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声在黑暗中响起，莫兰德他们三人事先已戴好目镜，对方的反应也不慢，两方人马中间出现一个泛着微光的屏障，将子弹都挡在外面。伯纳德端槍顶上去，这屏障十分坚固，槍头几乎要被撞烂。

    接着屏障对方反客为主，冲锋槍横着扫射，三角阵型迅速散开，各自找好掩体躲藏。伯纳德受了伤，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紧接着对方的一人精准地朝他头顶开了一槍，摆放在架子上的药瓶炸裂，液体溅出来。伯纳德就地一滚，但仍是没有完全躲开，后背被液体溅到，开始火辣辣地疼。

    对方有嗅觉灵敏的狩杀者！伯纳德朝其余两人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瓶液体带有极强的腐蚀性，伯纳德的伤口变得异常可怖，一旁的凯蒂看见了，用唇语向莫兰德说了句什么，便见室内骤然亮起，又猛地一灭，黑暗之中只余点点白色的光团，雪似的飘落。

    有的光团飘到伯纳德后背上，他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了。

    莫兰德如法炮制，将对方身旁架子上的药品、液体统统打烂，边打边移动位置，对方十分忌惮这些，用屏障将一行人牢牢护住。在一通乱打中莫兰德也摸出对方屏障的规律：屏障是用手控制的，而且只能是平面，但人只有两只手，所以其他地方都无法防御！

    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其他人后，莫兰德一槍打爆过道对面实验台上的实验体，异兽的鲜血味道立即充斥在空间内，伯纳德站起来，手一撑、腿盘上灯管，从顶上朝那个拥有屏障异能的狩杀者开槍。可惜他管住了头就顾不了尾，凯蒂侧滚移动，从低处持续开火，将这人的手腕打碎。

    对方失去屏障后战斗水平直接降了档次，虽然已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奈何莫兰德又骤然将灯亮起，伯纳德一槍顶在屏障狩杀者的胸口上，另一只脚斜着一踹，将第二个人踹飞到空中。莫兰德趁机补刀，第三个人被凯蒂收割。

    那些落在地上的液体将地板侵蚀了个遍，莫兰德意识到克洛林让他们注意一种“药”，但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去“注意”了。

    莫兰德尴尬地将他们干的事给克洛林复述一遍后，萨雷切开口道：“研究所那边给出消息了，需要的‘药’应该是一种粘合剂，存放条件很严格，不会随意摆在药品架上。”

    “那就好。不过能说详细点儿吗，关于存放条件。”莫兰德松了一口气，又仔细询问道。

    “低温环境中，柔和灯光条件下，空气中氧气含量低于百分之七十，这样的吗？”突然插嘴的是茉莉。

    “还有湿度方面的要求，所处空间必须干燥。”萨雷切补充道。

    “我那就是了，这里根本没有人看守。”隆恩道。

    萨雷切：“因为环境很重要，离开那里三分钟后药品就会变质。”

    其余人：“……”

    “既然带不出来，你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克洛林问。

    萨雷切：“拍下来发给我，还有描述它的味道，然后将它的存放环境中的任意一条破坏。”

    茉莉他们没有萨雷切的联系方式，照片拍好后从公会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克洛林发给了他，然后几个人尽力描述自己所闻到的味道。

    “有点甜，但不明显。”

    “带点檀木味，又很像柴火的味道。”

    “有些刺鼻。”

    萨雷切将这些一一转述给他研究所的人。

    最后欧文往药品上洒了点水，药品的颜色立马变了，由白变红，最后成了黑色，挥发到空气中。鬼知道这药有没有毒，隆恩拉着茉莉和欧文离开，刚走出玻璃门便听见警报声响起。

    “……这是不是慢了点。”也不知道是谁的吐槽。

    在他们稍微走远后，闭合拢的玻璃门缝间渗出一丝黑雾来。黑雾紧随在他们身后，等他们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后，兀的扩散，将三人包裹住。

    虚拟屏幕上画面突然一晃，黑屏随之而来，任凭阿尔莫再怎么动手都调不出画面，半分钟后阿尔莫转头看着克洛林：“蜂鸟摄像机被毁了。”

    摆了摆手，克洛林从沙发上站起，落地窗外月色透亮，风带动树影，让投在地面的光点斑驳闪烁。

    克洛林：“阿洛伊斯，我们出发去你的研究所。”

    萨雷切瞥了杰西一眼，后者马上起身出门，准备飞行事宜。

    盘算一番日期后，克洛林又道：“去了那边不可能马上就回来，我还得回趟学校。”

    “告别？”琥珀色的眼眸颜色一深。

    “去接一条狗。”克洛林无奈地从萨雷切脸上扫过，从洞开的大门走出去。

    萨雷切开车带克洛林回学校，到樱野公寓后也跟着上到十七楼，在克洛林抱起狗准备和维尔伦特说句话的时候直接拽着人走掉，留下一扇未关的门和一杯洒了大半的咖啡。

    维尔伦特将咖啡杯放到玄关的柜子上，踏上走廊用目光追着克洛林的背影，克洛林消失在尽头后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

    茉莉三人正准备折返时，黑雾竟变为一个实体的人，他浑身漆黑，身高足足两米，但又特别瘦，完全就是跟竹签。竹签抬腿一扫，将最边上的欧文扫到墙上，力道之大让欧文生生嵌了进去。

    接着，茉莉和隆恩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面前的人已消失不见。茉莉和隆恩背抵上背，举着武器戒备起来。但竹签出现在他们的中间，手一推将两人分开，却又不将手完全离开二人背后，他将衣服一抓，稳住两个各自前倾的人，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眨眼间茉莉和隆恩就被转了个向，脖子被对方掐在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一头燃着火的异兽朝竹签飞来。竹签将手里碍事的俩人丢出去，身体重心微微下沉，手掌绷直，往异兽身上劈去。异兽被他一记手刀劈倒在地，但那火却攀上手掌，虽然火苗细微，但带着燎原之势。

    啪的一声。火苗裹着一截黑色布料落到地上，竹签已化为一团黑雾飘走。竹签来到拉姆身后，拉姆早有预料地侧身躲过他的攻击，竹签竟跟着他扭身，手按住拉姆的肩膀。

    “躲开！”

    佩希大喝一声，拉姆反手抓住竹签，借力一跃，同时将竹签下压。而两柄短刀已经飞出，直击竹签的脖颈。

    竹签面上毫无惧色，在刀刃逼近时再度化雾逃走。

    “mother fuc/k！”终于将自己从墙上抠下来的欧文骂着举槍，冲黑雾开火。但打在黑雾上就跟打进了空气里似的，除了黑雾后方的透明玻璃中弹毫无用处。

    氛围突然变了，佩希、拉姆还有精神力同为b级的茉莉呼吸一紧，头顶、肩上仿佛有万斤之物压下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精神力高者对精神力等级低的人释放出的威压。

    佩希和拉姆强撑着没有跪倒，茉莉就有些不行了，全靠隆恩扶着。隆恩和欧文是a级精神力的狩杀者，他们在这样的威压面色有些发白。看来这个竹签的精神力等级在a级上游水平。

    通风口吹出的风也凝滞了，但黑雾似乎弥散开去，人眼再无法瞧见。

    “娘/的！”拉姆骂出这样一句粗话，他的手死死捏着槍，几乎要把槍给掰断。

    佩希也十分焦急，额上汗珠如豆，看不见的敌人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但用这种刁钻方法逃离她刀口的对手，是第一次见。这人雾化后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能随意移动、使用精神威压，真是太变态了！他们此时需要做的恐怕不是怎么活捉或杀死对方，而是从对方手里逃命。

    光洁的地板上生出一丛青草，很快织成一张地毯，每根草的高度也不断增加，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无风自动。“你在雾化状态后就无法使用武器，所以杀不死我们。没关系，我们人多，经得起耗。”欧文忽然一笑。

    草疯狂生长，瞬息间已到人的肩膀，某一处突然下压，欧文身旁的隆恩眼睛一眯，一阵风刮往那个方向。风很大，拍在四周的玻璃门上呜呜作响，有的门开着，里面的东西被卷到风中，砸在墙上。其他人因为草的关系，得以站在原处。

    精神威压也顿时没有了，佩希狞笑一声，朝那个在风里现出原形的人掷出刀刃。刀乘着风势，速度比之前快上数倍，竹签用同样的方法避过，但化雾后被风吹散。

    大家都有些好奇被吹散后竹签是否能变回原形，隆恩停下他的风，分散在好几处的黑雾开始往一点汇集，佩希朝他使了个眼神，隆恩很懂地改变风向，将竹签往回吹。

    竹签被迫再次现出原形，他“缩水”许多，拉姆将子弹换成睡眠针，逆风开槍。竹签显然惧怕被风吹散，没有贸然雾化，因此成了一根无法再动弹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