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含珠打了人也没什么惶恐的感觉,闭上眼睛就喊娘,“娘,娘,囡囡疼,呜呜。..”
赵绚觉得自己流年十分不利,从昨天午时,到今晨,短短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对头。继被小丫头踹翻在地后,阴影还没缓解完呢,就又被抽了大嘴巴子。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一向对鬼神敬而远之,如今也不得不好好想想,这丫头是不是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很生气,想暴怒,想打人板子,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但看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个团子,哭的不能自已的臭丫头。除了把自己憋得脑仁儿疼,却什么都干不了。
没好气的把人扯出来,粗鲁的大掌抹去眼泪,“行了,别哭了,爷大清早的被你糊了一巴掌都没哭呢。”
含珠哭声一顿,睁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隔着被泪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眼睫毛,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影,意识突然就回笼了。
结合刚刚赵绚的话语和他一脸便秘的黑脸,思及刚刚自己好似是打在了一个光滑温热的所在,顿时惊悚。
“嗝,嗯……嗝……王嗝……”
哭的正痛快被打断,又受了大惊吓的后果就是打嗝打不停。
含珠浑身酸疼,肚子饿的也难受,打嗝的时候浑身都会牵扯到,痛苦的想死的心都有。
赵绚本来就对她发不出火来,见坏丫头遭了报应,难受的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滑稽又可爱。
心里就软了,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给拍后背,“怎么了这是,本王也没说你什么啊,可怜见的,脸都憋红了,来人啊,倒茶来。”
应霜桃花昨天等到房里要了两次水,两位主子熄灯睡下这才留了小丫头守夜,回去睡觉。此时正一左一右两大金刚一样的守在门外,听见王爷呼唤,地头蛇应霜麻利的端了茶水进来。
也不敢乱看,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赵绚端着温温的蜂蜜水喂给含珠喝,“大口大口的,张大嘴喝,把嗝冲下去就好了。”
一直到用早饭的时候,含珠都是低着头的。一个是觉得没脸见人,也怕赵绚看见她生气,还有就是她没睡饱,有些困。
这些年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别说wifi数据了,连电都没有。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工作作业。她的生物钟准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天早上到点就醒,比鸡都灵。
昨天晚上赵绚折腾到很晚,就是到最后可怜她不动真格的,却也是废话连篇动手动脚的。等到肯放她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低着头机械的往嘴巴里填东西,囫囵着就往下咽。因为实在饿得肚子疼,也顾不上嫌弃赵绚给他夹带口水的菜。心里膈应还是要吃。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什么洁癖啊强迫症啊,在强权跟肚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赵绚见她乖乖的小兔子似得,吃的又快又秀气,光看着就高兴,也是胃口大开。一边给小兔子投喂,自己也没闲着,一连气吃了两笼猪肉白菜馅的小汤包都没饱,又吃了五个烧麦,喝了一碗火肉香菇汤,一碗胭脂红稻米粥这才算完。
含珠吃东西在女人堆里是豪杰,在赵绚这个混过军营的大男人面前就不够看了。等赵绚风卷残云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荡了一大半,她还没有吃饱。
生怕赵绚把她爱吃的都吃完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使劲儿撑着眼皮子不睡过去,鼓着腮帮子埋头苦吃。
赵绚眼带笑意的见她跟小松鼠吃松子似得,恨不能生出两张嘴来吃的样子。体贴的舀了一勺八宝莲子粥,“来,喝口粥,别噎着。”
含珠抬眼瞄了一眼,见是她自己的勺子,赵绚没有用过,便也从善如流的凑过去。
二人甜甜蜜蜜的你侬我侬,看的土包子桃花叹为观止,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姐如此无敌,才一个晚上就把传说中十分不好相处的裕亲王给拿下了。
正想着等过几年自己成了亲,一定要找小姐好好取经。就见外面应霜身后着个穿戴讲究的美貌丫头从穿堂进来。
那丫头长得清秀可人,身上的大红刻丝蝴蝶葡萄褙子比自家小姐还像个新嫁娘,心里就有些不喜欢。
而且,等通报了王爷让她进来时,腰肢一扭一扭的就把应霜给挤到了后面。
桃花微微皱眉,就听那丫头口齿伶俐的道:“奴婢含翠给王爷请安。王妃一大早就起来等着陶夫人过去请安,可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见着人,诸位侧妃夫人可也都早就到了。王妃让奴婢过来问问陶夫人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这是在给她们家小姐在王爷面前上眼药罢,这不摆明了说小姐麻雀一朝变凤凰就持宠而娇么?
可恶,她家小姐虽然是个庶女,但是老爷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大员。要不是裕亲王府的名额已满,当个侧妃都是够格的!
有心想出口给小姐辩驳,终究是顾忌着王爷还在,生怕没规没矩的给小姐惹麻烦。因此只是双眼瞪得跟要吃人那样大。
应霜被这名叫含翠的丫头排挤了,面色都没变。她从宫中出来,这样狗仗人势的东西见得多了,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必跟个终将不得好的小丫头计较。
而且看王爷对夫人那个在意劲儿,这丫头根本就得不了逞。
含翠是王妃朱桂生的陪嫁丫头,跟胭脂一样,是雅风苑的大丫头。没有胭脂稳重大方,性子十分泼辣大胆。
王府里除了不敢惹外院和霁月楼的人,内院上至老实木讷的曹侧妃,下至丫头婆子们,就没有她不敢挤兑的。
朱王妃也是看中她这点,一些自持身份不好说出口的话或不好出手的事儿,都交代给她来。
今儿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含珠一个下马威。
朱王妃一大早就听打听消息的丫头说,王爷从昨天晌午回府进了醉花轩就一直没出来过。就连晚膳都是在醉花轩用的。当即脸色就阴云密布。
特地让含翠穿了这么一身衣裳来膈应人,本来是想让她说些重话斥责一番的。但王爷在此,她也不敢造次,因此只能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含珠不懂规矩。
想来王爷虽是天底下最没规矩的人,生平却是最恨旁人不守规矩。若是能三言两语的让王爷厌了这小妖精,就再好不过了。
含翠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就等着含珠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去给王妃赔罪,或者王爷的暴怒。
却听王爷寒凉入骨的声音,“王妃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见了主子不知道行礼么?”
这主子就是说的含珠了。
含翠惊异的抬起头,没想到赵绚会在意这个。心中不服气,但也不敢违逆,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福身给含珠请安。
含珠正两手捧着一只奶香小馒头吃的不亦乐乎,听到请安这事儿吃的更欢乐了。没办法,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跟种马王爷的一众大小老婆宅斗啊。
对含翠的请安也不怎么在意,客客气气的说了声请起,一只手又拿了块三角豆腐包吃了起来。
含翠憋了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正想开口又被打断。
赵绚端着小茶盅喂含珠喝了口桂圆甜汤,又皱眉道:“你叫含翠?这名儿不行,跟陶夫人冲了,以后就叫……翠鸟罢。”
含珠闻言就呛了一口,一边咳嗽一边无语的望着赵绚。这人也太不靠谱了,改名就改名罢,哪有给人家娇滴滴的大姑娘起名叫鸟的。
赵绚见状忙给她捶背,嘴里数落道:“喝个汤都不好生的听话,多大了都。”
含翠整个人都怔愣了,她也知道自己名字跟新夫人冲了,今早王妃特地叫她过来,未免没有拿名字羞辱新夫人的意思。毕竟跟个奴婢冲了名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含翠也没拿着当回事儿,也没想过为了避讳给自己改个名字。王妃肯定不会提这事儿的,她自己就更不会提了。反正一个小小的夫人也不能奈她如何。
可是一向大而化之的王爷竟然提出来了,还给她起了个如此抬不起头的名字。
含翠傻眼,急急地道:“王爷,奴婢是王妃……”
赵绚没工夫跟个丫头闲磕牙,不耐烦的冲着应霜道:“把这丫头拉出去,聒噪。再派个人去给王妃回禀一声,说陶夫人一会儿就过去。”
含翠,哦不,翠鸟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拉出去了。
赵绚看垂了一早上脑袋的小丫头终于抬头了,夺过她手上的巾帕给她擦油汪汪的小嘴儿。
瞥见她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小脸,有些心疼,凑过去亲了亲,“要不不过去了,明天过去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