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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病势复发

      “你若一剑刺死了我,谁替你魅惑陈文昊?”我不慌不忙,抬头挺胸,迎着他的剑锋,如是说道。

    此时图穷匕见,本公主懒得用“父皇”、“圣上”等恭敬的称谓,一个将要以羞辱的姿态死去的末代帝王,对他那么恭敬做什么?

    长剑带着风声,从我身侧一掠而过。

    昭灵皇帝停住脚步,收了剑,嘲弄般地望着我:“夕月,你还是这般自负。你难道以为陈文昊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觉得他还会看上你这个残花败柳?“

    我神色不变:“陈文昊到底对我有没有觊觎之心,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昭灵皇帝愣了一愣。

    那却是本公主也不愿忆起的场景。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如注。陈文昊当时不过十八岁,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却敢带着一群黑甲御林军冲进本公主的飞星殿,凶神恶煞般铁青着脸,逼着我喝下那黑如墨染的药汁。

    本宫当时形容疯癫,披头散发,不住地用脚踢他,用牙齿咬他,他却眉头皱也不皱,拿着药碗的手都没有移动分毫。强行灌了一碗汤药后,他以为本公主已然昏迷,便趁机抱着我不肯松手。

    “你莫要伤心,莫要难过。他不要你了,我要你。你等我,我会娶你!”十八岁的青涩少年在本公主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宛如盟誓般说,却不知道本公主将他的疯言疯语得清清楚楚。

    果然,几天之后,便有紫泉宫的小宫女偷偷摸摸跑来朝浅薇报告说,御前侍卫陈文昊妄图求娶本公主,却被昭灵皇帝骂了一通,赶了出去。

    “是,他是向朕说他要娶你。朕就要他先把跟琅琊王氏的婚约解了,再去挣个万户侯回来。”昭灵皇帝毫不掩饰他对陈文昊的算计。

    本公主敢肯定,他当时的打算一定是想让陈家和王家反目成仇,再叫陈文昊在漠北重蹈他兄长陈睿晟的命运。但,同样的招式对陈家只能用一次,这个浅显的道理,难道昭灵皇帝竟然不懂吗?

    “结果这小子率军去河西驻扎了一年,第二年就上乞返,把王家女接到京城来完婚了。夕月,你魅力不够啊!”昭灵皇帝幸灾乐祸地说,虽然本宫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做什么。

    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后背插着半截标枪的御林军闯进紫泉宫,嘴唇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话未出口,身子却软软向前倒去。

    “事急矣!”侍立在紫泉宫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培元见状,突然跪下来向昭灵皇帝说道,“求皇上不要再责罚公主,当以大局为重,共商御敌之事。”

    可此时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大局已定。

    “李培元!”昭灵皇帝瞪了本宫一眼,突然向李培元叫道,“传朕口谕,即刻命令禁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奔赴前门,拿住了犯上作乱的反贼,朕重重有赏!”

    李培元十分犹豫,拿眼睛望着我。显然,连李培元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不过是昭灵皇帝的缓兵之计,拿他们这些下贱人当炮灰用而已。

    于是本公主就笑了。

    “李培元!”本宫也大声叫道,“传本宫的话,即刻命令禁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大开宫门,跪迎真命天子驾临!另按本宫先前吩咐,将准备好的柴薪都搬进来吧,搬到紫泉宫中,好送昏君上路。”

    “你!夕月,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要弑父不成?”昭灵皇帝闻言,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光怨毒地望着我,恨不得用目光杀死我。

    我微微笑了笑:“女儿又怎么敢弑父呢?只是既然已经一败涂地,不如留一线尊严。**而亡总比当阶下囚来的好,这可是女儿苦心孤诣,为父皇想出来的,最温和的死法。李培元,还不快去!”

    李培元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声,便有小太监抱着柴薪诸物鱼贯而入。

    昭灵皇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从来不知道,本公主步步为营,苦心谋划了十数载,终于蚕食了他的后宫,收编了从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宫女太监。他从前颐指气使的下人们再也不肯他的话,只肯从本公主的调遣,这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有小太监在放置薪柴时不小心踩到了昭灵皇帝的衣角,这下却是捅了马蜂窝,原本如泥塑木偶般呆滞的昭灵皇帝突然间暴起,剑光一闪,那小太监便被一劈为二,血肉横飞。

    昭灵皇帝如梦初醒,拭去被溅了满脸的鲜血,开始拿着宝剑追赶那些小太监。一时之间,紫泉宫中混乱之极。小太监们连滚带爬抱头鼠窜,薪柴胡乱扔得满地都是。

    “皇帝何必和一群小太监过不去呢?”我慢慢开口说道,“简直丢尽了天家的脸面!”

    这下却是转移了仇恨。“说的是,杀这群小太监有什么用,朕先杀了你!“昭灵皇帝恶狠狠地说道,持剑向我扑了过来。

    本公主不慌不忙,长剑一声轻吟便已出鞘,由下而上,稳稳地架住了击来的剑光。

    昭灵皇帝只愣了一瞬。紧接着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这是谁教你的剑法?是陈睿晟,还是楚少铭?他们知道不知道你面如桃李,实则心如蛇蝎,他们知道不知道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谋杀亲夫?”

    昭灵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于长剑上施加着压力。他年少之时勇力过人,传言说有托梁换柱之能,此时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仍然不是本公主能够抗衡的。

    本宫不过和他僵持了几个呼吸,便弃剑后跳。只得“当啷”一声,我原先用的长剑已然落地。猛然间风声响起,我狼狈地在地上急滚,方躲开他致命的一击。

    “公主,接剑!”李培元在旁边大喊道,一柄长剑平平向我飞来。我忙把剑拿在手里,昭灵皇帝的杀招却又到了。

    挡、挡、挡。每一次双剑相击,都会溅起一溜火花,不过短短几下,我的手腕已然发麻。

    此时我心中懊悔之至,不该托大,没把楚少铭赠给我的子母离魂剑带来。否则,以子母离魂剑之削铁如泥,昭灵皇帝怎敢直缨其锋?

    “当啷”一声,我手中的长剑再次落地。李培元再次扔给我的剑却被昭灵皇帝眼疾手快地抢先击落。

    剑锋直逼我咽喉,我本能地后撤,却发现后背已经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我的发髻早已在打斗之中散开,身形狼狈,红裙长发,尤觉凄艳。

    昭灵皇帝一手拿着剑,一手抓着我头发,将我揪到高台龙椅之前,重重地一踢,我便仰面倒下。

    “果真是一副好皮相。”昭灵皇帝拿剑在我眼前虚晃了两下,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唯一的指望,便是陈文昊早些率军杀到紫泉宫来。他若视若无睹,也就辜负了本公主围绕着他精心谋划了十多年的一片苦心了。

    “你说,被你骗得团团转的那些男人,知道不知道你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或许,朕早就该毁去了你这张脸!”有剑尖在我脸上划过,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面颊是否受伤。

    “可限不能这样做,朕还要靠你逼退陈文昊。”昭灵皇帝一边说,一边轻轻为我理了理额间的乱发。他的手和他的语气一样温柔,然而我浑身忍不住哆嗦得厉害。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颤声问道,只想着好生拖延时间,好叫陈文昊赶来救我。

    “朕拿剑这么比在你脖子上,陈文昊攻打进来的时候,朕就告诉他,想留下你的性命,就非得放朕离开,你说,他是肯还是不肯?”昭灵皇帝阴阴地说道。

    我被他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吓住了。

    本公主继承了兰陵萧氏和弘农杨氏两家容貌的全部优点,自幼开始爱惜容颜,领第一美人名号多年,从陈文昊少年时代就开始步步铺垫,预留伏笔,也只是想着可以成功魅惑陈文昊,再徐徐图之,断然不敢试图让他在江山美人之间作一抉择。

    任谁都知道,此时宜将剩勇追穷寇,当不惜代价,诛灭昭灵皇帝及其余党才对。陈文昊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误了江山社稷?

    “陈文昊胸怀大志,野心勃勃,美色于他,不过过眼云烟,你是不会成功的!”我哆嗦着说道,希望能打消他这种疯狂的念头。

    “是吗?”昭灵皇帝的笑声里多多少少有些丧心病狂的意味,“夕月,你还不够了解男人。你不知道在男人的眼睛里,你意味着什么。你想想看,你做下那等丑事,崔伯言明明心如明镜,为什么忍你整整两年,甚至拦住崔家不要他们寻你麻烦?楚少铭前途无量,朕许他娇妻美妾,豪宅华屋,为什么他宁肯不要,却和你不明不白的厮混?你以为他不知道许多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夕月,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可是陈文昊和他们不一样!”我拼命叫道,“陈文昊和他们不一样!”

    “是吗?”昭灵皇帝的目光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如我前世见过的那些真正的疯子一样,我害怕极了。

    就在我惊恐之极的注视下,昭灵皇帝扯着我半幅袖子,只轻轻一撕,上衣便裂开了,本公主光洁的肩和臂便露了出来。

    “这是朕见过的最美的身体。”昭灵皇帝像个真正的变态那样,凑近闻了闻,甚至还咽下了一口唾沫,本公主简直恶心得要呕吐了。这竟然是本宫的亲生父亲!

    “你们说,你们谁不想看看,她衣服下面是什么?”昭灵皇帝用剑指着紫泉宫中那群惊恐之极、跪了一地的太监,问道。这群早被吓破了胆的可怜人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昭灵皇帝等了片刻,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也觉得无趣。

    “所以说你们只是太监,不懂得女人的美妙滋味。”他总结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是陈文昊懂。这样一幅上天的杰作就握在朕的手中,夕月你说,他会不会顾惜你的性命,放朕离开呢?”

    我看了看他疯狂的眼神,终于选择了沉默。这是一个被逼上了绝路、不得不孤注一掷的疯子,和他能讲得通什么道理?

    一刹那间,整个紫泉宫中静极了,惟见铜壶滴漏向下滴水的声音。而本公主幼年时进贡的两只高大的玻璃瓶,则在飘摇的烛火里反射出一片微弱的光亮。

    我和昭灵皇帝同时凝望着紫泉宫的大门口,等待着陈文昊的闯入。无论是他或者我,都知道,那是最后的机会。

    他活命的机会。

    或者我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