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没有办法的办法

    听完王正道的话，已经回过神来的吴智勇对唐宋说道：“不是我昧着良心做事，而是你们下手实在太狠。”

    吴智勇见识过唐宋的身手，唐宋上次讨薪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但当时的情况跟刚才的情况完全不同，当时的吴智勇只是觉得好奇，现在他则感觉到了恐怖。唐宋和王正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杀死了七个人，当事人没什么感觉，但旁观者却看得心惊胆寒。在驾车逃跑撞车的时候，因为撞车受伤和内心紧张，吴智勇没跑几步都摔倒在地，杨征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这种时候交代自己朋友的住处，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唐宋说道：“怪只怪他们平常太嚣张，上来就动刀砍人，危急关头，我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现在情况不同，我们当然不会再滥杀，只要你的朋友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们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头的，一开头就再难回首。加上刚才的四个人，唐宋已经是身背五条人命的杀人犯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加速了他的成长，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大男孩了。现在的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感觉到了责任——因为他要让父母告别贫瘠；因为他要给秦思慕幸福；因为他要改变东方浩、陆子游和罗天文的命运。唐宋的失去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失去了，他身边还有一群人需要他，他必须承担责任。

    唐宋说道：“完事之后，我会给你们找一份正当工作，提心吊胆是永远过不好日子的。”

    “那好吧。”吴智勇点头答应道：“我一会儿带你们去。”

    这时候，长安面包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进了王家村。此时，在王家村的中心地带，大型派对正在精彩，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正在热歌辣舞。令唐宋感觉奇怪的是，江风和王远程以及一干飙车党都在派对现场，那王正道口中那群“手脚干净”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几个人下车，王正道让王远程帮忙安排唐安康的住处，闻言之后的王远程带后者离开。而吴智勇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他很清楚，无论是唐宋还是王正道都不希望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背离喧嚣的派对，四个人从后门进入一栋宅院。在杨征的“陪同”下，吴智勇被带往楼上，王正道则把唐宋带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

    两个人依次落座，王正道说道：“他们处理好善后就会过来，到时候杨征会把你朋友的朋友请出来，我们就得讨论一下行动步骤了。”

    唐宋扔给王正道一根香烟，点燃香烟过后，唐宋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王正道笑着说道：“你的年龄、身手和心理素质反差实在太大，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在这种事情上，唐宋已经不是第一次撒谎了，他说道：“家里有人练过，从小跟着学的，但实际对战经验不多，刚才有些心慌。”

    王正道没有怀疑唐宋的话，之后的他打开了话匣子。跟黄隐尘一样，王正道他们那伙人也都是退伍军人。不同的是，黄隐尘属于王牌特种兵，而王正道他们都是海军陆战队里的兵油子。王正道本身就学过武术，在海军陆战队里面混得不错，杨征他们要稍差一点。在用拳头说话的军营，王正道得到了战友的尊重却没有受到领导的重用，一群人在同一年退役。小白兔退役安置的地域差异很大，北景出生的王正道可以去当警察，但来自外地的杨征他们则成了无业游民。分配到工作的人逐渐淡出这个群体，没有分配到工作的人渐渐聚到了一起。王正道带着他们完成了从职业军人到社会流氓的华丽转身，几个人混得都还不错，但他们并没有把黑社会当成事业来干，混社会跟做企业恰恰相反，做得越大就越危险。之后，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人出现了，那就是黄隐尘。也不知道黄隐尘那家伙是怎么想的，他居然异想天开的想把整个北景的黑社会都纳入自己的统一规划。于是，冲突爆发了，双方正正经经按照规矩拉了一次场子。由于实力均等，双方都不敢群殴，黄隐尘提出了单挑，不管是谁，只要能赢他，他马上就滚出北景，反之亦然。

    王正道笑着说道：“向人低头，替人拎包这种事情我王正道是不肯做的，否则我在部队就提干了，所以，我是决不会屈居人下的。对于我们这种野混混来说，跟太子党的党魁单挑是很有吸引力的事情，我当时也想验证一下牛逼哄哄的王牌特种兵。于是，我就站出来了。”

    唐宋问道：“这么说来，那个黄隐尘也是有真本事的。”

    “他确实是个狠角色。”王正道说道：“在那之前，我一直看不起所谓的红三代，我总觉得太子兵难堪大用，但黄隐尘改变了我的想法。我们的单挑结果是，我输了，但他也没讨到便宜，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输了就该履约，我们便集体离开了北景。剩下的那帮人最终服软，他们接受了黄隐尘不算太苛刻的条件。但黄隐尘最终还是失算了，小白兔俯视下的黑社会是不可能企业化的，没过两年，他们的联盟便土崩瓦解。”

    唐宋说道：“我觉得你可能上黄隐尘的当了。”

    王正道笑着问道：“怎么说？”

    唐宋说道：“他惨胜了你一个人，却让你们一群人离开了北景。没有了你们这群有实力的人，他的胜算自然就大增了。”

    王正道说道：“上当也是我自找的，我当时过于自信了。”

    唐宋问道：“那后来呢？”

    王正道说道：“后来我们21个人一起去了缅甸。”

    “缅甸，你们贩毒去了？”唐宋问道。

    “军人出身的我们怎么可能去贩毒。”王正道笑着说道：“依靠过去的收入，我们在缅甸购置了一批军火，组成了雇佣军，专门为客户押运赌石。”

    这倒是个正当营生，唐宋问道：“这事情来钱倒是来钱，但风险也很大啊。”

    王正道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兵的时候没打过仗，退役后却上了战场。21个人去，10年时间挂了10个人，实在有些伤不起。思前想后，我们金盆洗手一起回到北景，大家各自找点洗钱生意，日子勉勉强强过得去。”

    唐宋知道王正道口中的勉勉强强是什么意思，动辄拿出200万豪赌的人，身家肯定在千万之上。王正道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一点，我们完全有能力解决目前的事情。所以，这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交给我去办。”

    “那不行。”唐宋用非常坚决的口吻说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肯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王正道也很干脆，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解决，这帮人见利忘义丧尽天良恶贯满盈，简直是百死难辞其咎，我的意思是——”王正道伸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他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我觉得这样不妥。”唐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人死了，真相也就跟着消失了，市场空缺依然在，还是会有人接着干。我觉得应该以惩戒来震慑后来者，给所有人竖一批鲜活的榜样，让他们知道这样干的后果。”

    唐宋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神奇九区很神奇，小白兔很冤屈，它经常被其它动物指责牙齿尖利刑法严苛，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作为土生土长的九区玩家，唐宋一直觉得，神奇九区在某些方面的犯罪成本实在太低。三聚氰胺大头娃娃，带香训香摧残儿童，私设黑监狱截访，福尔马林浸泡食品，避孕药养鱼，硫磺熏中药，染色馒头，苏丹红，瘦肉精……这类危及公共安全的犯罪行为都会被轻判。改革开放30多年，神奇九区的法制越来越健全，但老百姓的安全感却越来越没有保障。犯罪成本过低导致有贪念的人愿意去铤而走险，安全感的降低导致善良的人们不敢再站出来维护公平公义。劣币驱逐良币，社会道德已经沦丧到了崩溃的边缘。在此情况下只能采取非常手段，通过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增加犯罪成本，尽管这是违法行为，但唐宋有理由相信，无数善良的人们会为之击节叫好。唐安康的事情可以通过叶国泽来解决，但黑监狱的事情他们解决不了。不相信他们的不是唐宋，而是事实，他们刚刚打击过黑监狱，但唐安康他们转眼间就被抓了，若不是遇上唐宋和王正道，唐安康不死也得残废。

    唐宋问王正道道：“你看过《佐罗》吗？”

    “你的意思是……”王正道说道：“我们可以效仿佐罗，平常老老实实做良民，暗地里……”

    唐宋点头说道：“对，就是这样，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干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我明白了。”王正道说道：“废了他们，让他们做活教材。”

    这时候，王正道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嗯嗯几声之后挂了电话，接着，他对唐宋说道：“有消息了，我们已经摸到你朋友的朋友所处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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