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虐虐哒的小短篇《一世无忧(上)》
一世无忧
【楔子】
娘亲说,不愿她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只愿一世无忧,便给她取名无忧。可遇见顾白,她注定得不到一世无忧。
【1】诚庆三年,帝后夏无忧善妒,祸害龙嗣,残害妃嫔,废去后位,打入天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偶有老鼠蹿过,却惊不起女子丝毫,像是死了一般遍体鳞伤的躺在脏浊的地上,双目紧闭。
一双明黄金丝软靴停在女子身旁,顾白垂首表情莫测的用一双桃花眸看着满身狼狈的女子。夏无忧身上已经没有好的皮肉了。
狰狞的鞭痕,混合着淡淡血腥味的酒香,脸色苍白的夏无忧手指微颤。
“朕还以为爱妃已经死了呢,看来是朕小看赫赫有名的战神了。”
夏无忧抬开眼皮,眯眼望着男人,没有波澜的心终是痛了一下,这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全身撕裂般的痛昭示着夏无忧,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皮肉的苦,夏无忧可以忍,可当身上的陌生男人撕裂她的衣服,而她的丈夫却站在一米之外冷眼旁观的时候,夏无忧终于明白,顾白是多么的恨她。
绝望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夏无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这下,终于可以解脱了,从此以后,谁也不欠着谁。
意识迷蒙间,夏无忧看到顾白的脸,敏感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却是让她的心更痛。
如果不曾做过美梦,就不会在醒来的时候心如刀割。
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老将军送走一波又一波提亲的达官显贵,最终不胜其烦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自从十五岁的夏无忧大破匈奴军,短短半月就收复三座城池,逼的匈奴人退无可退不得已投降之后,向夏家提亲的人就不胜其数。
倒不是夏将军不想嫁出女儿,只是夏无忧在大破匈奴军之前就和父亲说好,婚姻事只由她一人定下,就算是嫁个乞丐夏将军也不得阻拦。
如今想来,夏将军才觉得是被女儿算计了。
夜晚,喧闹了一天的将军府终于静下来了,夏无忧坐在屋顶上,明月皎洁,但夏无忧看的,却是飞了满天的孔明灯。
正看的出神,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男子,就着月光,夏无忧看见那人红衣胜血,一双妖媚的眸子静静望着她。
夏无忧生的不丑,却也没有倾城倾国之姿,眼前的男人却是生的颠倒众生,似笑非笑的薄唇,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明灭在皎洁的月光下。
夏无忧还从未见过能把红衣穿出如此美艳的男子,心口微滞。明明是男人,却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妖艳几分的脸。
那是夏无忧第一次放孔明灯,他和她一起,无忧整张脸都映上了耀眼的笑意。自小母亲身体就不好,无忧就片刻不离身的照顾母亲,那些童趣,她已无暇去顾。
他们不问姓名,只当是一场意外的邂逅。后来她才知道他叫顾白,是个孤儿,比她长了三岁。
夏无忧不相信一见钟情,她对他是日久生情。
那是成德十三年的第一场雪,夏无忧女扮男装出了家门,在母亲坟旁站了很久,夏无忧的母亲是青楼女子,却能成为大将军唯一的夫人。
只可惜离开人世太早,那年的无忧刚过十岁,她还记得母亲离开的那天也下了一场大雪,夏无忧幽幽叹气,“娘亲,孩儿想你了。”
她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眉眼含笑的顾白,身后的茫茫白雪衬得红衣妖艳,男子的肌肤胜雪,他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寻到了山野中一户人家。
他们站在院落中,无忧不解的看着他,好看的大眼睛一下一下的眨着,雪花中的夏无忧面如冠玉,红唇轻抿,让人好生心动。
他说,凡尘喧嚣,不如,我们隐居与此,过着神仙生活。
他说,你我二人在这山间享受人生,岂不惬意快活?
他说,小小院落,一妻一夫,一个你,一个我,一双儿女膝下承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可好?
纷飞的雪花中,红衣的男子,抬手抚上她洁白面颊,在她呆滞间瞅准了机会俯下身,轻轻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她又听到他说,无忧,我来许你一世无忧。
轻柔的嗓音像是在魅惑她,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耳畔。
那人眉眼含笑,微冰的指轻轻在她唇上游移,痒痒的感觉像是顺着唇流入心间。她望着他,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2】夏无忧沉浸在梦里不肯醒来,那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却在事后想起来那快乐竟然成了她心里一辈子的伤。
山野小村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夏无忧负责一日三餐,顾白就在院子里种植了几颗梅树。日子平淡儿美好,正是无忧想要的宁静生活。纷飞的大雪里,经常能看到红衣身影持剑翻飞。
而蓝衣女子眉眼俱笑静静的看着那人,深情缱绻。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大红的烛泪滴了一片,春宵帐内,抵死缠绵,酣畅淋漓的极致**过后。
他紧紧拥着她,困意迷蒙,无忧好似听到顾白若有似无的叹息。
时隔三日,无忧回到帝都,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军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命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无忧愣愣的站在化为灰烬的宅邸前,红唇动了动。
爹爹的部下告诉她,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将夏家所有人送上了黄泉。顾白将她拥入怀中,无忧紧紧攥着顾白的衣衫,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顾白垂下眸子,高深莫测的看着那名部下,他接着说,“皇上赐婚,将小姐赐给三皇子,可小姐不在,那皇帝便已抗旨不尊治了将军的罪,将军告老还乡,却不料一场大火。。。。”
无忧在小小院落里,整日看着帝都的方向发呆,整日一句话也不说,像极了那活死人。顾白也不逼她,只是默默的为她披上披风。
无忧还记得那日的天气终是放晴,置身于梅树间的她笑着对顾白说,“夫君,这万里河山,夫君觉得可还好?”
“锦绣山河,自是好的。”顾白眉眼弯弯,宠溺的将她揽进怀中。
“如此,为妻便将这锦绣山河赠与夫君。”
“哦?如此,为夫便要好好答谢娘子才是。”低笑着吻上无忧的红唇,顾白眉眼清浅。意乱情迷间,无忧的眼角落下一滴泪,瞬间没入发鬓,了无踪迹。
【3】成德十四年初春,无忧以先父之名,讨伐暴君成帝,短短半年,入主皇宫。六月,顾白登基为帝,夏无忧为后。国号诚庆。
同年十月,边疆告急,帝后夏氏无忧披上银甲,握起刀剑,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御驾亲征的皇后大将军。
临行,帝王率领百官为将士们送行,顾白一袭黑衣,即便是在人群中也不可忽视的存在。
无忧身穿银白盔甲,干了手中的酒,那人眉目温柔的抬手拭去她嘴角流出的酒液。千言万语,那双眸子含了百种情绪,最后,只是淡淡嘱咐,“万事小心。”
“夫君教诲,奴家谨记。”笑意吟吟,顾白失笑,眼睁睁的看着无忧骑上宝马,顾白的眸子晦暗莫测,嘴角轻抿。
“无忧。”刚刚上马的无忧错愕转身,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拉下马,稳稳的坠入顾白怀中,然后,一个深重绵长的吻。
围观群众艳羡的看着那一对儿璧人,只道是二人情深意重,年轻的帝王舍不得皇后。
终是骑马离去,无忧刻意走在队伍最后,顾白看着远去的队伍,心脏一阵紧揪,无忧回眸,对着心上人粲然一笑。
夫君,等我回来。
诚庆二年,夏无忧率领众将凯旋归来,百姓欢舞,宫廷喜乐,普天同庆,张灯结彩。无忧满心牵挂夫君,却在看到顾白身边的如花美眷熄灭眸子里的光芒。
娘亲说,心痛是因为在乎,不在乎就不会心痛,如果痛了那就不要去在乎,索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看不到听不到,就不会痛了。
无忧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垂在刚刚完成的画作上,宫外吵嚷,“何事如此喧哗?”
“娘娘,浣衣局一个无名丫鬟怀了龙嗣,便被皇上封为流妃,想是几个宫女多嘴,奴婢这就赶他们出去。”孤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娘娘的神情,却见无忧面色如常。
“罢了,随他们说吧。”
孤雁应下,娘娘回宫一年,圣上却不曾踏进凤庆宫半步,整日宿在流妃那儿,好似这后宫没有皇后娘娘。孤雁内心不平,娘娘在沙场历经生死,皇帝却在这荣华中享受着温柔乡。
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也只能在心里为娘娘不平。如今流妃怀了龙嗣,这宫里闲言碎语孤雁听在耳里,难过在心里。
那些宫人们说,若不是娘娘杀敌有功,早就被废了后位,如今在这宫里,堂堂皇后还不如一个宫女。
无忧揉揉眉心却看到腕上的缕空金镯,嘴角泛起丝丝苦意。“孤雁,明日将流妃唤来。”
皇后娘娘将流妃唤了去,大抵是为了流妃腹中的孩儿,若是流妃产下龙子,那皇后娘娘的地位可就真的不保了。
宫人们窃窃私语,道是皇后要除掉流妃,可一向清冷淡漠的的娘娘竟然亲自将流妃送回去,一路上有说有笑,俨然就是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更让人不解的是皇后将凤印赠予了流妃,道是这宫里流妃的地位无异于皇后。步行走回凤庆宫,却和那道明黄身影擦肩而过。
心间蓦然一痛,就这般爱着流若吗?是没有看见她夏无忧,还是视若无睹?无忧敛了心神,冷了眸子。
夜晚,自她回宫以来顾白第一次踏进她的宫殿,无忧毕恭毕敬的行礼,他不喊起身便只能跪着,任由凉意从膝盖窜入心底。
房间里只有跪着的无忧和顾白,颈间蓦然多了一只手,紧紧桎梏着她的颈子,眉眼阴冷好似和她有多大的仇。
“朕警告你,敢动若儿分毫,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4】无忧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眉头拧紧,静静的望着顾白,不知不觉间便湿了眼眶,眼前欲置她与死地的男人,可是许她一世无忧的丈夫啊。
有多少次,她在黄泉路上寻不到归路,便是眼前的人支撑着她不许放弃,一次次从阎王爷那里逃出生天。
可如今,就是这个人想要将她千刀万剐,无忧索性闭上眸子,一句破碎的话回荡在寂静的宫殿里。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顾白愣了片刻,他分明看到她眼里的绝望,可无忧嘴角却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生记着朕今日所言,你既已将凤印交予若儿,她便是这后宫的主子,这皇后的虚衔由你顶着便是,也算是给赫赫有名的战神留的薄面。”
狠狠甩开无忧,说话间已然行之门边,无忧咳了几声,上前抓住顾白的衣角。
“明明说好,许我一世无忧。”顾白止住脚步,身形微滞。良久才启唇。
“戏言而已,说者无心,怪只怪听着有意。”顾白突然转身眉眼冰冷的望着夏无忧清冷淡漠的眼神。心中烧起火意,上前紧紧钳制无忧的下颌。
“事情走到这一步,朕不妨告诉你,将军府的火是朕放的。你那威风凛凛的将军父亲,以为宝贝女儿被人劫持,朕便以此要挟逼他喝下迷药,又将所有出路堵死,放了一把火,如此,辉煌的将军府便化为灰烬。”
“事后,朕又买通你爹爹的部下,告诉你是老皇帝害死了你爹爹,只是朕没想到,你竟然傻傻的入了圈套。”
“顾白,你可真狠?”无忧凝眸望着顾白,却找不到漫天雪地里红衣少年的影子。
“狠?呵,我的狠可全都是拜你那好爹爹所赐,跟他比起来,可真是相差甚远,我的父皇,兄长,可全都丧命在你爹手上,我的姐姐和母后可是被你爹爹送到了军营充当军妓,你可知她们受了多少折辱,死的时候又是多么的死不瞑目?跟你爹比起来,我不知仁慈了多少陪。”
他越说越气愤,双眼暴涨,最后还是紧紧掐住无忧的颈子,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她还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本就是她夏家欠了他顾白。眼泪肆意流淌,无忧生生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蓝色锦衣。
她真真正正的尝到了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