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_himeno

    先让我来整理一下状况好了。

    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机似乎还不错，给了我留出了悠闲地做这种事的时间。

    教堂中的景象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

    确切的说，被毁到这种程度已经几乎看不出“教堂”的样子来了。

    墙壁整面垮塌，地板四下深坑，陈设几乎全灭，天顶都塌下来了一半。

    这大概是飞鸟战斗的痕迹吧。

    都闹成了这副样子，也真亏我能睡着呢。

    ……这好像不是自己该说的话。

    飞鸟在战斗中没受什么伤吧？

    虽说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模样，这个问题也没必要问出来。然而周围这狼藉景象却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而且虽然是在睡眠之中，似乎依稀有一点点魔力输出过量的感觉。

    该不会是飞鸟又乱来了吧？

    从接受了被我姑且当做“妈妈”的那个人的力量后，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从前难以控制的治愈魔力，现在似乎可以更加自如地操控。

    只要静下心来，就能感觉到体内如同溪水般静静流淌的魔力流。

    而溪水的流向，便是飞鸟这不见底的深潭。

    看来她说的真的没错，不管怎么向飞鸟那里注入魔力，都丝毫没有填满的感觉。

    倒不是说魔力的需求量无法计数，而是在注入的同时也在不断消耗。

    现在注入与流出维持着平衡，飞鸟才能自由地活动着。一旦从我这里切断供给，恐怕用不了多久飞鸟就会……回归死亡。

    幸好魔力的供给似乎是由所谓的“契约”进行，基本上无关我自己的意志。不太妙的是，这样持续的魔力流动还是会让我觉得有些疲劳。

    不，只是这种程度就真该谢天谢地了。毕竟魔力源并不是我自己，否则没有“妈妈”的存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我恐怕很快就会被抽干吧。

    总而言之，尽管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但我们两人勉强都还算是“活了下来”。而且飞鸟受伤之后似乎可以自动从我这里汲取更多的魔力来自动治愈。

    这契约可真是方便。要是我这边不会觉得累就更好了。

    有了这样方便的能力支持，飞鸟便可以大展拳脚把这里给变成一片废墟。

    单单怪她一个似乎也不太好。从侵占了半边视野的白色来看，大部分的破坏似乎是她……母亲的能力造成的。

    真亏你能坚持这么久呢，谢谢你，飞鸟。

    不过她的辛苦似乎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等了不知多久，伊莉娜终于带来了“援军”。

    尽管动机和行为都十分可疑，但是至少在眼下这最致命的冲突中好歹看上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但愿吧。

    跟这个模棱两可的好消息相对的，是毋庸置疑的坏消息。

    这帮家伙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计可施，竟然拖着长长一条“尾巴”跑来了这里。

    望着伊斯卡蕾雅·卢恩身后那如同杂耍团一样形貌各异的数人，我便感到一阵头疼。

    这些应该就是之前袭击他们的人没错了。

    能赶来接应我还是挺感激的，可是把他们也带来的话，除了将这充满最终决战氛围的战斗规模进一步扩大之外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唉，看来飞鸟的短暂休息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啊。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不要死，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力战斗了。

    “请放心，这里就交由老朽来解决，姬乃君可以与飞鸟君一起好好休息一下。”

    “呀！”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令我发出了难为情的惊叫。

    我下意识闪开一步，转过头才发现，那正是刚才跟我们打招呼的老头子。

    好像是什么会长的来着？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在想事情，所以连名字都没怎么记清楚。是叫什么戴维的吧？一会儿问问飞鸟好了。

    ……但愿她能记得。

    “怎么可以这样，远来是客，怎么可以麻烦客人呢。”

    这种条件反射一样的礼仪周全可真是麻烦。您可别当真，这绝对不是我的真心话。

    “哈哈哈。”

    白胡子并没有圣诞老人长的老头笑了起来。

    明明是不能再温和的和蔼笑容，然而总觉得里面有些让人脊背发凉的东西。

    “格里高利之剑可是我们的老对手了，还是交给我们这些熟悉的人应付吧，毕竟这也算是我们此行的理由之一啊。而且姬乃君也不想让飞鸟君再受伤了，对不对？”

    “……那就麻烦您了。非常感谢。”

    这群人都会读心术的吗？光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不显得太僵硬，我就已经倾尽全力了。

    臭老头子并没有答话，只是再度投给我一个像是看穿一切的微笑后，便直起身子面向了敌方。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不是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挡住他们吗？”

    看起来伊斯卡蕾雅女士似乎也对目前的状况甚是不满。

    “阁下，您也别强人所难啊。”

    或许是看到同行的伙伴们都没打算接话，手持长柄战斧的男子陪着笑走上前来。

    “那个老头子是什么水平您肯定比我清楚得多吧？我们能拖住他们这么久就已经很不容易啦。”男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笑着补充道，“况且您自己不也是玩得太尽兴浪费了不少时间吗？”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伊斯卡蕾雅只是轻轻训斥了一句，便像是对他们失去兴趣般地将注意力转回了这边。

    怎么说呢，我似乎稍微有点能理解这人的思考模式了。

    这人与飞鸟一样的“直率”。只不过飞鸟的直率在于容易相信他人，而这人的直率则是在于可以毫不在乎地表达自己的“恶意”。

    对一切世俗礼仪和客套完全不在意，哪怕仅仅是有一点点不满，也会毫不留情地表达出来。

    相对的，恶意的程度也会区分得很详细。

    至少同样是训斥，刚才的那句蕴含的感情，与之前对那几位杂鱼的鄙夷就明显不同。

    或许……

    不，这些事情还是等之后再考虑吧。

    不管那个人的内心活动怎样，她现在明确地与我们为敌，所以当下要做的就只有战斗而已。

    虽然这么说，不过我们目前的职责也仅仅是静观其变。

    ——————————————

    “老头，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明白吧。把两个丫头交出来，否则就连你一起干掉。”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就存在过节，一对上戴维会长，伊斯卡蕾雅就从之前的冷淡变成了彻底的不耐烦。

    作为敌对立场的双方，过去两人之间肯定也爆发过很多次争斗吧。

    “那可不行。”

    戴维会长微笑着上前两步，挡住了伊斯卡蕾雅锐利如刀的视线。

    先不说能否值得信任，起码这副样子还是能给人点安心感的。

    “那可真是遗憾。”

    话音刚落，白光一闪。

    周围的家伙们似乎都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伊莉娜向着伊斯卡蕾雅举起了枪，飞鸟提起剑向前踏了一步，然而两个人都被戴维会长的学生，名叫艾雷克托的年轻人伸手拦住了。

    微笑着拄杖而立的戴维会长，面前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影，脚下则是不大不小的一堆白色粉末。

    场上除了我和臭老爸目瞪口呆不明所以，其余人似乎都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飞鸟。”

    我轻轻戳了戳飞鸟的腰眼。

    “呀！姬，姬乃啊。怎么了？”

    哎呀，真是可爱的叫声。

    “刚才他们做了什么？你肯定看清楚了吧？”

    这种问题果然还是请教“专家”比较好。

    “那个……”飞鸟挠了挠头发，又向伊斯卡蕾雅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才再度开口，“刚才那个人向着戴维会长射出了盐桩，然后被戴维会长的这尊石人偶给打落了。”

    不会吧，就在这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

    ……等等，飞鸟刚才说什么？

    “石人偶，这个不是真人吗？”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察觉了异样。

    戴维会长身前的人影，表面的颜色完全不是人体肌肤的颜色。

    教堂被毁坏成这样，照明系统自然也早就失灵。幸好天顶也同样失去功效，明朗的月光照进教堂内，稍微提升了一点点能见度。

    “人影”的皮肤是暗沉的灰色，并且有着如同大理石一样的光滑质感。这显然不是人体肌肤会拥有的效果。

    而且它的形体就像是漫画造型用的人体模型一般，由球状关节连接着肢体和躯干，看起来着实有点“简陋”。

    全身被看似同种材质坚硬的石壳包裹，宛如肌肉发达的健美师穿上了一层盔甲，呈现出充满力量感的流畅而简约的线条。

    头部的部分也保持了这种浑圆的流线型，虽然从我这里看不到正面，不过在这种简约的设计下，五官想必也很“草草了事”吧。

    这无疑是人偶而非活人。它真正意义上的“凝立如山岳”——因为完全没有人类呼吸产生的胸腹起伏以及肌肉的微小颤动。从现在达到静的极致如同雕像的姿态来看，真的难以想象飞鸟说它刚才瞬间打落了无法看清的突袭。

    “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通常人类大小的……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里，大多都跟刚才的巨人差不多啊。”

    确实，可以看出这尊石人偶与之前那个以混凝土为血肉、以钢筋为骨的家伙完全不同。后者怎么看都像是临时拼凑的一次性用品，而这个则精心打磨过的，甚至散发着些许精致艺术品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个是高级战斗员咯？”

    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有兵器那样的锋芒，更别说如同刚才的巨人一般充满了野蛮的破坏力了。

    仿佛是对我内心的质疑提出抗议一般，沉默的石像动了起来。

    身躯微微下沉，双臂如鹤般舒展，摆了几个画圆一样的动作后，定格在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什么啊？”

    “中，中国功夫！”

    飞鸟的双眼异样地亮了起来。

    “这就是中国功夫吗？看起来跟跳舞一样啊。”

    “当然了，货真价实！虽然我从前也没有见过，但是听爷爷说起过。这攻守合一的架势……真是大开眼界啊！”

    这会中国拳法的人偶似乎碰到了飞鸟什么奇怪开关的样子。

    说起来，虽然动作不太一样，但是跟电影里见过的中国拳法确实有那么点神似。

    尤其是最后这个架势，很有种……玄妙的感觉。

    “不不不，这个怎么都好啦。”好险，差点被她带跑了，“这种东西还会打中国拳的吗？”

    “一般是不会的吧……听爷爷说，石人偶的‘头脑’一般都比较简单，只会执行简易的指令，动作也比较单调。靠的是无坚不摧的破坏力与防御和再生能力取胜。像这样会功夫的真的听都没听过啊！”

    虽然在跟我解释，飞鸟的注意力似乎还留在中国功夫那边。

    也就是说，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脑袋”，不仅结实而且脑子也好用的意思？

    老头子听说是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果然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这东西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人造人”什么的比较像呢？看起来很有种终○者的感觉啊。

    就是不知道战斗力能不能跟肌肉大叔扮演的人形机器人媲美。

    “飞鸟，靠着这个就能打败你……那个人吗？”

    好险，差点说漏嘴。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飞鸟兴奋的表情冷却了下来。

    “恐怕是很难的。”

    回答我的并不是飞鸟，而是皱着眉头的伊莉娜。

    “虽然不清楚格里高利之剑的统帅究竟有多强，但是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的恐怖气息。能打败这种人的，恐怕只有超出常识的怪物之流吧。”

    “总而言之就是人类根本赢不了的对吧？”

    对于这个疑问，飞鸟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具石人偶大概也可以归在“怪物”的类别之中吧？

    但是既然两人都持保留意见，那多半就很危险了。

    “怕什么，实在不行就趁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偷偷溜掉呗。”

    我以不会被蔷薇十字会众人听见的音量向着大家说道。

    相比于伊莉娜和臭老爸的默认，飞鸟则是皱起了眉头。

    “人家是来帮我们的，这样不太好吧？”

    “不是不太好，而是没可能。今天一个都别想逃掉。”

    接上这句话的并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人，而是远处手持雪白巨刃的伊斯卡蕾雅。

    不会吧，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到？果然是怪物啊。

    “偷听什么的也太无耻了吧。”

    我小声嘟囔着。反正肯定能被听到，不如干脆过过嘴瘾。

    “哼。”

    对方显然没有与我纠缠的意图，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方守护着我们的功夫人偶。

    ——毕竟也是我方的战力之一，就给它起这么个名字好了。

    “真是讨人厌的恶趣味。”

    伊斯卡蕾雅的语气中却蕴含着对功夫人偶无比的厌弃。

    “是吗？恶趣味也是了不起的趣味啊。”

    笑呵呵的会长依旧不为所动。不过“恶趣味”指的到底是什么呢？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吧。

    “了不起？不过是低劣简陋的模仿，令人作呕的伪物，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异端的丑陋邪恶显露无疑。”

    “即便在你看来是丑恶之物，可也是人类智慧与工艺的结晶。‘创造’同样是神赋予人的能力，而我们只不过是合理利用这种能力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创造’来挑战一下神的威严吧！”

    伊斯卡蕾雅将手中的盐刃指向了戴维会长。

    就在她下达开战讯号的同时，身后的几人不仅没有上前，反而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或许两人进行首领之间的单打独斗也是多次对决后形成的规矩吧。尽量减少无意义的伤亡什么的。

    “哎呀呀，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呢。”

    慈祥的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与他的话语完全相反，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功夫人偶已经猛冲到了伊斯卡蕾雅的面前。

    坚如精钢的手臂，向着白衣的纤细身影挥出了一记肘击。

    与刚才根本没能看清的动作不同，这一击清楚分明，却看起来虎虎生风。

    功夫人偶的力量恐怕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这一击如果能击中，肯定会对伊斯卡蕾雅造成不小的伤害吧。

    所以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色的魅影瞬间潜身，躲开肘击的同时从侧下方突入功夫人偶的死角，右手倒提着的盐刃一闪而过，斩向了功夫人偶的前胸。

    连我都能看清的斩击，自然不会逃过功夫人偶的“眼睛”。

    它用手臂格挡住这一击，经过短暂的僵持后向后跃开。

    看起来是势均力敌呢。不过这似乎只是试探性攻击，应该都不是双方的全力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嘛。这样想着的我向旁望去，却发现飞鸟正眉头紧皱。

    “怎么啦飞鸟？”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我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个人的盐刃也同样可以通过接触把别的东西变成盐。所以……”

    我的脑中立刻浮现出高大的巨人顷刻间轰然倒塌的影像。

    “不，不会吧……”

    然而，听到了我们交谈的戴维会长却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请放心，我对此早有考虑。”

    我与飞鸟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功夫人偶的方向。

    被盐刃斩过的手臂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白痕。然而白痕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扩散开，而是随着斩痕周边碎裂的石壳一起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薄薄的灰色石壳脱落后，露出了里面黑曜石一般的“肌肉”。转眼之间，石壳迅速再生，再度形成了光滑平整的表面。

    “这孩子可是专门为了应对伊斯卡蕾雅君的能力制作的。”戴维会长的语气颇有些自豪，“表面装甲采用了复合材料，里层是坚硬的防御，中间层是吸收冲击的材质，外层则是硬脆的薄壳。一旦开始盐化便会连同周边一起自动脱落，防止盐化的进一步扩散。而缺损的装甲也可以很快通过哥雷姆的自我修复能力修补。怎么样，很了不起吧？”

    “原，原来如此！”

    我敢打赌这么说着的飞鸟一定没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在盐化扩散之前就让被腐蚀的地方脱落掉就好。类似于被毒蛇咬伤后迅速切断肢体保命一类的手段吧？”

    “没错没错！”兴高采烈地回答的并不是戴维会长，而是他身边的学生艾雷克托，“这还是我的点子呢！只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实战检测，到刚才为止还捏了把汗……现在看效果基本能达到实验室的模拟测试等级，这样就可以封住统帅阁下的盐化能力了！”

    “真，真是厉害啊。”

    只不过是讲解一下而已为啥这么兴奋？炼金术师果然都是些奇怪的家伙。

    “原来如此，确实是个有点意思的玩具。”听到了这一切的伊斯卡蕾雅仅仅是扬了扬眉毛。无动于衷的神色又给过度兴奋的我们泼上了冷水。

    究竟是真的毫不在乎还是仅仅是在逞强？

    不管是哪个，功夫人偶有了这种特殊装甲，胜算应该又能提高一些了吧。

    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双方再度展开了战斗。

    不知是不是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快得离谱的速度，两个身影从一开始的模糊影迹，逐渐变得清晰可辨起来。

    功夫人偶的动作始终犹如舞蹈一般行云流水。尽管外表看起来质朴而威严，可一举一动都透出灵动出尘的气质。不过，看起来优美动人，威力却毫不含糊。拳脚间激起的风声在我这里都清晰可闻。

    另一边则截然不同。伊斯卡蕾雅的动作看上去全无章法，完全就是靠着本能闪避、防御和进攻，却也正因如此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她的战斗着实惊险万分，每每几乎是擦着身体躲过攻击再行反击。就算是敌对方，看起来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这么说飞鸟肯定会不高兴，但是她们两个人的战斗方式真的很有一脉相承的感觉……都是让人提心吊胆的那种。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根本轮不到我为她担心。

    功夫人偶的武艺固然精妙绝伦，可是在伊斯卡蕾雅的疯狂猛攻下很快就转入了守势。复合装甲虽说能抵挡盐化，可终究不是无敌的防御，仅仅是用装甲直接硬抗那种肉眼根本看不清的斩击是不太可能的。

    可哪怕是转入守势，功夫人偶也难以全部格开双剑暴风骤雨的斩击。渐渐地，灰色石壳表面的雪白斩痕越来越多，不少部分脱落露出了内在的黑曜石保护层，甚至都有些修复速度追不上破坏速度的感觉。

    “不妙了啊……”

    就在臭老爸的乌鸦嘴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胜负已分。

    伊斯卡蕾雅用左手盐刃挑开了功夫人偶的右拳后，突然间白影闪动。

    习惯了刚才的战斗速度的双眼完全没能识别出她的动作，只能看到保持着如鹰隼般展翅飞翔的残心姿势的伊斯卡蕾雅，突兀地出现在了功夫人偶的身后。

    残心中的白衣剑士，与凝立不动的功夫人偶，两人仿佛以背对背的姿势再度对峙一般定格了数秒钟。

    随后，伊斯卡蕾雅站直身体，放下了手中的盐刃。

    同时，功夫人偶的身体分成了三段。

    手臂连同右肩被齐刷刷斩下，头颅也滚落到了地上。

    终于，稳重的岩石身躯也缓缓崩落，还没等摔落在地，就化作了一堆盐屑。

    没，没搞错吧……这东西的材料如果就跟它的外表一样的话，那至少也应该是花岗岩级别的硬度才对啊！这是能直接斩断的东西吗！？

    “玩腻了，太弱。”

    仿佛是在哀叹自己白白浪费掉的时间时间一般，伊斯卡蕾雅叹了口气，随意地将盐刃插进地面。

    “刚，刚才……那个人突然加快速度，先斩落了石人偶的手臂，又用另一把剑斩掉了头颅……”

    “不用你说我也能看明白啦，笨蛋。”

    难得飞鸟这么主动地解说，不过现在不吐槽点什么的话总觉得我很难保持冷静。

    带着最终兵器的氛围上场的家伙，这就被干掉了啊！这才过了几分钟啊！

    还不如飞鸟呢。

    …………

    不过，真亏飞鸟能在这种人手底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看了刚才的战斗之后，不禁又开始后怕起来了。

    “看来绝对实力的差距可是没法用这种小技巧弥补啊。”

    即便是宠辱不惊的戴维会长，也不得不露出苦笑了。

    “是啊……看来为了追求特殊防御而牺牲强度是有一些……”

    艾雷克托扁着嘴念念有词，原本开朗的笑容蒙上了一层阴霾。旁边戴着半个面具的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似乎对男人们的手工艺品毫不关心的样子，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伊斯卡蕾雅手下的几人身上。

    原来如此，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伊斯卡蕾雅一人身上的时候，还不忘注意手下诸人，警惕性还真不低。

    “伊——”

    戴维会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口中刚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一支白色的箭矢，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向斜上方射了出去。

    当然，这仅仅是宣告开战的响箭。

    慌忙将视线转向伊斯卡蕾雅那边的时候，发现她插在地上的那柄盐刃，已经变成了一棵“树”。

    从地上吸取“养分”急速成长的大树，甚至已经结出了“果实”——在枝条上不停摇曳，齐刷刷地指向这里的箭矢一样的盐桩。

    “糟了！”

    伊莉娜和飞鸟同时冲到我与父亲身前，然而比她们更快的是戴维会长。

    精致的手杖在地上轻轻一敲，瞬时掀起高达两三米的土墙，形成了防御射击的壁垒。

    几乎是同时，成批的盐箭以极大的力道掼在土墙上，发出“通通”的巨响。

    这是那么细的东西能发出来的声音吗？也太可怕了吧。

    突然出现的屏障，令立刻陷入紧张状态的两名忠心护卫松了口气。

    在这种时候，臭老爸又不看气氛地开口了。

    “依我看，这东西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吧？”

    他指着土墙这一侧显现的越来越多的白色斑点说道。

    “喂！您别再说了行吗！”

    我一边赶快捂住臭老爸的乌鸦嘴，一边求救似的看向了戴维会长。

    “正宪君果然好眼力。”

    您也别一脸微笑地说出这种话好吗！

    乌鸦嘴的威力果然非比寻常，还没等我用积极乐观的话语来提振士气，临时造就的土墙便轰然崩塌。

    突然开阔的视野之中，枝繁叶茂的盐之树上又挂满了新一波的“果子”。密密麻麻的白色箭矢如同漫天飞舞的飞蝗，毫不留情地向着猎物们奔袭而来。

    这下真是惨了……

    最后的念头，是没准或许可以用治愈能力顶上一阵。

    于是我急忙拉起飞鸟的手挡在了父亲和伊莉娜前面。

    虽然没什么底气，但是拼了老命的话大概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吧。妈妈留给我最后的馈赠，多半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

    可是，预想之中的箭雨并没有落到身上。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突然出现的出乎意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