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雉的尾羽
经过几日观察,洛长清发觉这情况有些诡异。
单看这小别院,除他睡的锦缎绒被和每日吃的山珍和燕窝能看出荣王的阔绰 ,但这破败屋子和凄凉院子却和这些吃的睡得显得格格不入。究其原因,洛长清也不知道。但他足以肯定一点,那便是荣王想要让他养好身子。
这孱弱的身子洛长清打来时起就感觉到了,经过这几天的摸索,他大概明白了一些缘由。想必这人从小不曾多加活动,要么娇惯的紧,要么小病缠身。再根据其自身状况来看,多半为从小怕凉贪热,不论冬夏都捂得太严实。这男娃一热了就会走脾,脾虚多咳嗽,咳嗽不能剧烈活动必须静养。
如此看来这瘦弱的身子就是十几年来被这咳嗽所拖累,最终病丧成亲的路上。
洛长清可不愿再命殒一次,他还想寻着什么线索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他自己的家。这副身子必须能撑到他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后,才可置之不管。于是洛长清从到了荣府后的第二日起,每到上午和饭后,他都要扶着墙根绕着院子走几圈。一直走到无力再动方可回到床上休息。
第一次连半圈都没有走完就瘫在地上歇了半天,渐渐地几日下来现在扶着墙可以走一圈半然后安全回到屋子里。洛长清的目标是这副身子可以自由行动,不受体力约束可以爬树番强!
因为他试图开门出去,却发现门外一直守着两个侍女。那两个侍女手中抱着刀,见他有外出的打算便直接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虽是侍女但她们形体彪悍,身高树大,目露凶光,对付这时的洛长清,恐怕一口气便能将他吹倒。
这日洛长清吃过燕窝粥后将碗放置一边,午时送吃食来的侍女会收走这一套碗碟。他洗漱干净了套好衣服,扶着门框来到院内,继续绕着墙根走。
院子里虽然破败东西多,但也还算干净,起码没有垃圾。绕过破石桌椅,跨过裂开的条凳,再走过一堆杂物,躲过一座干涸的小假山,迈过几个石阶,就能回到屋子门口,这算一圈。
此时洛长清刚刚行至条凳旁,突然冲天而降一个金色物体重重砸在他脚旁,“咚”的一声吓了他一条。
他弯腰查看,一根利箭插在大鸟身上,这大鸟很是醒目,通体金黄色羽毛,头顶一点艳红,身子短胖,尾羽却似剑,有一尺来长。这鸟被射中翅膀不敢乱动,眼神急切的像洛长清求助。
洛长清觉得新鲜,被一只金鸟求助,还是生平头一遭。他之前本身就学医,虽没到可以独立行医的境界,但这样对伤口的包扎还是属于基本功的。
他小心翼翼的接近那金鸟,金鸟一动不动。当他手碰触到时,那鸟儿却闭上了眼。洛长清心道这鸟到是通人性,它闭眼就是想告诉他它完全信任他。
他将鸟放置自己腿上,看到那穿透翅膀的箭头锋利又结实,箭身却很细,箭尾有三侧是漂亮的羽毛,修剪的整整齐齐,摸着倒也显得很硬。
洛长清二话不说就要掰断那箭身,无奈现在这身子不中看也不中用,试了几次手臂发抖,那箭却分文未改变。怎么办呢,若是从箭头拔出这金鸟儿怕是又得疼痛一回。
金鸟这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翅膀。洛长清突然觉得这鸟像是求他直接拔了。他张张嘴,想要跟金鸟说明情况却不见发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总觉得很烦闷,很多话想说却不能说,哪怕自言自语被当成傻子也愿意。虽说是个哑巴,但他却听得清看得清。
他不能跟鸟儿沟通,便默认那鸟儿同意他的简易手术。他坐在条凳上等待恢复足了力气后,趁鸟儿不备按住翅膀猛然将箭抽出,这鸟儿一声尖叫,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特别突兀!
这拔箭的力道让他觉得胳膊都快断了!他将箭随手扔至条凳后面,最后还是扶墙打颤的将鸟儿抱回屋子。
它需要包扎!洛长清却满屋子找不到一条可以用来包扎的棉布,一贫如洗的屋子被他看了几圈,唯一可以用的果然还是他的衣服。内服刚好是白色衬袍,洛长清最后上了牙,终于扯下一条来。
金鸟儿立刻变成了独翅鸟儿,洛长清看着想笑,却只见笑容未闻笑声。桌子上还有早上喝完燕窝的底子,他舀来递到鸟儿喙下。
这金鸟甚是聪明,就着那勺子慢慢引,没多一会儿便将燕窝底子吃光。
院门突然有响动,洛长清探头往外一看,进来的居然是成亲那天见到的荣王。这荣王今日一身戎装打扮,头发束于头顶,手中一个箭筒,身后还挂着弓箭,一眼看去英姿煞爽,英气逼人。
这人进院来便四处探寻,但荒凉的院落一眼望去尽收眼底,根本藏不得什么东西。
洛长清赶紧将手中金鸟儿藏在被褥中,偷偷留了个透气的小缝儿,手指在唇间一比,告诉它安静。也不知这鸟儿明白没,洛长清套好了外袍扶着一根糙木棍强撑着赶往院中。
他一出现那荣王脸色凝重,盯了他片刻才冷冷问道:“成亲之后为何还穿这身红服?”
洛长清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这些天来他根本就没有换过,“……”因为没有衣服换!
“因为喜欢这个?”荣王凝眉,上下打量他,“本王头次听说号称美男子的洛长清竟然会喜欢嫁衣!”
洛长清很想大声骂他两句,但无奈就算骂他也不知什么意思。于是试着一摊手,一缩肩,并且无助的看着荣王。但愿他聪明些,能明白什么意思。
荣王想了片刻,“你是说屋中没有衣服换?”他从院中瞅瞅屋子里,屋子很暗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他却上前伸手掀开他的外袍,“里面也没的换?”他皱着眉,看到洛长清撕坏了的一角,“那又是如何破的?”
洛长清指指院落里堆放杂物的一角,又捏起来衣摆晃晃,接着抬头看荣王,满眼的无辜。
荣王没再跟他纠结衣服的事情,瞬间转了话题,“你可见过一只金色的雉落在这院子里?”
金色的雉?原来那鸟儿叫雉!他摇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荣王再次环顾院子。
洛长清摇摇头,“……”没见过!
“胡说八道!”荣王忽然冲他大喊了一声,并且拿支箭戳在他心口,“若让本王知道你骗我,当心你的小命!别忘了本王跟你说的,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洛长清还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却见荣王一个转身离开他。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洛长清突然有些腿软站不住。
荣王从那边的条凳后面捡了一支箭,细细端详,箭尾处刻着单字一个“荣”。他拿着箭来到洛长清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使他抬起头来,“为何本王的箭会在这院中?上面带着一点血迹,正是本王射下那只金雉所用之箭,你如何给本王解释这件事情!”
“……”这个……如何解释……
洛长清还未想好对策,他的体力却先不支,扶着木棍溜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今天做的事情其实已经超出他的体力范围,若不是强撑着早就瘫在那里。
荣王见状没再多问,离开后却问了门口的两个侍女。“你们可见到一只金色的雉落在这院中,身上中了一箭?”
两名侍女齐摇头,“未曾见过,不过却闻得一声惨叫,声音很亮。”
“那叫声从何方传出?”
“像是院内,但又像是院外。不过若说是里面洛妃拔的箭到不太可能,洛妃手无缚鸡之力,行走两圈都会娇喘嘘嘘,如何能做这见血的事情?”侍女很肯定的帮荣王分析。
荣王在院外巡视一圈,也未发现任何端倪,因此作罢,大步回了书房。
荣王走后洛长清硬撑着爬回了房,若不是这几日坚持步行几圈,怕是连爬都怕不回去。掀开被子见那金雉还在,并且用探寻的目光看他。他对着金雉笑了笑,顺便在床脚给它腾出一小块儿地方,铺了他的锦缎被子给金雉睡。
不久他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热,兴许是刚才活动太多所造成。但紧接着嗓子泛痒,痒的直想挠。他还没来得及碰嗓子,那股痒却突然消失,洛长清感觉嗓子瞬间豁然开朗,像是没了负担那般轻松。
这感觉很舒服,舒服的让他有些不满足,如果能逃出去就特别完美了……
“如果能逃出去就特别完美了……”话音将落洛长清和金雉齐齐愣了一下,刚才那句像是幻听。洛长清觉得是金雉所说,而金雉则认为是洛长清所说。
洛长清不敢置信的再次清清嗓子,却已然没了刚才那股轻松,依旧只见唇动不闻话语。
到了晚上送餐来的侍女身后还跟着其他几名侍女,洛长清以为有加餐,却不料是送衣服来的。但让他郁闷的是,荣王明知他是男子,却依旧送来合身的女子服侍,粉粉绿绿霓裳,更似仙子下凡。
之后荣王又不见了音讯,洛长清每餐都从口中省下大补的粮食喂金雉,也不知是金雉身体强壮还是这大补的食物起了作用,不出十日,洛长清便为它拆了绷带。伤势已经痊愈,无需再绑着伤口。
金雉展展翅膀做飞翔状,却没有飞起来。看来伤口已愈合,却不知它哪里还不舒服。洛长清抱着金雉仔细给它检查身体,未见不妥。
不料金雉却抖抖尾巴,很轻易脱落一根尾羽。那尾羽鲜艳又明亮,拿在手中甚是好看,不如回房制成标本可更完好的存放。
金雉见他已将尾羽妥善收好,拍拍翅膀一跃冲天,在房顶多绕了两圈冲他叫了三声后便飞走。洛长清感觉到了这是金雉在向他道谢。
这金雉刚飞走,洛长清便感到手中一阵灼热,他赶紧摊开手,却见右手掌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明亮的纹路。那纹路越来越清晰,颜色也渐渐从淡绿转为橙色,随着颜色的变化他的温度也在升高,最后出现了一条完整的盘龙纹路。
这纹路怎么回事!洛长清惊呆了。又不是变戏法,怎么会在他的掌中出现这般纹路!而这纹路如此热,不知片刻后会不会将他的手烧残了。
那纹路的亮光转瞬即逝,就在洛长清的眼前瞬间黯淡下去,最后那盘龙纹路消失在他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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