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冬天，在白决还没发觉的时候，慢慢地降临了。健壮的兽人们开始穿上兽皮做的裘服，雌性也尽可能多地往身上裹东西，衣服也好碎布片也罢，只求能熬过寒冷。

    冬天，对雌性是格外严酷的。

    不过，白决暂时还没感受到这种烦恼。比如，某天晚上，他不过是感觉稍微冷了一点，将手脚缩在一起，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人还在床上，就被突然扔过来的一大块兽皮蒙住了头脸。

    他疑惑地从柔软的兽皮里探出头，看向兽人。

    夜枭面不改色，“清理房间多出来了一块，给你了。”

    兽人会主动清理房间？白决若有所思。

    再比如，他刚想出门，就被兽人叫住。夜枭躺在舒适的软榻上，眯着眼睛，悠闲自在地仿佛刚刚急切开口留人的不是他，

    “……，乎路搞来很多裘袍，我穿不了，你拿去。”

    这样吗？白决迟疑着点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兽人扔过来小山一样多的衣服。

    好不容易全部扛起，准备先放到一边。道谢的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一愣，眼睛的主人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穿上再出去。”

    啊？哦。

    “穿那件有白毛镶在衣领边的。”

    “……”

    看着小助理快快乐乐（？）地执行自己的命令，夜枭心情愉悦，果然，自己眼光不错，雌性嘛，就是要裹上毛茸茸的白边才可爱。

    恩，明天去街口那家老雌性的店里再订几套。

    不过，要主动说是自己送的，会不会影响自己威严的形象。据乎路说，有些雌性就喜欢说一不二，大雄性主义的兽人。

    不得不说，雌性的心理真难懂。

    不过，小助理应该懂得吧，他一直挺机智。软榻上的兽人换了个姿势，纠结起来。

    白决动作僵硬地出门，北风吹过，他打了个寒噤，把自己往兽皮衣服里又缩了缩，皮制的裘服果然保暖，不一会儿就适应了外面的天气。

    “白决，这里。”

    梅甘站在对面不远处笑着向他打招呼，两人约好了一起去酋长那办点事。

    “衣服不错啊，是老米娅的手艺吧。”梅甘真诚地夸奖，”我怀燕荣的时候，燕南大人也给了我一套。”燕南是他的结对兽人。

    “说起来，一直都没有见过他，”白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怀燕南的时候？！

    日子过得安逸起来，差点忘了，这是个男男生子的世界！

    又是坑爹的设定！

    当初看文的时候看到小包子是很萌但是完全不想自己生好嘛！

    梅甘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僵硬，接道：”燕南大人带着燕荣出门历练了，是去另一头的中心城市，一个叫做青元的地方。不过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这个世界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他们所在的这个炎部落，已经算是相当大的了。而为了某些复杂的原因，所有部落经过商议，建立了几个中心城市，相当于现在的省会，用来分管附近地域，比如处理部落间争端什么的。

    白决打着哈哈，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人介绍，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梅甘平坦的小腹，很正常的男人的小腹，年近三十，有点赘肉，完全想象不出这里面装过一个孩子。

    梅甘终于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一笑，也不扭捏，”雌性都要经历这一步的，你也一样，我们需要贡献生殖力，或者廉价的劳力，来生存，”他继续往前走，”自从丧失独立存活的能力，只能依赖兽人之后。”

    他们一路走去，路上不是遇到的雌性不是畏畏缩缩跟在兽人身后，就是弓着背，辛苦干活的劳工，还有些匍匐在地上，没姿色也没力气，命运可想而知。

    “这里没有乞丐，因为兽人不需要不劳而获的人。”

    “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白决几步追上他，”至少你现在在尝试独立‘工作\\\\\\\\\\\\\\\'，类似于管事，为部落工作。我想，兽人们也需要人类的智慧或者别的什么。”

    “说的也是，”温柔的中年雌性又一次笑了，”你卖的那些东西就很不错，我的很多朋友都很喜欢，那种香丸还有吗？”

    “当然，给你留了一些。”

    在酋长室那座高大的建筑前分手，白决目送雌性消瘦的背影走进去之后，才转身去自己的目的地。

    他今天来是去找赫柏的，距离部落排名赛过去也有段时间了，之前兽人提供的那些东西大多数都已经售罄，这次来不仅是拿新的成品，顺便再送上苏合香草。

    他现在都还记得龙天前来用这棵草换香丸时的表情，整张脸都是黑紫色的，身上还散发着令人退避三舍的臭味，他明显是奉某人的命来的，接过香丸就铁青着脸走了，一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错。”赫柏接过草，打量了几眼，”是比赛时那个兽人拿的？”

    白决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夜枭，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似乎很不对盘，明明知道彼此名字但就是不直接称呼。他想起出门前，家里的兽人还一脸嫌恶地表示，怎么又要去那个做手工的那里。

    “不是他。”

    说出口的时候，他竟然看到了兽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

    看、看错了吧。

    “东西都在那边”，兽人摆摆手，像是突然失了可以嘲笑作乐的兴致。

    白决点头，又询问了自己现在的贡献点数。这段时间，他不光卖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还收购了不少，算下来也积攒了一些。

    “差一百点，”兽人看了他一眼，脸色有些奇怪，”还想着自己脱离身份？”

    “？”

    “我以为，你已经和排行榜第一在一起了。”兽人淡淡地说。

    怎么会！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情况的！白决的反应很激动，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弯的，但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把自己和夜枭想到一起过。

    “可是你们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赫柏一句话，犀利地指出问题。

    那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作为助理的身份。不对啊，排名赛也早就结束了，自己似乎早就没有继续住在那里的原因。只是夜枭一直没提，他也忘记了。

    助理的身份是不行了，继续住下去的话是因为什么呢？

    白决疏忽了，他一直在找继续住着的理由，却忘了还有直接搬出去这条路。

    赫柏一直盯着雌性苦恼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苏合香草，值一百贡献点。”他突然把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草丢进身后的袋子里，然后翻出那本破破烂烂的本子，”白决，身份劳工，”一边在嘴里念着，一边快速在本子上找到一栏，”∏纪年廿一年十一月八日，脱离劳工身份，成为普通雌性。”把一些东西划掉，然后迅速写了新的上去。

    “苏合香草，是直接给你的材料，不是给部落的。”白决本来沉浸在思绪中，现在也吃了一惊，虽然换了身份是高兴的事，但他还记得自己以前答应兽人的事。

    “我乐意。”写好了，赫柏把本子也丢开，”反正这两块都是我在管。”

    “……”壕。

    之前看赫柏负责记录部落里的贡献点就觉得他身份挺高，而且每天不出去捕猎，只是呆在家里倒腾感兴趣的制造，也能过得滋润无比。不过没想到他的权利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现在你自由了，”兽人打了个哈欠，”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帮忙，跑腿、烧火，恩，你对制造的一些想法，”他皱眉措辞，”和我挺像，当然，酬劳不低，贡献点随便写。”

    不可否认，白决一下子心动了。

    脱离劳工身份意味着他不用再被部落里强行指派一些劳力活，（之前是被夜枭大人以服务兽人为名压下了）可以做自己的事情。那么，在赫柏这工作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疑着，还是没有一口答应，只是先谢过兽人。赫柏倒是不在意，说随时都可以来帮忙，然后就下逐客令了，他是个热爱睡觉的兽人，基本上除了制造，似乎没有其他可以提起他的兴趣。

    不过，在临出门前，白决还是凑到赫柏身边。

    “改主意了？”

    “不是，赫柏大人，您能脱一下衣服吗？”这是正直脸的白决。

    本来还露出一丝失望的兽人沉默了，不过他很快注意到雌性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衣服上。

    今天他身上穿的的确能让人眼前一亮，一件完整的兽皮被裁成了冬装的样式，干练而帅气，而且明显没有经过拼接，缝制，就是无缝的一块。

    看着忙碌地记录着自己衣服的做法和工艺的雌性，兽人想了想，直率地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之前我不是真心想找帮手。”

    “？”百忙之中，白决抬头向他投来疑惑的一眼。

    “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

    雌性动作一顿。

    “留在身边就方便下手了。”兽人坦诚地说，他的灰眼睛坦荡荡地盯着白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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