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捉虫)
==第四十九章==
赵家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赵家闹了这么半天,村里来了许多人看热闹。
按理说,家家户户都攀着亲,应该有人上前为赵家人说话的。可乡下人历来厌恶烂赌之辈,若是有人无故上门找赵家茬,不用说自然有人上前帮忙,可人家是来要欠债的。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也因此并没有人上前帮赵家人说话。
大家都只是站在院门外看着,嘴里议论着赵家婆娘总是吹嘘自家大儿子多么本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本事。
赵国栋被那两个打手奚落得脸皮僵硬。
赵家的两个媳妇一听说要地契房契,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没天理啊,没道理大伯子欠下来的赌债,让咱们倾家荡产来还的。”
“就是就是,享福的时候想不起咱,还钱的时候想起咱了。他在县里吃香喝辣的时候,咱们在家里连顿细粮都舍不得吃……”
不光她们哭,还有几个小孩子也围在自己娘身边哭。一时间,赵家的院子里,全是哭声。
几个打手被哭得有些烦了,又不好去打女人,便上前去拽赵国栋,就要揍他。
这时,卢桂芳走上前来,急道:“这几位兄弟,你们说的那位韩进韩老大,虽不是咱家的亲戚,但咱家确实认识,我弟妹娘家的兄弟是韩老大的朋友。”
那打手头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朋友?”
“姓梅,叫梅庄毅。”卢桂芳急忙道。
她听说过梅家那不成器的小儿子,成日里游手好闲,经常和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地痞流氓韩进混在一处。当时她听到这流言,还暗地里笑话过梅氏,笑她娘家出了一个这样的兄弟。
以往瞧不起以及厌恶的,这会儿卢桂芳也顾不得了,只求能暂时逃过这一劫,其他的容后再说。
那打手头子上下打量着她:“你不会骗咱们的吧?”
卢桂芳一看这神色就知道有谱,遂堆着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拿来骗人,你不信四处去访访,我娘家是大溪村的,梅庄毅大姐的夫家就是大溪村的,她嫁给了我娘家的亲弟弟。”
那打手头子沉吟了一下,道:“你最好保证自己没有说谎,若不然下次来咱们可就不客气了。这次就看在梅庄毅的面子上,饶了你们,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咱们再来。”
这些人做事也利落,前面丢下话,后面人就走了。
赵家人也顾不得哭了,赶忙上前将院门关上,将门外看热闹的人都给挡在外面。
赵国栋凑到他娘身边来,问道:“娘,二舅母的弟弟真和韩老大是朋友?嘿,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不至于怕成这样。你不知道,那广济赌坊韩老大能做一半的主,这些在赌坊放高利贷的,都在他手下讨饭吃。你去跟二舅母说说,让她跟韩老大说把我欠的银子给免了,也免得咱家还要卖房子卖地……”
卢桂芳抡起巴掌就往他身上打去,一面打一面哭着骂:“你还说,你还说,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娘本以为你在县里做正事,没成想你竟然敢去赌钱,咱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赵国栋被打得抱头鼠窜。
可打归打,事情还要解决,赵家人舍不得卖房子卖地,不免就想到赵国栋之前说的话。其实若是可以,赵国栋的两个弟弟巴不得能分了家里的房子地另过,可惜卢桂芳两口子不同意。如今即有办法解决老大的欠债,又不用卖房子卖地,不免将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上头。
一家人坐在一起合计了下,卢桂芳再不想对梅氏示弱也不行了,在家里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回趟娘家。
这便是卢桂芳今日上门的原因。
只可惜梅氏并不知道。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堆着一脸笑上门的大姑子。
就是因为卢桂芳罕见的一脸笑,她才没将她赶出去。到底是男人的大姐,她也不想做得太过,免得伤了男人的心。
不过她也没什么话跟她说,只是沉默以对。
卢桂芳强撑着笑,装得一副若无其事样,“怎么老二没在家?义小子和月丫头呢?”
“明海出去卖豆腐了,两个孩子不在家。你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上次那事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月丫头,也是老大媳妇实在是个心机重的,说话只说了一半,让我误会了,若不然我万万不会那样。”
虽心里想好了来了以后怎么低头,可事到临头,卢桂芳才发现很难。她大半辈子都在梅氏面前趾高气昂,又怎么甘心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可没有办法,为了大儿子,为了家里的一切,她只能这样,所以她看似在说着赔礼道歉的话,实则面部表情僵硬得厉害。
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梅氏就怪了,没人逼她上门,她倒是抽得哪门子风。
因为心里好奇,梅氏也没摆冷脸,只是神色淡淡地回了她几句一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客气话。
卢桂芳有些恼,她都上门道歉了,怎么这梅氏还给她一副冷脸。可想着家里事,她又将恼意强压了下去。
卢广义和卢娇月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面。她大姑一脸堆笑的和她娘说话,而她娘则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还不待两人说什么,就见卢桂芳甚是和蔼地笑望着两人,又是关心地问卢广义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又是说卢娇月越长越漂亮了。
只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卢广义婚事刚出了岔子,卢桂芳这样问,不是没事找事吗?可梅氏又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不说话。
就在这时,卢明海回来了。
他挑着空了的豆腐担子,从院外走了进来。梅氏当即就站了起来,走出堂屋,“他爹,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卢明海一脸喜悦,放下肩上的挑子:“今天运气好,碰到一家要办喜事,把咱家的豆腐都买了。”
“老二,你回来了?”卢桂芳也走了出来,和卢明海打着招呼。
卢明海有些诧异,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大姐,又见对方一脸笑,这会儿他总算明白媳妇方才为啥是那样的表情了。
长辈们在说话,两个小的自然不适合在一旁听,卢娇月和大哥出了堂屋。
“大哥,你说大姑到底想干啥?”
方才一众人转回堂屋,大姑就坐在那里拉着爹说话,说了许多,还说了不少爹他们小时候的事,一面说一面就抹起眼泪。
这样的大姑实在是太怪了,别说梅氏了,卢娇月也接受无能。
“大姑大抵有啥事想求咱爹。”卢广义一针见血道。
卢娇月也是这么想的,遂好奇问道:“你说大姑想求咱爹干啥?”
卢广义摇了摇头。
卢桂芳拉着卢明海说话,梅氏不放心,自然不敢离开,所以今天中午做饭的事,就交给卢娇月了。卢广义帮她打下手。
兄妹二人一个择菜,一个洗菜,一个做饭,一个烧火,很快饭就做好了。
正当两人准备叫家人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堂屋那边传来梅氏的暴喝声:“卢桂芳,你脑子没病吧?!”
兄妹两个也顾不得忙了,赶忙出了灶房。
就见梅氏将卢桂芳往门外推,“赶紧走,我就知道你来没什么好事,你家的事关我们什么事,怎么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再说了,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我可没这么大的脸,我弟弟也没这么大的脸,帮你去求人家这种事。”
卢桂芳被梅氏推得直趔趄,忍不住扯着脖子朝屋里喊:“老二老二,你就任你媳妇这么对你姐?”
卢明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沉着脸道:“大姐,你说的那事太匪夷所思,咱家也没那么大的脸面。我媳妇说的没错,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万万没有欠钱不还的道理。”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就扯上大道理了?我家国栋说了,那些赌坊里放高利贷的人和赌坊都是一伙儿的,借来的钱也是输给赌坊了,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借钱,就是一笔账而已,这种空账随便就平了。”卢桂芳气急败坏道。
道理是没假,谁都知道在赌坊里放高利贷的人,就是赌坊的人,但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脸说,这就是一句话的事,随意就能将空账平了的话。且卢桂芳的这种说法就好比是开饭馆的拿自家种的菜,炒成菜来卖钱,你能说因为这菜一分钱没花,就不给人钱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
梅氏以前只当卢桂芳是自视甚高,看不起人,如今才发现她不光看不起人,她还有些不要脸。说的都是些什么破道理,且就算她这话是真的,她哪里有脸去找进兄弟求这个情,她卢桂芳不要脸,她还要脸的。
“你赶紧给我走,咱家不欢迎你。”
梅氏硬是把卢桂芳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院门。
之后一家四口面面相觑,梅氏忍不住向卢明海抱怨他家都是什么人。见势不对,卢娇月赶忙出声叫吃饭,和卢广义一起去端了菜饭,又叫了五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很安静,卢娇月倒还有些想问问怎么回事,可看着爹娘的脸色,也没有敢问出口。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卢桂芳眼见梅氏不给自己面子,便去上房那边求助了。
上房那边叫卢明海过去,还特意说了让梅氏一起去,只可惜梅氏没有去。从梅氏抱怨中,卢娇月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大姑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个在县里做掌柜,在卢家人面前总是眼高于顶的国栋表哥,竟然沾上了赌瘾。丢了县里的差事不说,还把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都掏空了,甚至还欠上了高利贷。
据说欠的钱不少,大姑家估计要倾家荡产才能还上,也不知道大姑从哪里得知小舅舅和韩进认识的,所以便求到家里来了。
卢娇月听完后,有些发愣,她总觉得这事儿其中有猫腻。
想着上次因为纠缠她,被打的杜廉,她不禁想这事是不是和进子叔有什么关系。那次他是知道自己被大姑打了的事,还给她买了瓶伤药。难道说这事真是他做的?可卢娇月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是如何让表哥沾上赌瘾,并输了那么多钱还借上高利贷的。
也许真的是巧合?
*
卢明海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也由不得他不难看,原来上房那边和卢桂芳是一个想法,觉得一句话就平了事儿,怎么就用得着卖房子卖地。卢明海解释无用,又被卢桂芳伙同一家人挤兑,当场就不欢而散。
见卢明海气怒回来,梅氏反倒不气了,甚至还生出一种心思,让他也体会体会上房那边的人究竟有多么难缠,也免得总是她当恶人,男人嘴里不说,大抵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这么想着,梅氏更加高兴了,用眼角瞟了一眼黑着脸的卢明海,便喊女儿去灶房做晚饭。
晚饭做好,卢广智也回来了。
他一身粗布衣裤,手里拎着个柴筐子,因为现在梅氏每天都在家里,他回家之前,会换下在赌坊里穿的衣裳,再穿上平日里在家穿的衣裤。也幸好他有小伙伴帮他打掩护,要不然迟早露陷。
感觉到家里怪异的气氛,他的脸色忍不住一僵,四处望了望,看到卢娇月后,忍不住露出询问的眼色。
卢娇月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这才放下心来。
饭后,卢娇月帮梅氏捡了碗,便回屋去了。
她没有关房门,果然不大会儿,卢广智便钻了进来。
“姐,咋了?今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爹娘的脸色怪怪的。”
卢娇月也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
卢广智听完,脸色变得很是怪异。
卢娇月望了他一眼,忍不住起疑道:“该不会是你在中间做了什么吧?”
卢广智怎么可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才对,因为进子叔说了,这事不同其他,所以最好就当它是意外才好。不过他也感觉到世事有些难料,怎么大姑就联想到小舅舅身上闹到家里来了。
“我能做什么?姐,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卢广智装得很是含冤莫白的模样。
可瞒不住卢娇月,卢娇月虽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她并不傻。
“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在中间做了什么,若不然国栋表哥总是去赌坊赌钱,你在赌坊做事,怎么就没听见你对我说这事?”
卢广智忍不住僵硬了一下,他竟然忘了这茬了,遂道:“好吧,大姐,我不瞒你了,国栋表哥去赌坊赌钱这事,我确实知道。我在赌坊里见过他两次,不过怕他对家里人说,所以一直避着他。之所以没对你说,也是懒得搭理赵家的事,你想想我要是对你说了,你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可咱们怎么对爹娘解释,为什么我们知道赵国栋在赌坊赌钱的事。再说了,我还没忘记小时候他在咱们面前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比咱们大那么多,还纵着赵国邦和赵国全两个欺负咱大哥。你可别忘了,那次若不是有人碰见,咱大哥非淹死不可。”
提起这事,卢娇月顿时沉默了。
别说卢广智没忘记,比他大两岁的卢娇月自然也没忘记。那会儿他们都还小,赵家富裕,每次大姑带几个表哥回来,总是会欺负卢家的孩子。尤其是二房的几个孩子,谁让卢桂芳和梅氏关系不好呢。
那时候二房还没有五郎,只有卢广义兄妹三个,卢广义年纪比下面两个弟弟妹妹大,自是要护着两个弟妹的。赵国栋年纪比他们大,自然不会参与小孩子们的恶作剧,可每次赵国邦和赵国全欺负二房孩子时,他总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甚至还帮他们打掩护望风。
有次赵国邦和赵国全恶作剧,把卢广义掀进河里了,掀完之后,还站在一旁拍巴掌。赵国邦和赵国全还小,就当是孩子不懂事,可赵国栋那时候已经十几岁了,不小了,竟然就在一边看着。还是村里有人路过看见,才将卢广义救起来。
这事之后自然是不了了之,因为三个都是小孩子,而赵国栋太机灵,见有人来了,就一溜烟钻进树林子里了。可卢广义还记得,回去后便对父母说了,梅氏当时就不依了,去和卢桂芳吵了起来。卢老汉两口子拉偏架,说孩子肯定是看错了,再加上赵家几个孩子都不认账,梅氏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因为这事,二房两口子呕了近一个月的气,还是卢明海左右赔不是,梅氏才顺下这口气来。从那以后,她便不和卢桂芳针锋相对了,因为她很清楚,她不会因为有个不省心的大姑子,就和男人和离。不和离,日子肯定要过下去,为了自己几个孩子,她平时能忍就忍,能让就让。
“所以大姐,他们赵家都这样对咱们了,还指着我去当好人?赵国栋去赌,可不是我拉着他去的,偷拿货行里的钱,也不是我硬按着他手去干的。咱们要是去跟大姑说,她那最有本事的儿子是个烂赌鬼,你说大姑是信咱还是信自己儿子,恐怕骂咱们一顿,都是轻的。这就叫做因果报应,自作孽不可活!”
卢娇月看神情有些激动的弟弟,不禁有些失笑:“好了,我也没说你不说这事不对,你干嘛这么激动。”
卢广智有些尴尬,搔了搔脑袋,“我不是怕大姐你说我看着亲戚出事不管吗?”
“好了,不说这个了。”卢娇月整了整脸上表情,“这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在赌坊里做工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家家户户还有那么多亲戚,指不定就会被人撞见,到时候被咱娘知道了,你铁定会挨打。而且干这个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谋个别的出路。”
“什么出路?”卢广智不禁有一些茫然,他自是想过以后,就是为了以后,他才会继续在赌坊里做下去。可对于以后,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谱。
“你有没有考虑去念书?”卢娇月道:“你年纪虽是大了些,但像你这个年纪去启蒙的,也不是没有。分家之前,大姐就考虑过了,想开了春就送你和五郎去念书。”
“念书?”卢广智愣在当场。
卢娇月点点头:“咱家分家了,以后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虽送两个人去念书,家里的银子恐怕会很紧张,不过大姐不是在做绣活儿吗,到时候卖了钱,铁定够你和五郎去念书。”
“可是——”
“我这话说了,你先放在心里想想,大姐虽没有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想法,到底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喜欢的,所以还是希望你能试试。你今年才十四,学上两年也不耽误事,到时候若实在不行,再另谋出路也不迟。”
卢广智沉默下来,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但不想让大姐看到,只能微微地侧开脸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大姐,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就要出嫁,出嫁的姑娘哪有帮娘家赚钱供兄弟读书的道理。你说的这事,我先想想,赌坊那里我还要继续去,就算不为其他,到时候多攒点钱,我和五郎去念书,也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卢娇月很赞同弟弟的想法,读书人并不一定要养得和杜廉那样不食五谷,自立自强才为正途。
按下这事不提,次日卢桂芳又来了。
不光她来了,卢老汉老两口和大房两口子也来了。三房的人紧随其后,他们倒不是来替卢桂芳说话的,只是来看看情况。
当着二房两口子的面,卢桂芳哭得很凄惨,这会儿全然忘记了颜面是什么东西。
“老二,你太狠心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姐家破人亡?”
卢明海就知道这事没算完,所以今天并没有去卖豆腐,而是让卢广义挑着豆腐挑子出去了,而他留在家里。
他脸色很难看地看着眼前这一群人,内心无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梅氏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几次想站起来说话,都被卢明海拽住了。两人就坐在那里看卢桂芳哭,看胡氏面甜心苦地从中劝和,看卢老汉老两口满脸忧愁地唉声叹气。
其实他们做这些只为了一个——逼他们就范。
“说完了吗?”
蓦地,卢明海的声音响起。
顿时,哭的也不哭了,劝人的也不劝了,叹气的也不叹气了,都看着他。
“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卢明海不过是个种地的乡下汉子,不认识什么县里的人,也不认识赌坊的人,你们实在没必要这样。”
“你不认识,可是你媳妇的弟弟认识,不过是从中一句话,老二你就去和庄毅那小子说说吧。”卢老汉道。
卢明海吸了口气,道:“先不提我那小舅子是不是在家,仅凭一句话就能免掉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多两,那不是一百多文,我实在想不通究竟大姐给你们吃了什么*药,让你们以为只用一句话,就不用还人家那一百多两银子了。”他望着卢老汉,“爹,若是别人欠你一百多两,我大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就能不要吗?”
一旁的乔氏撇撇嘴,“怎么可能,爹又不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是啊,人家又不傻,谁都不傻!一百多两,可不是一百多文,搁谁不要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胡氏笑着插言道:“别人不成,他二婶弟弟肯定成,谁不知道他二婶弟弟在外面的面子大,交游广阔。”
卢明海望了一直在中间煽风点火的胡氏一眼,道:“大嫂,你既然说可以,反正我是没有这么大的脸,要不然你去跟人说说,让人家不要找赵家要这一百多两银子了?”
梅氏也挤兑道:“我可听说了,像这种高利贷,中间可以有保人。只要有保人做保,人家也不会闹到要卖房子卖地的地步。当然,若最后还是还不上银子,保人可是要替对方还的。大嫂,要不给你大姐家做保人,这样大姐也不用家破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