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1- 62 弗兰茨(1)
文/镌心
誓言
一阵黑色劲风旋过副官卢卡,卢卡吸了半截的烟掉在了地上,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那阵伴随军靴声的“黑风”已然不见了。..
白尹在此住了一段日子,这样说走就走的,不免有些留恋。她侧头往车窗外回望,就那么一下,登时瞋目结舌。
“停车!”她动作未出,喊声已起。
艾德里安转头,车后,入目的笔挺军装男子,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赶他们的汽车。眉毛拧成川字,艾德里安保持绅士风度,仅思考了几秒,立即示意司机停车。
车门打开,白尹才跨出车外,长臂就伸过来,一把将她搂了个正着。
“弗兰茨……”白尹惊呼。
沙哑嗓音,疲倦姿容,弗兰茨对她爱恨交杂,但更多的是难舍难分:“如果你的选择是这个……那么,我坚决听从爱的指引,我的选择不会改变!”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她的心窝,那些字母围着心尖儿,一圈又一圈漾开盘旋不散,她分不清是恐惧中的悸动,还是感受到被爱后的应激心理。
白尹让自己镇定下来,纠葛挣扎于事无补,什么都可以忽视和装蒜,唯有内心的感觉,对他的情/感是难以违背,是避无可避的。
也许,弗兰茨对她的感/情就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劫”,不解开、不直面、不碰撞,一味逃避,一味退缩,带给当事人的误解和伤害,这决不是她的原则作风。
埋首他怀里的脑袋迟疑的轻抬,白尹对上弗兰茨眉目俊逸的脸,清透忧伤的暗沉绿眸,白尹心间的一角忽地崩塌,不知哪里来的柔软悄悄的浮沉着、拉扯着,然后又噗地一声沉入心底,沉淀积块,结成甜蜜……
从心流出的声音,湛静中为她做出了决定:
“弗兰茨,你有你的事业,你的任务,我有我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关系到我的诚信和……信誉,现在的我不能待在你的身边。”
他整个身体一僵,陷入忧郁。漂亮的眸子,压抑着平静下的愠色。他周身的寒冷与面容的绅士气质,糅杂成了矛盾的讽刺,他是愀然无乐的。
时间往前跃动,弗兰茨轻勾嘴角握住白尹的手。他从紧握的手心,交出那枚白尹再熟悉不过的戒指,他没有像那日那般霸道的戴在她的手指上,而是郑重其事的塞入了她的手心。
“那次求婚至今,我一直戴着它从没有取下。”弗兰茨展示他的戒指给白尹看,亮闪的光线折射到她的瞳孔里,刺的她不由地眯起眼睛。
他轻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允许你暂时不戴,但请把它带在身边,它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弗……兰茨!”
她低唤他的名字,闭了闭眼不敢看他。这回,他没有强迫她戴上,只是让她收好,作为一件幸运符。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他的请求。
他一直都在为她着想,没有她所认为的纳粹党/卫军的不近人情、残暴凶恶,对她,他从开始的冷若冰霜、厌烦无奈,到现在的彼此贴近、为她情根深种……
而她呢?她是怎么对待他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他对她的好,她视若无睹;他几次为她做出的努力和改变,甚至与他现在的信仰有所违背……他能做到如此了,她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这算什么呢?去伤害一个为她着想的人么?是的,他是个纳粹分子,可他生来就是纳粹吗?
不!他是人,有血有肉,会嗤笑她,会打趣她,会……喜欢上她……
她相信,弗兰茨并非十恶不赦、凶残至极、不可救药……
白尹忍不住哽咽,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自己的放纵,可压制自己的内心,又是何其难过。
找人受委,成为白尹现下的一根肉/刺,就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如果,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如果你能在前线战场好好活下来,那么有朝一日,当你我再见,我们可以携手人生……”
有些羞涩的垂下头,她惊讶自己的坦白,给了他时间,也给了自己机会,进一步明确情感归属。但她说的隐晦了,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弗兰茨愣了一下,旋即眉目一放,他急切的捧起她的小脸,绿眸犹如水洗一般烁闪熠熠。白尹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听不明白,他一直都在学习中文,虽然进步很小,但是这些学习足以令他了解白尹这位中国女孩所显的中国式的委婉语言。
“弗兰茨,前提是——你对我的感情没有改变。”她不害臊的补上一句,说完后她自己都惊讶了。
“当然,白尹,我不会改变,我会等待的,我会证明的!”他俯下身,吻上她的。
“我们该走了,白尹,会赶不上时间。”艾德里安伸出脑袋,对在大街上相拥互吻的男女淡淡地说出了警示。
他面若如常,音色却冷的犹似到了腊月寒冬,凛冽极风下吹荡的白毛风,极为刺骨和冰冷。
弗兰茨喜不自禁的放开白尹,握住她的双手凑到嘴边不舍的亲吻:“记住我们的约定,小坏蛋!”
白尹从手掌心里拿出那枚戒指,她轻轻吻着,想到今后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不知道他是否能活下来,这一别后不知他与她还能否再见……白尹的心变得又酸又疼,她不想自己留下遗憾,不想他失望和悲伤。
她漾开笑靥,俏皮的捏着戒指在他眼前左右轻晃:“我会记着的!”
“再见!”鼻尖微涩,白尹做了大胆举动,她一步上前吻了吻弗兰茨好看柔软的薄唇,当做最后的告别。
在他还懵怔的时候,她跳上汽车,消失在弗兰茨喜悦未消的视线里。
坐在车里的白尹叹着气,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房屋、行人、树木、田野,神思恍然,仿佛做了一场四年多的梦。
希望弗兰茨能不忘他的本意,做个带兵打仗、英勇睿智的军官,而不是成为纳粹旗下,杀人如麻的血/腥/屠夫。
“不要忘了委托。”耳边传来男中音,依旧是磁性的嗓音,只是尾音透出些许烦闷与无奈。
“嗯,我记得的。”白尹自然而然回应。
又蘑菇了片刻,正打算小睡一会,白尹乍然一惊。
不对……她忽地惊觉,艾德里安对她的叮咛好生奇怪。
侧头看他,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紫罗兰的眼睛,正中凹陷的下巴,突显出脸部线条的刚毅又不失优美,她的视线继续下移,坚实的胸膛轻微起伏,艾德里安已然睡着了。
白尹自嘲,怕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之前她对艾德里安提起过“委托”的事,所以他记上了心,他刚刚仅是好意提醒她一下吧!她哂笑,他不会是师父的。她做任务,师父从来不参与,她的这次委托内容,师父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哈特曼爷爷”委托她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她和哈特曼两人而已。
弗兰茨(1)
我从一线战士国防军,通过父亲的好友海因茨叔叔(汉诺威军校教官),申请调至党卫军主(持)国内事务分部。
军校毕业成绩优异,两次代校参加军事技能比赛,荣获银奖,标准的雅利安人种,我一入党卫军,就被上级看好。当负责接收我的党卫队中校,看过我的成绩和校内外表现,当即决定安排予我一项重要任务。
二话没说,我接受了这项任务。然而,我并没有真正收到任务内容,但我可以回到汉诺威待命,直至具体任务下达。
针对犹太人的暴力事件时有发生,我并未阻止手下人参与,甚至我放纵他们对犹太人的种种刁难。二周下来,我的这种放任自流,竟然得到上级嘉奖,军衔升至上尉,配一副官协助。
夜深人寂,明月悬空,伊人却不在身伴,个中滋味别样萦绕。
回忆她落水后的苍白、失血、冰冷、泪落……浮现我的脑海、眼帘、心尖,浑身仿如芒刺在背。她娴静躺在我怀里的模样,柔软、清雅、香甜,我有了感觉,可我知道,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刻碰她。
不是不想上她,只是这样要了她后,得到了身,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义?而我十多年的禁谷欠主义,不就成了讽刺我的笑话了么?
副官卢卡-蒙克,很纳闷的问我:“长官,您为什么不和其他军官一起去舞会寻乐子?”
我抽/出一根烟,慢悠悠点上:“如果有必要,我当然会去。”
他明白我的意思,憋红了脸,却依然鼓起勇气道:“这样的舞会虽然没有高级军官,不是正规宴会,可是……会见到许多美丽的雅利安女性,您知道的,元首并不阻止我们与她们发生……关系。”
我向他吐了口浓重的烟圈,他轻咳了两下,烟雾冲到了他,他却仍旧站的笔挺,只有脸上变的愈发鲜红。
“如此就没必要去了。”
他瞪大银灰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长官,您……您有爱人了?”
我没有回复他,继续抽我的烟,袅袅层叠中,我似乎见到了白尹娇小白净的脸蛋,心中的思念越加烈火焚烧般的强烈。
一日晚间,我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内衫胸前袋里少了一样东西。
“长官,您衣服口袋里的照片,还好没有落水。”卢卡一脸歉意的递过来。
我的脸色不好看,沉声问:“发现了?”
他傻傻一笑:“嗯,您的爱人吗?长的很特别,看起来是东方人哦!”
我的面部表情一僵,将照片锁入抽屉,只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长官,您一定不知道,我的祖父曾经在东方的中国行商,还被中国人救过性命,祖父一直心存感激,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他当年在中国的经历……简直神奇的令人向往啊~!”
折起的眉,松散下来,我偏头看他:“不讨厌中国人?”
“为什么要讨厌?前些年的德国,还流行过中国风呢!难以抗拒的东方魅力……再说他们又不是犹太臭虫。”
“她是中国人。”
“啊……”他惊讶,“长官,您真厉害啊!在德国的中国少女很少见到……我能理解了。”他笑眯眯。
我挑眉:“理解什么?”
“您为什么看不上其他女人了。”他很是笃定。
“没有想法?”
“什么?”他疑惑了,眨巴两下眼睛,顿时打了个激灵,“我不会的长官,我保证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凭什么相信你?”
“我向上帝发誓!”他举起左手,晃出三指,“还有我们的元首……”
“元首么?”如果向元首发誓,我想还是算了,他信元首我怎么可以相信他?
“请您相信我,我会证明的!”
外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份危险的赌注,可我居然信了他。
“她在哪呢?”他的眼睛里透出亮光,真切地没有一丝虚伪。
“不知道……”我苦闷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帮我找找她。”随口一句。
“是,上尉先生!”
他不辱使命,很快便在我来到汉诺威的两个月时间里找到了白尹。不,应该使用“发现了她”更为恰当。
我又能抱着她跳舞,亲吻她,与她相拥了。
很快,上级下达了任务,我粗略看完,草草签下字,只因我的心思早跑到了她的身上,上面要如何对待那些犹太人与我无关。我亲吻她,可她的眼中流露出对犹太人暴力事件的害怕与惊惧,担忧与痛心,令我非常不愉。她看向我的眼神中默默的抵触情绪,逃避躲闪,也令我十分不快#
德意日三国开始签订《三国同盟协定》 。希特勒坐在圆桌正中央,墨索里尼极为不满。
“今天,我国和意大利,日本……”希特勒开始长篇大论。两个小时过去了。希特勒还在一个人说的起劲,吐沫乱飞。
“好啦!”墨索里尼站了起来:“我一世英名,被你吐的满脸口水。” 希特勒此时还不敢得罪意大利:“那我坐远点好了。”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桌子被吐的湿湿的,文件字都化开了。墨索里尼实在是受不了了:“唉~!我曾经何时,会想到一个人有这么多口水。”
日本外相在一旁说:“有一次。我在柏林的广场上听希特勒演讲。前排的人突然说下雨了。谁知后面的人回答:不用怕,那是元首的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