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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番外二

      “唔……”林平之翻了个身,触手之处却是柔滑的锦缎而非温热的身躯,不由睁开双眼,雕花大床上只余他一人在卧。坐起身来,撩开床帐,入目之处也没有所想之人的身影。正打算起身穿衣时却又停下动作,转头望向房门,果然,不过几息之间,房门被打开,夜莺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夜莺推门而入,抬眼便看见已坐起身的林平之,不由自主的便已柔和了双眼,将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上,拿过衣架上的衣物坐在床沿,“我端了些小菜过来,教主既已醒了,不妨先用一些,待到酉时再进晚饭。”

    二人方才互通心意,而后又纠缠胡闹了一番,此刻相对而视,眉目之间流转的缱绻缠绵再无遮掩。林平之到底年幼,平日里掌管教务时再是如何乾纲独断,手段狠辣,事关情意之事终究脸嫩皮薄。忍不住先移开视线,方才故作平静的“嗯”了一声。

    夜莺起身一件一件的伺候他穿上衣服,三年前林平之初上黑木崖时尚未适应双目失明的日子,夜莺被东方教主指派到他身边,倒也曾帮他做过这穿衣洗漱之事,待到林平之已渐渐可以行动自如之后,再也没有做过这事,此时再次做来,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头发被束好之后,林平之在桌边坐下,桌上已摆好了两碗清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待到看到那一盅蛋羹时,不由清咳一声,垂下视线。

    夜莺守在他身边三年,又岂会不知他此时的心思。林平之长相精致,貌若好女,在这个南风盛行的时代,他曾经因为这幅样貌不知多少次被淫邪肆意的目光打量。好在他幼时在福州长大,福威镖局的威望和少东家的身份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心思。及至家破人亡,他又流落华山,受华山派的庇佑,叛门而出后摇身一变成了日月神教的少教主。这样的经历让他并没有因为这幅样貌遭受什么不堪的事,却也着实厌恶别人对着这张脸兴起异样的念头。

    尽管他现在已经是江湖第一教的教主,别人提起他时无不是眼带恐惧,憎恨或者敬仰。曾经的经历却也让他对某些事及其敏感,这蛋羹一事便有一番渊源。

    蛋羹一般都是女儿家食用之物,甚少有男子喜欢这种软绵的口感,林平之却不一样,他对蛋羹情有独钟,极为喜爱这种口味。在曾经的林府时,他的父母对他宠爱至极,自是无所不应,家中镖头仆役碍于他的身份也从不曾表示过什么。直到他在华山使用蛋羹却遭致嘲笑“像个娘们儿”。他心思敏感,本就有种寄人篱下之感,此番遭受嘲笑排挤却不得不忍耐自己的脾气,最终只能转身离去。经此一事,直至他离开华山,却是再也没碰过蛋羹,便是当年与他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令狐冲也不知道他对此物的钟爱。

    “这里面加了少许海虾,很是新鲜,教主可要品尝一下?”夜莺垂眸,极为自然的将这盅蛋羹放在林平之的面前。

    林平之心情有些复杂,但到底是做了三年教主,很快收敛了心绪,没有说话,拿起汤勺尝了一口。细腻鲜嫩的口感充斥在唇舌间,饥饿的胃也被这久违的味道抚平了叫嚣。不知不觉间一盅蛋羹已经用尽,侧眼看着敛目恭敬的站立在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坐下陪我用膳。”

    “是。”夜莺并未犹豫,行礼后坐在林平之的身旁,拿起筷子为他布菜。

    林平之对他的行为很是受用,他有时候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夜莺?是的,喜欢!尽管昨日才挑明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纱,但是对自己的心意,他却是早就已经确定了。曾经的他以为自己除了大师兄不会再爱上别人,却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目光移到了别人的身上,目光偏了,心也随着慢慢偏了。

    林平之遭逢大变盲了双眼,又随着东方不败来到了江湖盛名的魔教,在最初的彷徨迷茫时期,是夜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总是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不需要的时候隐在四周。

    林平之心想,他喜欢上夜莺,大概也就是因为他长久的陪伴。夜莺是一个很能给人安全感的人,他沉默忠诚,行事果断利落。林平之初上黑木崖便是少教主的身份,偏又盲了双眼,在行事诡谲强者为尊的魔教中很不受待见。夜莺从小在黑木崖长大,因着暗卫的身份,知晓不少教众的辛密之事。在他接手教中事务时,夜莺提供了不少关于长老堂主的势力分布、不为人知的把柄等事,给他带来了极大便利。

    夜莺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心思,林平之并不知道,平日里的夜莺情绪内敛隐忍,直到令狐冲上黑木崖后才被林平之察觉了心思,那是夜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林平之面前如此明显的泄露心思。

    和令狐冲的决裂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诀别之后回到黑木崖,林平之犹豫着是否将夜莺调往别处或是派出黑木崖做几个任务,时间久了也许久淡了。他知道那种日日相处却求而不得的痛楚,所以不想夜莺成为今日的自己。

    许是夜莺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做下决定,便已恢复成往日里忠诚安分的属下。

    林平之:“……”

    既然夜莺已经给予了反应,林平之便也顺势按捺了心思。不得不说,他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虽不想两人之间尴尬,却也不想失去夜莺这个暗卫。他自欺欺人的想着,也许夜莺已经看清楚两人的不可能,早晚会彻底放下。

    之后的日子里,武林大会的召开,嵩山上的巨变,东方不败的骤然退位等一系列的事情让林平之再也没有时间思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东方不败武功大成之后便是天下第一,高绝的武功,睿智的头脑,狠辣的手段再加上夺位前多年的经营让他的教主宝座一直稳稳当当。即便是上官清失踪的那几年,避世隐居的东方不败任由杨莲亭把日月神教弄的乌烟瘴气,神教中人也只是对杨莲亭心生憎恨,却不敢对东方不败有任何怨言。

    林平之却没有那么大的威望,他本是华山弃徒,只因投了东方不败的眼收了徒弟被带回黑木崖。若他只是东方不败的徒弟,想必黑木崖上必是众人竞相交好的对象。可是他却因着教主徒弟的身份而坐上了教主之位,这便引起了绝大多数教众高层的不满,

    东方不败在时这种不满尚能压制,可是东方不败一走了之,难不成他们还真听从这十几岁的黄口小儿的号令不成?因着东方教主只是隐退江湖而不是身死道消,未免引来他的怒火,他们虽不能干-掉林平之亲临教主之位,却可以阳奉阴违将他当做一个傀儡。

    林平之一身内力被废,只能从头练起,虽然身具北冥神功,却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以免走火入魔。好在独孤九剑重在剑法而非内力,没有深厚内力支撑,虽不能发挥原有的威力,却也让他拥有了自保之力,更何况还有他师父留下的势力和暗卫的保护。

    相对于武功,掌控日月神教才是林平之心中的头等大事,以林平之的骄傲,如何肯当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教主?若真是如此,不等他羞愧自尽,怕是他师父便会亲自出手了结了他。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和渺小。

    没有男人不会对权势无动于衷,当他处于教主之位上,接受着众人的参拜,心中想得再也不是过去那些儿女情长,而是空前膨胀的野心和对权势的渴望。早晚有一天,他会实至名归的坐在这里,享受着众人对他林平之而非教主的参拜。

    三年的时光就在勾心斗角波云诡谲中度过,当他终于真正的执掌大权时,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变化。眉眼之间曾经的纯稚已悄然无踪,即便是面容带笑,也遮掩不住至尊的位置和权势带来的贵气和威势。

    之前的三年他并不觉得辛苦艰难,甚至是在享受那种过程。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掌控了神教大权,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坐稳了教主之位,心中却感到茫然无趣。

    大概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念念不忘,得到了之后却又觉得不过如此。三年前的他野心勃勃,对于神教权势的掌控有着空前的斗志。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看着众人或是敬畏恐惧,或是谄媚讨好的神情,他却感到兴致缺缺,难怪当初师父选择和上官师父隐退江湖游览河山。

    这样想着的林平之,心中不防出现一个身影。你若是知道了一个人对你有心思,哪怕你不喜欢他却也不免对他多一分关注,就像是一个人喜欢你,便是再如何遮掩也不免言语行为中泄露出来。

    也是在这时,林平之才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夜莺的陪伴。三年的相处,之前因为忙碌而忽略,此时却发现他已不像三年前那般坚定自己对夜莺不会有其他心思。他本就是一个喜欢被人纵容的性子,当初他能喜欢上令狐冲也是因为长久的陪伴和照顾。而夜莺对他本就有心思,为人处世老道更胜令狐冲,又是他的暗卫,日夜相伴之下早已让林平之不知不觉中离不开夜莺。

    林平之身居高位,自是能够想到夜莺的这番心思,却并未感到生气。夜莺不仅有狼的忠诚,更有狼的狡猾,这番不动声色的手段让他欣赏,更欢喜他的用心。

    年少轻狂的那些往事早已成为过去,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因为求而不得而郁郁寡欢眼盲绝望的华山弃徒。他已经能理智冷静的看待过去的自己,因此更为珍惜身边来之不易的真心。

    ……

    一餐用尽,晚霞穿透窗棂斜射在室内,平添一抹温馨,林平之忽而开口道:“听说西湖边上的夜市很是热闹,你陪我去逛逛!”

    “好!”夜莺点头应道。

    窗外游人如织,正是一派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