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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身为肱骨之臣的邓延,在苏玚和陈铖的心里的地位有多重,作为内侍总管的小德子特别清楚。

    再看到两位主子的脸上的焦急,小德子忙说:“今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邓将军就牵着马出城了,在他跑马回来的路上,有一处冰凌,邓将军没有发现,马蹄突然打滑,没有抓紧缰绳的邓将军被甩到地上。”

    “然后呢?”苏玚看的小德子脸上的肃穆,心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只是还希望到对面的人说,“邓将军只是受了点伤。”

    “回皇上,邓将军去了。”德公公说完就低下了头。

    “去,去了?”苏玚缓缓的转向陈铖,愣愣的反问道:“我…没出错?”

    “没有。”陈铖说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德子看到天下最尊贵的夫夫相顾无言的呆滞着,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随之,就往陈帆所住的宫殿的方向去,只为给邓佳报丧。

    邓佳乍一到父亲去世,反应和苏玚差不多,待清醒过来,差点没把肺哭碎了。

    陈帆看到泪水淹没了邓佳的光洁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邓延的场景,那是他才十二岁,对于身为将军的邓延甘愿他大哥的指挥,很是好奇和不解。年幼无知的他,有一段时间特别看不起邓延。

    “别哭了。”陈帆轻轻的扶起伤心到趴在床上的人,说道:“收拾一下,我陪你回去。”

    “…相公?”邓佳迟疑的抬起头,慢吞吞的说:“不合规矩。”

    “都什么时候了。”陈帆稍稍表现的强硬一点,邓佳就不敢吭声了。

    待到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同苏玚说一声的时候,才发现,苏玚和陈铖都在太和殿的门外站着。

    “大嫂,你们也知道了?”陈扬试探的问。

    “对!”苏玚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皇上,您,您也去?”邓佳看向裹着斗篷的两人,见他们同时点头,顿时惊诧了。“皇上,您日理万机,我父亲他,他……”他去的实在不光彩,哪敢惊扰圣驾。

    “别说了,邓将军一生为金玉皇朝立下多少功劳,我和陈铖都清楚。”苏玚说着握紧陈铖的手,说:“我们一直记在心里!”

    “皇上,我代我父亲,谢谢您!”圣驾亲临,就是对他父亲最好的肯定,邓佳说完就想跪下,只是她的腰还没有弯,人就被小德子扶起来了。

    邓佳果然没有想错,来邓府悼念邓延的一些宾客,闲来无事开始说邓延骑马都能把命打搭进去,说到最后,有几个人还在偷偷暗笑。

    可是,当这些在看到苏玚和陈铖携手进来的那一刻,顿时哑巴了。有位正在笑的来宾,差点没被帝王的突然而至给吓死。

    话说苏玚和陈铖走到邓延的床边,看了一眼双目合死的邓将军,之后就对邓延生前做的的事一番夸赞,末了又说:“邓将军安葬费由朝廷出,还有,朕会在皇陵的附近为邓延将军划出一块地……”

    不待苏玚说完,邓家族长就带着全族的老少跪下高呼“万岁”。苏玚看到他们感动的无以言表,有的甚至激动的不知所措,于是,同陈铖相视一眼,两人没多停留,便起身返回皇宫了。

    话说建元六年对苏玚和陈铖来说真的比较特殊,先是因为出游,看到路上的种种,两人变得“成熟”起来,待年末的时候,邓延的猝死,陈明的病逝,又让两人记起生命无常。

    苏玚看到将军府里的小厮把陈伯的棺材抬出大门,不禁说到:“陈铖,过不多久,就该轮到咱们了。”

    “阿玚,无论何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陈铖见苏玚的神情低落,同陈扬交代一声,便揽着苏玚回去了。

    回到皇宫,两人第一时间去了苏钰读的地方,看到小孩儿认真背的样子,苏玚心中万分欣慰,而陈铖的眼里却多了一层复杂。

    他知道苏钰本身的不同,在教习苏钰的过程中,无论骑射还是诗,小儿总能让他一次次惊艳,这也让他知道,儿子的前身的确是位有所作为的君王。

    有此一身本领,却没有骄傲自大,陈铖不得不承认,他为有这样的孩子而自豪。便问苏玚:“现在放心了吧?”

    “恩!”苏玚点点头,说:“哪一天咱们突然去了,娃娃也能撑起一片天。”

    “就你想的多。”看来邓延和陈明的突逝,真的吓到了苏玚。

    “生命无常!”苏玚靠在陈铖的肩上低低的说。

    待看到正在授课的人合上本,苏玚的脸色一变,端出一份笑眯眯的样子,伸手把向他跑来的小孩抱起来。

    苏钰搂着苏玚的脖子,又是开心又是好奇的问:“父皇,你和爹爹今天不忙吗?”

    苏玚没有说他们是从陈明的葬礼上过来的,只说:“父皇就是想看看娃娃读时的样子。”

    “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苏钰不好意思的趴在苏玚的肩上,他刚刚进学的时候,皇帝父亲不是天天过来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苏玚抱着苏钰边走边说:“明天过后就是除夕,你二叔打算元宵节之后就回去,想要送给小弟弟什么样的临别礼物?”

    “弟弟喜欢我的玩具呢。”说起这个,苏钰有些不舍。因为那些幼儿玩具多是陈铖为他买的,前世的苏钰根本没有童年,遑论玩具了。

    “儿子,昨儿你不是还说自己长大了。”苏玚无语的调侃道:“就这小气巴拉的样子,真不像咱们金玉王朝的太子该有的风范啊。”

    “父皇,这是两码事!”被自己父亲说成小家子气,苏钰顿时急了,扭过头叫道:“爹爹……”

    “的确有点小气!”苏钰到这话好险没晕过去,谁知又到亲爹接着说:“下次陈帆带着全家来都城,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却让儿子送一些旧玩意给侄子,可真小气到家了!”

    “…哈…哈哈哈……”苏钰反应过来,就拍着苏玚的肩膀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父皇,你这做事的态度,可真不像咱们金玉王朝的帝王啊!”

    “臭小子,满意了!”苏玚好气的往苏钰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有了亲爹撑腰,苏钰可不怕皇帝,紧接着就还给苏玚一掌,只不过是打在他的肩上。

    “别闹了,赶紧回去用膳!”苏钰下午还要练习摔跤,一年的最后一次,可不能有始无终。

    苏玚和苏钰一到当家的发话,只能暂时收手。有意思的苏钰的小眼里还闪着下次继续,全然忘记他如今是在苏玚的怀里。

    一家三口吃了一顿沉默又欢乐的午膳,之后陈家三家过了一个沉闷相对幸福的新年,转眼就到了元宵节,陈帆一家不得不回朔方城了。

    苏玚看到陈帆眼中的不舍,就说:“要不,留下来吧?”

    “大嫂,谢谢你!”陈帆看着多出来的六两马车,心中再一次涌出感动。“都城虽好,不适合弟弟长待。”偶尔过来一次,朝中的大臣不会说什么,如果是在朝为官,和他们有了利益冲突,到时候又是无尽的烦恼。

    苏玚也能想到这些,所以,看到陈帆摇头,也就没有再说挽留的话语。到儿子哄骗不愿意上马车的侄子说,“你们只是出游,明天咱们就能见面了”,离别的伤感瞬间被侄子乖巧的点头给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