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3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当萧贺一身狼狈地由人护送回商家时,不出所料,老爷子还在书房等着。
他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仿佛她只是到外面闲逛了一圈:“回来了。”
“嗯,回……回来了。”萧贺不敢抬头。
“问到什么了?”他问。
“没有。”她更无地自容了。
商家浩站起来,看到她微缩着肩膀,后背在不住发抖,声音又柔了两分:“潇潇,我送你到外头待几天,好吗?你想去哪里?”
萧贺惊愕地抬起头,片刻后,咬着嘴唇,微微摇头。
“不然,你还想待在这儿,看我怎么弄死他?”商家浩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还是想试试看,我能忍你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对不起,伯伯。我错了,我一定追回那笔钱,您再信我一次吧。”萧贺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曾无数次见过老爷子对待下属的狠戾,所以更清楚,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心里是真的动了杀意。
可尽管知道后果,她也必须回来。
萧贺颤抖着站了半天,最后只等到老爷子不置可否的一句话:“行了,这事再说。你休息吧。”
“是。”
商家浩眯起眼,看着萧贺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然后极轻地关上房门。
屋子里又回归到方才的寂静。他合上文件夹,背着手走到窗户前。
也许,是自己真的太惯她了。
她该知道怕,知道做错了事,必须付出代价。司马寻转出的贺家人,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截了回去。然后,她才知道怕,却还心存侥幸,想和司马寻私下解决。
这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
还有那件事,是司马寻故意说给他听的吧。他就是要在他俩间搅出风暴,让她再没法以平常心臣服他。
他,商家浩,需要权力、需要财富,也需要敬畏,唯独不需要爱情。
如果她不能再乖乖做他的小姑娘,那就只能放弃。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早晚问题。
商家浩一直记得,第一次看到萧贺的情景。那时,她叫贺潇潇,梳着可爱的童花头,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那时,他的爸爸贺端抱着她去游乐场里玩,出来的时候,正遇到他。
那时候,还未完全掌握家族的他正在韬光隐晦,不太上新闻,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所以,普通人并不认识他。但贺端却认识他的下属,看到那人在前面充当司机,立刻猜到了他的身份一定显赫。
由于从事的职业关系,贺端少不了与z城的几个省市级领导打交道。但到商家浩这个级别的,还没有。贺端很客气地向熟悉的领导打了招呼,正准备退开,怀里的贺潇潇却突然举起手,对坐在后座的商家浩,笑着挥了挥:“叔叔好。”
“你好。”商家浩在一片阴影里,也对她笑了笑。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怕生,又在平时被人宠惯了,贺潇潇居然隔着玻璃,向他伸出手:“叔叔,抱。”
“哎,潇潇,要有礼貌。”贺端吓了一跳,慌忙把她的手拉回来。拉得急了,可能是扭到哪里,贺潇潇忽然张嘴哭起来。
商家浩有点头疼。家族里都知道,他喜欢孩子,却没法和他们好好相处。可能是他天生带着吓人的气场,一般小孩子都笑嘻嘻地跑过来,却在他张口说了两句话后,就忙不迭得跑开。
大人问起来,孩子们都说:“叔叔很可怕。不喜欢叔叔。”
可是眼看着这个小丫头,哭了会儿,又执着地伸手要他抱。泪还在眼眶里,大眼睛已经滴溜溜地向他这边转。贺端只能哭笑不得地解释:“不好意思,领导,我女儿向来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喜欢我?”商家浩有点诧异,试着按下窗玻璃。刹那间,刚才还哭得抽抽噎噎的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柔软温暖的感觉,让商家浩刹那间有点失神。仿佛被蛊惑般,他向她笑了笑。
最终,他也没抱她。但小丫头甜甜的笑意,却留在了他的心里。
直到几年后,他偶然听说,被利用来大做文章的人,就姓贺。他的女儿叫潇潇。
一个小商人的性命,他并不放在心上。双方的博弈也在他的预想之内。反正,这个台上所有的群雄割据,最后由他统一了,就行。
他是最后的王者,唯一的赢家。
可当晚,他却梦到了自己逝去的母亲。老太太满脸悲戚地握着他的手,喊着他的乳名,问他:“儿子,就算你最后成功了,又怎么样。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让我怎么放心?”
在梦里,他回答地很干脆:“妈,我告诉过您,我不需要伴侣,也不需要家庭。这个国家,就是我的伴侣和家庭。”
“可我还是希望你有个孩子,哪怕是领养的。”
“领养来干嘛,给我送终吗?我早就不在乎……这种事了。”他微微一笑,心里却有着丝丝酸楚。但只是一瞬,便消散了。
不在意,才没有弱点。他不能有弱点。
商家浩转过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小胶囊。然后,要来一碗牛奶,亲手放进去。
小小的胶囊壳一瞬间就化了,他闻到了一阵扑鼻的奶香。
他这一生,每一步都走在计划里,唯独这个意外,由他亲手创造,也亲手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
半年后,在某个幼儿园里,小梅老师刚结束了上午繁重的课程,在办公室里休息。对面同事的手提里正播放着新一任领导人的简历。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漫漫30分钟,她居然从头听到了尾。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某个名字时,眼睛突然酸了一下。然后脖子上那道伤痕,也开始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当初那个掐得她窒息昏迷的人是谁。她甚至不知道,幼儿园园长是为什么录取了毫无经验的她。她曾在梦里反复试图看清他的样子,却什么都记不清。
只看到一团白白的光,然后堕入永夜。
萧贺不会知道,在那个夜里,有人亲吻过失去知觉的她,抚摸过她颈上青紫的伤痕。
那人注定一生孤独,不需要爱,也就不需要爱他的人。
和他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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