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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诅咒

      车上的同伴跟季安大致说了这几天的情况后,便下车往马可将军的方向走去,准备报告季安苏醒的事。

    话说回来,马可将军确实十分看重季安,即使季安因为不知名原因昏迷不醒,他仍坚持让昏迷中的季安随军,并找人专门护看;他把季安视为新生代的重点苗子之一,只要季安有机会醒来,他说什么也不想放过一个让这苗子实战学习的机会。

    那同伴刚走远,季安摸到了腰间的小弯刀,顿时计上心头,便掀起自己的上衣:约十一天前,他在宽店山沟自残一刀佯伤,那腹部上的伤口结上了红色斑驳,渗着脓水的疤,这新疤还不牢固,稍稍用手撕开的话,仍可见血肉模糊。

    季安提着小弯刀沿着新结的疤痕又在腹上剜了自己一刀。

    季安慎防马可将军揭穿他的苦肉计,便把小弯刀藏到车座下。

    外面让人不忍直视的虐杀还在继续,在一阵鬼哭狼嚎后,马可将军才回到车上察看季安的情况。

    “怎么回事?”马可将军被季安身上的血迹吸引了全部注意,紧皱着眉头,把衣服撩起来,发现了季安腹部的伤口。

    季安装作一脸受惊的样子说:“怎么可能?这是十天前弄的,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好起来呢?难道......那个诅咒是真的?”

    果不其然,季安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勾起了马可将军的好奇心。

    接着,季安在马可将军的一再逼问下,只是装作有口难言,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诅咒?我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给我说清楚!”马可将军终于不得不把自己的军阶搬出来。

    季安一脸凝重地说:“将军,其实在这段昏迷的时间里,我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梦里,我看见了.....丛林之狼。丛狼之狼预言我们将会越境滥杀无辜,它还说要杀鸡儆猴,向我下了诅咒:当我醒来以后,我的身体将失去自我恢复的能力。”

    马可将军直溜溜地盯着季安的瞳仁看,又看了看季安身上仍在吐着血丝的伤口——无论怎么看,它都像是一道刚刚划上去的新伤。

    无论是无缘无故的昏迷,还是这无法结疤的伤口,这一切都很吊诡,吊诡得让马可将军想要拒绝相信这番话,可是他又想不通季安有什么说谎的动机。

    而且,他亲自确认过很多次,季安在前些日子的确是昏死了过去,这是装不来,也求不来的事。

    至于说到“滥杀无辜”的话......诚然,这屠城之举,谁又能说没有“滥杀无辜”呢?

    难道真的是丛林之狼的力量?马可将军一时之间也不敢全盘否定这个可能性。

    马可将军虽然屠过狼,但“狼”和“丛林之狼”是两个概念,简单而言,后者是神,是他们的狼神。人即使再强,也不可能违抗神的旨意,这一点,即使是作为战神的马可将军也心有戚戚焉。

    “那你想怎么办?”马可将军狐疑地问。

    季安设想过最坏的情况,比如马可将军大骂一句“神经病”,然后一个“如来神掌”拍往他的脸上之类的。

    眼下,马可将军的实际反应实在比季安预想的要好得多,于是季安像被鼓舞了似的,更加恬不知耻地把这不像话的谎话继续圆下去。

    “我是个军人,军人就等同要战斗到底,而战斗到底就不能怕受伤。可是,如果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就算没有伤及要害,随便多几个伤口说不定都会活活失血过多致死。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把活祭带回去大安城岭,用人头祭求丛林之狼解开身上的诅咒。”季安脸不红耳不赤地鬼扯。

    马可将军听过了这番话,直勾勾地看着季安的眼睛,不知道到底要从中确认出什么来。

    这样被盯着看,季安感到一呼一吸都不自然了起来,生怕一个眨眼也会被视作心虚的表现。

    正当季安被盯得内心都要发毛时,马可将军却忽然满不在乎地说:“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用罗林作活祭就可以了。反正她本来就是要用来作人头祭的内奸。”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啊!”季安心中窃喜道,却不敢流露于色,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只是马可将军的主意,他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由于这个地方接近边境,而且刚被屠城不久,从这里回到狼族的路上即使有危险,也早被扫荡了,所以马可将军放心地让那个照看季安的小伙子把季安送回去狼族。

    如无意外,这车程只需一天一夜。

    季安已经在心里盘算回去以后的事:趁着人头祭为由头,带着罗林隐居山林,再让亚述的哥哥以寻人为理由,再到大安城岭与亚述会合,从此过上三人行的幸福日子......他季大少爷便可功成身退。

    只是,季安嘴角才刚因为美好幻想而上扬时,却马上被一个回马枪凝住了笑容。

    “我跟将军说好了,由我来护送亚述回去。”亚朗打开车门,让原来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退出来后,又一屁股坐进去。

    本来,亚朗要送他,倒不是什么值得忧心的事。依亚朗对亚述的一贯关心,这本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但是,亚朗身上的辉光,让他整个人就像烧红了的铁一般,即使一根手指头的接触都能把人烫得哭爹哭娘——红色,代表愤怒.危险﹑犯罪倾向。

    坐在后座的季安戒备地尽量往后靠,极尽所能地远离驾驶座。

    亚朗往倒后镜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子,唯独那红如烈火的辉光又炽热了些。

    刚开始,季安并不明白亚朗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直到车子驶远了,在天地之间似乎只夹了他们这么一辆小小的车子和两个人时,亚朗终于开口道:“伤口,是你自己划的吧?你为什么说谎?”

    噢,穿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