江此时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
眼角不自觉地又开始湿润，年小初声音沙哑道：“我……我也……”
楚江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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