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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耳朵

      行李多得一直到晚上,才大致清理完毕,还有部分明日再差吴恺去宿舍里取。

    瞿继宽僵硬地躺在床上,有些尴尬地拿着一份报纸,假装在看着上面的新闻,余光却被浅蓝色的印花床单所吸引,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花哨的床单,这自然不是他的。

    张纯祯嫌他房里的装饰太死板,基本上都是纯色的,并且以深色为主,二话不说的把床单枕套被套什么的全换了,原本桌上的书也被她挪到了桌角不起眼的地方,换成了刚刚种下的小盆栽。

    用张纯祯的原话来解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从小我父亲就要我和哥哥天天念书,我现在看着书就头疼,我不要再看到它!”

    而瞿继宽自然是怎么依着她怎么来,他平日里很少住在卧室,一般都是工作到天亮的,就算是困了也只是在书房的沙发里凑合一下。

    张纯祯把各式的织线全部摆到了桌上,把自己的衣服挂到了瞿继宽的柜子里,支架上是她的包包还有帽子,空荡荡的房间瞬间充实了起来。

    瞿继宽摸了摸柔软的床单,心无比的放松,对这间房间开始有些依赖了。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了,瞿继宽连忙把报纸竖了起来,装作看得很认真的样子。穿着长袖法兰绒睡袍的张纯祯,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来后发现瞿继宽躺在床上,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径直地走到镜子面前,擦着保养品。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尴尬,张纯祯也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这么多年来,她的追求者不算少数,但是迫于有个宠爱自己的哥哥,还有家教甚严,她倒是从来没有恋爱过。

    没想到一离开哥哥的手掌心,就遇到了瞿继宽,如果哥哥知道自己恋爱的事,会不会吵着要到东洋来给她把关呢?她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她动静的瞿继宽,出声问她:“你在笑什么?”

    张纯祯觉得他似乎过于紧张,僵在床上不怎么敢动,觉得越发的好笑,笑得更大声了:“没什么,我现在需要纸和笔,房里有吗?”

    瞿继宽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在书桌右下的柜子里,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张纯祯连忙走了过去,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坐在了书桌旁边,开始写起字来。她回答道:“我给哥哥写封信,告诉他我今年假期不回去了。”

    瞿继宽有些担忧地说:“你准备怎么和家人解释呢?”

    “实话实说,说我和你在一起了。”张纯祯看着他说道。

    瞿继宽的内心有些震撼,他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和家人坦白,他以为她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接受他,他把头微微地侧了一下,让整个脸被报纸挡住,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有些微红的眼眶。

    张纯祯坏笑起来:“你可要小心了,我父母是很和善的人,但我哥哥可是比我父亲还要宠我的,他要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你肯定不会这么好过的。”

    瞿继宽把报纸摊到一边,双手枕头,无所谓地说:“你放心吧,我和你哥哥会相处的很好的。”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哥哥虽然和我一样,整天都是笑脸迎人,而且也很好说话,特别有人缘,可是他严肃起来可是连父亲都不敢多说些什么的。”张纯祯认真地说。

    瞿继宽闻言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阵,随即笑了起来:“那也没事,我从小就很讨长辈喜欢的,你哥哥肯定也会喜欢我的。”

    张纯祯无语地撇着他,真不知道这人怎么会这么自恋。

    瞿继宽又把报纸拿着看了起来,张纯祯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回头继续写着信,忽然,听到他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

    “我知道你哥哥一开始可能会不接受我,但是我会慢慢让他接受我的,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

    张纯祯在写字的手一顿,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给信落上款,慢慢地将它折叠起来,将笔帽合上,压在信上。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起身触碰板凳的声音让瞿继宽抬起了头,下一秒,张纯祯就爬上了床,搂住了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合上报纸,把它扔到一边,还是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床是个十分敏感的东西。

    她趴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糯糯地说了句:

    “从今往后,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瞿继宽抿唇,眼里的湿气更重了些,他知道她这句话的用意,她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家人这个词,而她愿意和他共享家人,她想用自身的幸福,感染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幸福。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地了解他,他从未置一词,她却什么都懂,甚至是比他自己更懂。她知道,如果被她看见他此时的样子,他会难为情,她轻颤的睫毛,显示着她并不是真的带有困意。

    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怕揉化了。

    最后,他索性也闭上了眼睛,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忘了是有多久,没有为了睡觉而睡了,大多时候是困到极致了,才会在沙发上小眯一下,睡得也并不算沉,楼下传来的碗碟声都会将他吵醒。

    这让他想起了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把手抚上了她的耳朵,轻轻地摸索着。

    张纯祯低笑出声:“你干什么啊,好痒。”

    他也浅笑着说:“小的时候,母亲只要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吵着要和她睡一起,我都是这样摸着她的耳朵睡的。”

    她有些莫名地回答:“你怎么从小养成了这么奇怪的癖好。”

    瞿继宽的手没有放开,声音越来越浅:“摸着她的耳朵睡觉,她好像就不会走了一样。”

    他的呼吸越来越匀速,张纯祯却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无声地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眼神痴迷,不知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