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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年,宫中新充进几个妃子。
萧菩萨哥在自己的住处设宴招待了几个新来的妃子,把旧的妃子也邀请过来坐一坐,让大家聚一块儿说说话。毡帐里头的气氛还是比较安静的,新来的妃子很懂规矩,要说话也是轻声地谈论,唯恐惹得皇后不悦。
萧菩萨哥见状,笑道:“新来的妹妹们,你们不必如此拘束着,想说什么话就尽管说,想问什么也尽管问,大家一块儿热闹才好呢!”
然而,即便她这么说了,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嫣莞从外而入,瞧见此地多了好几张新面孔,个个看着年轻貌美的,不由在心里哀叹,想当年她也是这般娇俏可人的少女,而岁月却慢慢将她磨成了四十多岁的妇人。她老了,又如何比得过这些十几二十多岁的妃子?
一婢女领着嫣莞入座,给她端来了茶水点心,然后恭谨地退立一旁。
嫣莞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隐隐听见有人在哭泣,转头看去,见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少女,衣着打扮有些异域风情。她放下茶盏,上前去问道:“哭什么呢?与我说说可好?”
这少女望向她,眼神中流露出了胆怯之意,小声道:“我想念我的父母了。”
嫣莞愣了一下,紧接着又见另一女子递过来丝帕,说道:“别哭了,你还有父母可以想念,不像我,你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这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个女子年约二十,端庄秀丽,像个大家闺秀。
嫣莞接过丝帕,过去给这哭泣的少女擦拭泪水,道:“别哭哭啼啼的了,到时候圣上若来了,让他瞧见可不好。”
她听了这话,方止住了泪水,问道:“姐姐是旧人?”
嫣莞点点头,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在圣上身边,已经十几年了。你们既然来到了这儿,就想办法安定下来,安心过日子吧!若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对了,你们从哪里来?姓什么?”
适才哭泣的少女道:“我是渤海人,我姓大。我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可是长辈们非要送我来,我是抗拒不得的。”
另一女子道:“我姓耿,我们耿家在契丹世代为贵族,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向宋国投降了。因我是罪臣之女,到了二十多岁也没人敢上门提亲,后来……后来……谁知道就阴差阳错被选入宫了。”
嫣莞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哀伤,说起来,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妃子,谁不是可怜人呢?而至于她自己,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安排呢!
大氏恢复了平静后,问嫣莞道:“姐姐,你说如果圣上看不上我,我会不会被送回去啊?”
但凡平常人家的姑娘,自然是盼着嫁得良人,然后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谁又愿意将整个青春和人生葬送在多情的帝王身上?
思及于此,嫣莞轻叹了口气。
送回去,那是不大可能的。这些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如果当皇帝的是她,她也一定会全收的,何况隆绪呢?
继而,嫣莞瞅见隆绪进来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他今日穿着一身便服,但是这风范、这气场,足以使新来的妃子都屏住呼吸,并且猜测到他的身份。
空气凝结了片刻。
突然,从对面走出了一个女子,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头上梳着灵蛇髻,衣着打扮花枝招展,看着极是妖艳妩媚。她来到隆绪面前,躬身道:“圣上可知道臣妾?”
隆绪瞧着她,皱了皱眉头,显然想不起来她是谁,问道:“你是……”
这女子低眉笑道:“太后没跟圣上说吗?臣妾是新来的德妃啊!太后给封的。”
隆绪想了想,好久后才想起来,道:“哦!听闻你家族功勋卓著,所以你一入宫,就被封了正一品的德妃。”
萧德妃浅笑道:“是啊!圣上总算记起来了。”继而,她掏出一个荷包,笑道:“这是臣妾入宫前,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是想送给圣上的,还有这荷包也是臣妾亲自绣的。”
嫣莞仔细瞧着,觉得这荷包精致好看,绝对比自己绣的那个漂亮,想必萧德妃用了不少心思吧!作为妃子,皇帝是此生唯一的男人,定要尽心讨好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宠爱,萧德妃此番举动,无非是为了得到隆绪的赏识。
然而,萧德妃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手中的荷包也没被人接走。
她只好壮着胆子看了隆绪一眼,但见隆绪一脸平静地在思考,片刻后说道:“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一瞬间,萧德妃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紧接着又听隆绪道:“我已经有一个了,所以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众目睽睽之下,萧德妃感觉到脸面都丢尽了。
新来的妃子大多胆小,连正视隆绪都不敢,而她早就探清楚了隆绪的脾性,这才壮着胆子出来跟他说话,想要凭着自己的这副容貌,一来就得到他的倾心和赏识,没料到却会被他直接拒绝。
见萧德妃站在那儿发愣,萧菩萨哥温柔开口道:“德妃妹妹,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吧!”
萧德妃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慢慢退了下去,她没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也分明感觉到四周都是嘲讽的笑意,这种感觉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未有过这等受嘲讽的感觉,最后想了想,她觉得脸面实在挂不住,与一旁的婢女说道:“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我有些不舒服,想要提前告退。”
这婢女点点头,立即去了萧菩萨哥身旁,向她禀告了此事。
萧菩萨哥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婢女送她回去好好休息。
待萧德妃走了以后,隆绪也不多做停留,嘱咐大家尽兴吃喝,高兴了再回去,他言罢就离去了。
几十个婢女端着盘子从外而入,将一盘盘精致可口的饭菜摆放到了众人面前,还有酒,也是少不得的。毡帐内的气氛格外热闹,一直到了天黑,众人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