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等人从政教处出来，她们的感受各有不同。

    楚乔无所谓，因为事情与她无关；梁茹西很庆幸，她本来是拉偏架的，却被老师当成了‘见义勇为’；韩珊珊却是心情郁郁，不过她没说什么。

    只有薛贝贝，当着老师的面不敢闹，出了政教处办公室的，她就开始愤愤不平地嘟囔。她骂了几句‘晦气’之后，竟然开始对楚乔发泄不满。她说：“楚乔，你竟然不帮我，却帮她们！”

    楚乔瞟了薛贝贝一眼，淡漠地回了句：“我是帮理不帮亲。”

    楚乔这种淡漠的语气，完全是跟顾东学的。以一种‘藐视众生’的淡漠语气把话说出来，真能把人气个半死不活。

    薛贝贝就被气到了，她怒目看向楚乔，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别人叫你一声‘二小姐’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其实你不过就是个‘拖油瓶’罢了！”

    楚乔闻此言一下瞪圆了眼睛。靠！乔万城那么捧着她，她连声‘爹’都不肯叫，别人竟然敢叫她‘拖油瓶’！

    楚乔上前一步逼到薛贝贝面前，居高临下，用手指指着薛贝贝的鼻子，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我，我……”薛贝贝‘我’了半天，没敢说出来。她再任性，也能感觉到楚乔的威胁。

    楚乔冷笑道：“信不信我打得你，连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了！”说罢。她使劲蹭了薛贝贝的肩膀一下，潇洒地走了。

    薛贝贝被楚乔蹭得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她能感觉到楚乔身上的肌肉**的。跟个男生一样。不用交手，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楚乔的对手。真打起来，楚乔真能把她揍得连她妈都不认识她了。

    不过薛贝贝可不肯就这么服软，她放狠话说：“楚乔你等着——”又指着韩珊珊和梁茹西，说，“你们都等着，我会叫人来。放学的时候堵你们！”

    韩珊珊和梁茹西吓了一哆嗦。

    楚乔却放声大笑：“薛贝贝，我等着你叫人来。你看看杨校长敢不敢开除你！”

    薛贝贝一下就没话说了，她胀红着一张脸，扭头跑掉了。

    薛贝贝怕杨校长。事实上，没有人不怕杨校长。能来裕华中学读的。都是有校友作担保的。而从裕华中学毕业的校友，绝对不是社会上的‘白丁’。可想而知，如果被裕华中学开除，就意味着被整个a市，仍至更大范围的上流社会圈子开除了。

    这就是裕华中学虽然招收的都是富家子弟，却能保持校风严谨的原因。如果实在是管教不了的子弟，家里也不敢往裕华送，也没有人敢做担保。因为一旦被开除，后果实在太严重。

    “楚乔。你可真威风啊！”

    梁茹西跑过来，抱着楚乔的胳膊笑道。

    刚才被薛贝贝威胁的时候，梁茹西真的怕了一下。后来见楚乔一句话吓跑了薛贝贝。她感觉爽极了。她真心觉得楚乔威武。至于她俩从前打架的事情，早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梁茹西问楚乔：“楚乔，你不怕她回家给你告状吗？你们可是亲戚啊！”

    “她算什么亲戚啊！”楚乔冷哼一声说道。薛贝贝竟然当面骂她‘拖油瓶’，如果不是怕杨校长惩罚，楚乔真能打得她让她妈都认不出来了！所以楚乔才不当她是什么亲戚。

    “楚乔你真帅！”梁茹西毫不吝啬地夸奖楚乔。随后她又跟楚乔叙说，刚才打架的时候。薛贝贝怎么挠了她的手，又挠了韩珊珊的脸。

    说到这里。梁茹西才想起韩珊珊来。她回头一看，只见韩珊珊默默地跟在后面，表情木然。

    梁茹西跑过去关切地问韩珊珊：“珊珊，你的脸没事吧？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上点儿药啊，万不要留下疤痕啊！”

    梁茹西这人还真是随性，她曾跟马悦她们说不再和韩珊珊做朋友了，可是这会儿又跟韩珊珊像好朋友一样了。

    梁茹西回头看了眼楚乔，意思是她要陪韩珊珊去医务室。

    楚乔冲她挥挥手，说：“去看看吧。”说完她先走了。

    第二天，韩珊珊和薛贝贝因打架被罚劳动，打扫各自年级教学楼的门厅。

    放了学，韩珊珊走在最后，她要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去打扫。

    梁茹西收拾完包，跑过来对韩珊珊说：“珊珊，你应该让邵洋替你扫啊……”

    韩珊珊说：“不必了，没有多少活儿，等会儿就干完了。”

    “那不行，你都是因为他才打架的！”梁茹西替韩珊珊抱不平，又问，“他知道你挨罚了吗？”

    韩珊珊摇摇头。她觉得自己为邵洋打架，显得自己很跌份儿，所以她不想告诉邵洋。在她和邵洋的这段感情中，她是付出较多的那一个，她现在觉得自己好累。

    “我替你去找邵洋！”梁茹西自告奋勇地说。

    可是梁茹西向教室后面一看，邵洋的座位上空空的，原来邵洋早就走了。

    “邵洋跑哪儿去了？”梁茹西奇怪地问。

    以前邵洋没有比赛和训练的时候，都会送韩珊珊回家的。像这样一声不吭就跑没影儿的事，还真是挺奇怪的。

    韩珊珊小声告诉梁茹西：“邵洋家里现在挺乱的……他现在放了学就立刻回家。”

    自从韶佳制药出了问题，邵洋就没心思跟韩珊珊约会了，电话联系都很少。韩珊珊知道邵洋心里正烦恼，也不敢去招惹他。所以他俩现在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所以韩珊珊对他们这段感情特别的担心。所以昨天被薛贝贝一激，韩珊珊才会忍不住动手。

    韩珊珊默默地去教室后面拿了工具，去打扫教学楼的门厅。

    梁茹西本来还想帮忙，韩珊珊却谢绝了。她说有老师看着呢，怕被老师说。

    梁茹西只好先走了。马悦和孙榕也跟梁茹西一样，只是过来问了一下，却没有帮忙，她们先回家了。

    教学楼的门厅并不是很大，而且每天都有校工在打扫，卫生保持得挺好的。韩珊珊用拖布拖了两遍，监督她受罚的老师说可以了，韩珊珊的惩罚便结束了。

    韩珊珊回教室拿了包。但是她忽然不想立即回家，她今天来上学的时候跟辛巧眉说过要晚回家，现在时间还早。可是她又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于是一个人沿楼梯向上走，一直走到了楼顶的天台上。

    韩珊珊站在天台上远眺，只见晚霞朵朵，夕阳渐渐隐入高楼大厦的后面。

    忽然，她想起自己出生成长的那个城市，h省的省会h市。

    其实那也是一座大城市，虽然比不上a市在国内的经济地位，但它毕竟也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也挺繁华的。

    可是她妈辛巧眉却坚持认为，a市才是全国最大最好的城市，h市只算是二线城市。

    辛巧眉出生成长在a市。如果不是因为大学时跟珊珊她爸相识恋爱，辛巧眉才不会在h市结婚工作。辛巧眉一直觉得h市委屈了她，她要回到a市，她原本应该属于的那个世界……

    韩珊珊曾经也对a市有些向往。这倒不全是受她妈影响，她更多的是出于一个孩子的好奇。就像她小时候跳芭蕾舞，总是想像自己是《天鹅湖》的天鹅公主，有一美丽巨大的翅膀，可以让她在这世界的上空自由飞翔。

    现在，她来到了a市，却又觉得a市和h市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就算是巴黎、东京、纽约这些国际化大都市，她也去过了，她发现它们其实都是地球上的城市，都不是仙境。

    就像她，发现自己始终都不是公主。

    想到这里，韩珊珊忽然有一种冲动。她从包里翻出手机，试着拨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过了会儿，电话通了，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男人醇厚的嗓音：“喂，哪位？”

    “爸爸……”

    韩珊珊忽然叫出这两个字。随后她觉得喉头一紧，便哽咽了。

    电话那边是她的亲爸。她爸竟然十来年没换手机号，还是她小时候记住的那个号码！

    “珊珊？是珊珊吗？”

    男人的声音很激动。他没想到会他的女儿会打电话来。

    他忙问：“珊珊，你在哪儿呢，你还好吗？”

    韩珊珊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爸，我很好，我就是……有些想您了。”

    “珊珊，爸爸也想你啊！前几天我做梦还梦到你了——还是你小时候的样子，爸爸送你去舞蹈班学跳舞，你穿着芭蕾舞裙，就像个小公主……”

    男人的声音也哽咽了。

    女儿离开他的时候，才上小学三年级。当时，她瞪着黑黑的眼珠，怯怯地看着他，挥了挥小手，说：“爸爸，再见……”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再后来他说她改了姓，他便以为要永远失去他的小公主了，他只能把这份心伤永远藏在心底。

    男人使劲吸着气，说不出话来了。

    韩珊珊也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穿着芭蕾舞裙，跳《天鹅湖》的时候，爸爸说她是他的小公主……

    原来，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个男人当她是公主，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不会是邵洋或者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