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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六回

      含珠听见陶志远的声音,顿时没好气的打了赵绚一巴掌,小声咕哝道:“都是你,这样怎么见人!”

    赵绚见粉白纤细的小脖子上确实有几点痕迹,也怕被人看了去,倒不是跟含珠似得害羞怕人笑话,他完全就是吃味。他的小宝贝,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他一个人的,怎能给旁人看去一丝一毫的便宜。

    找了半天在衣柜里找了个高领的褙子,“来,穿上,遮一遮。”

    “此地无银三百两。”

    都快进六月了,穿上这么件衣裳,摆明了有猫腻,别人就算本来没有多想也要多想了。

    不过最后还是噘着嘴穿上,没办法,让人遐想,总比让人看个正着好一些。

    陶志远站在庭院中间,见堂堂裕亲王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小姑娘,走个路都跟母鸡护小鸡仔似得搂着走,不由的心怀大慰。

    抚着胡须笑呵呵的点头,“好啊,好啊!”

    他来的次数多了,如今父女二人之间也没有了种种阻隔,含珠待他倒是比之前亲热了许多。

    “爹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用饭了,一起罢?”

    赵绚也客客气气的,“陶大人想是有事,若不是大事,就边吃边说罢,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泥于形式。”

    如此盛情难却,陶志远自然不会扫兴,笑呵呵的就应下了。

    想想第一次过来时,女儿的生疏,裕亲王的冷漠,还有阿韵的避而不见,那好似已经是前世的事儿了。

    还有之前的十几年,磕磕绊绊,无奈心酸,谁人都不再提起,好似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所有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不再是一家人,却其乐融融。

    没有算计,没有妥协,没有争吵。

    陶志远低头偷偷擦了擦眼角,汲汲营营了一辈子,没想到,放手之后,倒是重新得见了天日。

    他自己都不明白,过去为何会做出那么多无法挽回的错事,弄得所有人都伤痕累累。就因为对权势的渴望,他自己吞下了苦果不算,还逼着阿韵跟囡囡受尽磨难。

    一叶障目啊!

    幸亏阴差阳错下,女儿倒是得到了好归宿。

    “爹爹看你现在过得好,就放心了。之前因为觉得对你不住,对宝珠的婚事爹爹一直没有松口,如今也好,她也大了,留来留去留成仇,沈家人这次来京,就把婚事定下来。.”

    如今虽然依然对囡囡心有亏欠,但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不必整日整夜睡不着觉担心囡囡过的不好。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让囡囡早日脱离苦海。

    含珠点点头,伸出小脚踢开甬路上的一枚银杏叶,漫不经心的道:“唔,确实该定下来了。

    赶紧把婚期定下来,最好明个儿就成婚,永定侯府沈家远离京城,以后海角天涯,永不相见才各自安好啊。

    赵绚心头却是微微发紧,扶着含珠肩头的手下意识用力。

    含珠缩着肩膀躲,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做什么你,弄疼我了都。”

    语罢狐疑的打量他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红嫩嫩的小嘴儿一张,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瞄到旁边的陶志远,又把话咽了回去。

    心中默默腹诽,忖度着莫不是真对陶宝珠上心了罢,知道人家要嫁人了,舍不得?

    想想他府里的那些女人,就知道这人不挑食,看上陶宝珠那样性子‘不拘小节’的,也不奇怪。

    用饭时,陶志远又跟谢氏说了一遍,毕竟沈家跟这母女俩渊源颇深,他再不想揭开伤疤,也要知会一声。

    面对含珠时,他还能放得开,在谢氏面前,却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想要见她,想要跟她说说话,却总是胆怯。

    谢氏如今倒是看开了,给身旁的阿钰盛了碗酸汤乌江鱼,不甚在意的道:“陶老爷不必在意,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囡囡如今很好。”

    沈家老太爷跟老太太都不在了,永定侯跟永定侯夫人能违背父志、背信弃义的悔婚,并且还跟高氏勾搭在一起,可见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她如今只庆幸自己的囡囡没有嫁过去,不然她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呵呵,如今广平侯府败落,沈家虽然看在陶志远的面子上不会悔婚,但陶宝珠嫁过去也有的受了。

    赶上门的不是买卖,陶宝珠就算嫁过去,也不会过得太顺遂。

    她本身又是个大小姐脾气,恶婆婆对上刁媳妇儿,以后这热闹多的是呢。

    陶志远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得体大方,眼中柔情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他的阿韵,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多年养尊处优,又满身书香。加上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一身的气质飘逸出尘,这样痴痴的望着心上人的样子,倒是颇为养眼。

    从迈出陶府大门的那一刻起,谢氏就决定斩断情丝。此时心头虽仍有波动,面上倒是不为所动,装作没看见,扭头给阿钰擦了擦嘴巴,伸手夹了块沙窝嗜鱼头,“殿下多吃点鱼,长得高又聪明。”

    阿钰啊呜一大口吞进嘴巴,含含糊糊的道:“我本来就又高又聪明,吃了鱼,还会更高更聪明?哎呀,好为难,让别人可怎么活啊!”

    含珠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个没脸没皮的,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阿钰摇头晃脑的,“可是小婶婶你告诉阿钰的啊,过度的谦虚就是炫耀。所以我要实话实说,不能骗人的。”

    见陶志远含情脉脉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一把年纪的人了,缩在那里可怜巴巴的,含珠笑的越发厉害,冲谢氏挤了挤眼睛,憋着笑低头喝汤。

    父母的事情,她不会插手,只要娘亲不回陶府,二老想要如何,她都没意见。

    赵绚今日却是异常的沉默,虽然一如既往的体贴,把含珠照顾的无微不至,却是不怎么说话。含珠有几次跟他说话,就跟没听见一样没一丁点反应。

    含珠心头有些不舒服,你惦记人家大姑娘就惦记人家大姑娘,犯得上冲着她摆脸子么,她又没绊着脚说不让。

    谢氏也发现了赵绚的心不在焉,不过却没有含珠想的多,只当是人家王爷这些日子当老妈子当的疲倦厌烦了,遂一个劲儿的劝着赵绚多吃一些。

    又呵斥含珠,“哪有这么娇气,你好生给我吃饭,小殿下都不让人喂,你都当娘的人了,好意思么?你看看这段日子,王爷都让你给累成了什么样?应霜,去给她拿个小碗来,让她自己端着吃。”

    莫名其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了一通,含珠委屈的不得了,有些傻眼的看着娘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陶志远心疼,却不敢埋怨谢氏,只能当和事佬打哈哈,“孩子吃饭呢,有什么等她吃完了再说。当着王爷的面,别让王爷笑话。”

    赵绚像是才回过神来,连忙叫住应霜,搂着含珠哄了哄,有些不赞同的温声对谢氏道:“不怨囡囡,是本王舍不得。她如今身子重,熬得辛苦,娇气些是应该的。本王不觉得辛苦。”

    含珠却是闹起了脾气,“我才不娇气,应霜去拿碗,我自己吃。”

    一时间,有些冷场。

    应霜板着张棺材脸,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要是以往的含珠,必然不会如此不顾场合。可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当娘,孕妇的情绪本就不稳定,这些日子又被所有人疼着宠着,性子越发的不受拘束。

    猛不丁的,先是赵绚对她不理不睬,后是娘亲冷脸呵斥,她哪里受得住。

    谢氏见赵绚脸上有些下不来,有心想解围,又怕那小祖宗性子上来再说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也不敢多言。

    阿钰是个小人精,愣愣的左右看了看,把嘴里的饭粒咽尽,搓着小屁股跳下椅子,蹬蹬蹬跑到赵绚跟含珠中间挤进去,“皇叔,小婶婶是大人,可是大堂弟是小孩儿,你既然当了人家爹爹,就要让人家吃饱饭的。小婶婶,你不能一个人霸占着大堂弟,我皇叔是他爹爹呢,皇叔也想疼他的。”

    陶志远见状笑眯眯插嘴,“小殿下说的是,小殿下说的是,来来来,快些吃,一会儿菜都凉了。囡囡,这个汤不错,爹爹给你盛一碗,让殿下喂给我乖外孙尝一尝。”

    又招手招呼阿钰,“小殿下来,这边的牛肉丝葱花饼香的很,老夫给你沾点这独家蜜酱,您尝尝?”

    阿钰欢呼一声飞奔过去,“尝尝,尝尝,也给我大堂弟尝尝,他也爱吃。”

    赵绚也伸手拿了一角,却不沾酱,用手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平桥豆腐羹里稍稍泡了泡,“乖囡囡,多吃些,这饼配汤也别有一番风味。”

    含珠吸了吸鼻子,顺着台阶也就下来了。

    人家王爷都如此低头了,再闹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用完饭回屋歇午觉,二人心头各有计较,谁有不理谁。

    含珠坐了一会儿,见赵旭只淡淡的盯着她不说话,心头烦躁,放下手中的七巧板,对赵绚打了声招呼,掀帘子回卧房睡觉去了。

    赵绚眼神不定的望着她瘦弱却挺直的背影,久久不动。

    脸色隐在窗棂打下来的阴影里,明明暗暗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