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二天，关于前程氏集团员工李景因对公司诸多不满，所以策划新河村反拆迁行为的新闻占据了各大报纸的版面，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桌上的烟灰缸内，雪茄还冒着烟气，程识看到程少江走进办公室，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兜圈子，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丢到了程少江面前。“我想这份文件的内容程叔并不陌生吧。”

    程少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原本以为把李景推出去当挡箭牌，就能抵消程识对他的怀疑，没想到他这次做的这么绝情，竟当真不顾念叔侄情面了。这份股份转让书他自然不会陌生，当初他就是看准了程识年少不成气候，逼着他签下了转让书，才光明正大的入主程氏集团。现在他这么做，无疑就是赶尽杀绝，逼着他让出程氏的股份。

    “石头啊，我不明白你说这话的意思。”程少江故意没去看那份转让书，铁了心要和程识比耐心。他的眼神不断转悠着，蓦地让他瞥见程识身后那个书架上，摆放着一张他和程识父亲的合照。他拿起那张合照，像是回忆起当年辛苦创业的艰辛日子，眼眶迅速泛红。“没想到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程氏现在发展这么好，要是你爸还活着，看到你现在的成就，一定老怀安慰。”

    “程叔为了这公司奔波辛苦多年，也是时候卸下身上的担子，好好享享清福了。”程识不为所动，只是在听到他叫了声石头时，眉头皱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如果让父亲知道这么多年我还让程叔这么费尽心思为公司做事，一定会很自责。程叔，你说是不是？”

    程少江被程识呛得说不出话，只得放下相架，悻悻的回到椅子上。他一气之下拿起钢笔，可就在笔尖触碰到纸面时，他想了想，还是将笔放了下来。他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程氏执行董事的位置拱手让人。

    “程叔，这份股份转让书，和你当年让我签的内容，一模一样。”指间夹着烟，程识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这次我给得了你机会，至于下一次，可真就难说了。”

    “你……”程少江的心被程识搅得七上八下。他狐疑地看了程识一眼，暗暗分析着他中的意思。难道程识手上还有别的证据，是他所不知道的吗？一想到这些他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果然还是太过轻敌了啊！

    他愤愤地拿起笔，飞快地在落款处签上了名字，一眼也没看转让书里的内容。他将转让书丢回给程识，强忍着怒意说：“当真是我程家教出的人，心够狠。”

    说完，他大力地推开玻璃门，离开了办公室。

    程识看着程少江力透纸背的签名，可以想象得到他签下这份转让书时的愤怒与不甘，一如当初的自己。论心狠，程家又怎么比得过他这个凉薄的叔叔？在程氏陷入危机，父亲自杀时，程少江非但不伸手帮助，反而霸占了他的股份，让他连学业都差点放弃。

    楚黎等到程少江离开，悄然进入办公室。她看到程识桌上摆放的文件，大概已经猜到了程少江这么生气的原因。“有了这份转让书，以后程少江就再也无法在董事会做手脚了。”

    “是人是鬼，到时还得再试探试探。”程识并未因为程少江这么轻易妥协就松懈。当初庆功宴上出现的古钟和红酒，他到现在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这不由得让程识生出了警惕心，这周围一定还有别的眼睛，再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程识将楚黎揽在怀里，抱坐在大腿上。脸贴着她的胳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程识放松地闭上了眼。“我已经让judy办签证了，我们三天后出发去关岛。”

    楚黎茫然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要去关岛？”

    “关岛那边的希尔汀酒店邀请了我过去入住。”程识边说边拿出邀请卡，“你是我的家属，自然是我们一起去。”

    “那这三天，看你表现了。”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楚黎起身，可就在离开时，还是从他手中抽走了邀请卡。

    拆迁的事情告一段落，程少江也让出了程氏的股份，现在度假村的进展没了阻碍。关岛之行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独处散心的好机会。

    回到办公室，楚黎见还有点时间，拿了钱包下楼去咖啡厅买三明治，正好与进大厦的莫简擦肩而过。

    “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看到大堂里进来陌生人，随即站起身来询问道。

    莫简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他只是单纯替师傅跑个腿，调查下李景的工作背景，原来还需要预约的吗？

    “你好，请出示你的证件。”保安看到莫简越过前台的询问，往电梯方向走，立即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了他。

    莫简看着眼前伸手拦住他的保安，微笑着说：“我是这区的警察莫简，今天来是想找程氏的负责人了解下李景的情况。”

    保安警惕地打量着莫简，严肃地说：“那么麻烦你出示下你的警员证。”

    莫简习惯性地掏了掏放证件的上衣口袋，可口袋内空空如也，他又找了其他口袋，依旧没有证件的影子。他干笑了两声说：“我真是警察……”

    “我们都是按规矩做事，没有证件一律不得进去。”保安对莫简没了耐心，指着前台正在登记的访客说：“麻烦先排队做个登记吧。”

    楚黎拿着三明治和咖啡走进大厦，入眼就看到莫简和保安站在电梯口，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保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莫简仍是一脸状况外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楚黎径直走向两人。

    保安看到来的人是楚黎，迅速换上笑脸，指着莫简抱怨说：“楚副总，这人没有预约，也没带证件，就想进来。”

    “好了，你先去做事吧。”听了保安的描述，楚黎大致了解了情况。对于莫简的行事作风，她表示不足为奇。

    保安的视线在她和莫简之间徘徊，可最后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巡逻岗位。

    按了电梯，楚黎对着身后慢半拍的莫简说：“跟我来吧。”

    电梯里，莫简忍不住好奇地看了楚黎几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下的她，让他觉得充满了距离感。可转念一想，他们明明也才见过三次面而已。

    楚黎喝着咖啡，视线望向别处，假装没有看到莫简的目光。想起那天见到莫潍时的神色，她大概已经猜到他认出了自己。那么莫简呢，又知道多少当年的事？

    电梯抵达会客室，她先他一步跨出电梯门。

    “听说你是来调查李景的工作背景？”会客室里，楚黎和莫简分坐两边。

    “是的，师傅接了李景这个案子。根据程少江的提供的证据，这个案子基本可以定案。我这次过来，是为了调查他的工作环境。”莫简腼腆地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忘了带证件，才会闹了这样的误会。”

    “关于李景，我可以帮你叫部门几个同事配合你做笔录。”当着记者的面，他和李景全程做戏，她只当是为了糊弄媒体，给程识一个交代。结果没想到，程少江竟然真将证据交给了警方，看来是铁了心要牺牲李景了。

    刚想开口说什么，楚黎忽然注意到莫简的视线一直落在她手边的三明治纸袋，随后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咕噜噜的声音。她将纸袋推到莫简面前，平静地说：“上次说好请你吃饭，现在只好先将就着请你吃三明治吧。”

    莫简看到眼前的三明治，蓦地眼前一亮。为了师傅的交代，他还没来得急吃饭，就搭车来了程氏集团，现在已经饿得几乎前胸贴后背了。“警民合作，应该的。”

    楚黎笑了笑，继续喝咖啡。

    莫简吃着三明治，抬头看到楚黎手捧着咖啡，脱口而出说：“女孩子喝太多咖啡不好。”

    楚黎看了看手机的咖啡杯，一脸无所谓地说：“习惯了。”起初喝咖啡是因为经常性为了工作熬夜，久而久之，就成了难以戒掉的习惯。

    莫简几口解决了三明治，喝了口水说：“上次抢劫你包袋的小偷已经抓住了，虽然找回了你的包，但是里面东西已经没有了。我有打电话给你，可是一直没人接。”

    楚黎没有告诉他，其实上次留的号码是她并不常用的手机号，所以无论莫简怎么打，都是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要是知道今天能碰上你，我就把包带上了。”莫简惋惜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了，替我销案吧。”既然只找回了一个空包，对她来说并不在意，也就不值得他再跑一趟了。潜意识里，她想和莫简保持距离。毕竟他是莫潍的儿子，难保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故意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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