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我便起床，洗漱过后，盘坐在主屋檐下修炼，一边等人。

    宫二如期而来，看见开门的是我，往我身后瞟了一眼，没看见小草，于是问我：“莹草姑娘呢？”

    我微笑看着他，“这里是我家，你看见家主人没问好而先问人家的姑娘……你对我家小草有意思？”

    宫二眉头轻皱——这大概是这家伙唯一做得出来的表情了，“莹草姑娘不舒服？”

    我微笑摇摇头。

    “那是……，她需要多休息一日？”

    我再摇头。

    宫二不是傻子，盯着我看了一会，“你……”

    “我想跟你谈谈，小草不方便听。”我打断他道。

    宫二微怔，“谈什么。”

    我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车夫，他带着一顶大草帽，低垂的帽檐把他的大半张脸遮住了，只能从下巴的花白胡须判断出是个老人。

    宫二明白我的意思，却说：“但说无妨。”

    “你确定？”

    “当然。”

    我点点头，然后说：“小草的能力，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宫二似乎早有预料，没有惊讶，只点了下头。

    “公主也知道。”

    “是的。”

    “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

    “谁？”

    宫二没回答。

    于是我换一个方式问：“除了你和公主，以及我，另外还有几个人知道？”

    “无法确定。”宫二顿了一下，又说：“能确定的便只有两人。”

    我闻言眉头一挑，“无法确定是什么意思？”

    宫二说：“因为有许多人都在寻找大地之根的继承者。”

    “呵……果然如此。虽然早有预料，但这消息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啊。”我叹息一声，又说：“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但为慎重起见，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清楚这种能力的价值吧？”

    宫二点头，“当然。”

    “既然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不早早将莹草带走？”

    “我尝试过了。”

    “鸦天狗？”

    “对。”

    我嗤笑一声，“看你也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啊，怎么就挑了个那么蠢的式神帮你办事呢？还是说你觉得小草的能力其实并无大用？”

    “不。”宫二摇摇头，“莹草姑娘身怀的能力，强大到足以引发一场战争，三千年如此，如今也一样。”

    “所以呢？”

    “我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看着。”

    我久久无言。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看来你并不似表面上这么无所不能呢。”

    ……

    “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

    许久，宫二轻声呢喃道，失焦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我的话触动了他的某件心事。

    这就是所谓天才也有天才的烦恼吗……

    我滋味复杂地想着。

    宫二只失神片刻就清醒过来，眼神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专注，“时候不早了，请把莹草姑娘请出来，我们该进宫了。”

    我说：“早得很呢，天都还没大亮。”

    宫二再次轻皱眉头，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然，戏谑道：“你盯着我干嘛？平安京的姑娘们要是知道你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恐怕那碎了一地的心都能把护城河填满了。还有，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你长得很帅很帅，但是像这样一皱眉就……”

    “你若有求于我便直说。”

    宫二打断我的顾左右而言他。

    ……

    我像泄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也被你看出来了，你是长了一双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吗？”

    宫二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只看着我独自表演。

    我演不下去，收起嬉皮笑脸，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我想双修，你能帮我吗？”

    说完这一句，我的视线余光看见那车夫的帽檐震了一下。

    控制力强如宫二，也被我这一句震惊得久久无言。

    ……

    我期待地看着他，他震惊地看着我。

    “你想……双修？”宫二难以置信地问。

    我认真点头，“对，你没听错，我也没脑抽筋，更不是一时冲动。我，想，双，修。”

    宫二不解，“为什么？”

    我叹息一声，“我不想做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棋子；我讨厌眼睁睁看着棋手的手伸过来而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死过一次，不想再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

    宫二对我说的“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没有半点好奇，只说：“从来没有人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我说。

    “你应该清楚这很难。”宫二说。

    “我很清楚，但眼前不就有两个成功的例子吗？既然你们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我说。

    宫二沉默一会。

    “你没有天生的资质，若想双修，需要集齐九百九十八种珍贵灵药，同时还需要有一位八阶修为的阴阳师或五阶修为的武修辅助你打通全身经脉。同时，若在这过程中……”

    “若在这过程中有一丝差错，我就会成为废人，甚至是死。这些我都知道。”

    这些我早已在书上看过。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会想要双修？”宫二语气疑惑地问。

    我说：“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宫二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能集齐那么多灵药？你能请到愿意帮你的人？”

    “我当然不能。”我干脆地说，“所以我不是请你帮我吗？”

    宫二愣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的大概是“我从未见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什么的……

    良久。

    宫二居然点了下头，“药材我可以借给你。”

    我咧嘴笑了，跨过门槛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嬉笑着说：“放心放心，将来我一定还你。”

    跟着又问：“那人呢？”

    宫二说：“人你自己去找。”

    找个屁啊找……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神一样的人物啊……，我郁闷地说：“我连大晋有没有这样的强者都不知道，上哪找？”

    宫二沉吟片刻，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位，或许你可以去试试，看看那位前辈是否愿意帮你。”

    我双眼一亮，“谁？”

    “公主殿下的师尊。”

    “……”

    “国师？”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