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真正的杀人现场在哪？时不待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花园边的小柴房上，那其实是茶水间，里边有开水和桌椅，可供人闲暇休息。如果说脚下的泥土是来自花园的土壤，放眼空旷四周，孤零零伫立的茶水间将变得极为可疑。设想当时，情景还原，讲座结束后，两位教授收拾东西从报告厅出来，路经花园长廊心生向往，两位教授年龄偏大，步子走乏了自然想找个地方休息。

    于是，他们去了茶水间。这一切，是能够说通的。在茶水间杀人作案后，因为没有作案经验，担心被警方在现场搜索出证据，所以杀人犯第一个念头是将尸体转移，转移到了更接近报告厅的休息室，这样谁也不会怀疑，更不能在根本没有发生作案的地方找出疑点。

    作案结束后，杀人犯回家，伪装成不知情者，然后暗中嫁祸给魏巍，因为这边毫无防备，所以很轻松的中招了。

    在李璐璐面前完整推理了一遍，时不待浑身湿透了，大脑高速运转带来的不仅仅是精神层次的疲惫，还有身体机能上的消耗。听完，刘璐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不待道，“你这么厉害？倒有几分侦探的模样了。”

    “我很喜欢看侦探电影和小说，什么福尔摩斯、东野圭吾啊，可能它们培养了我的推理思维，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难，如果换做你，你也可以。”时不待其实想说的是，如果他的师姐师兄们来了，估计花的时间比他更少。

    只不过人们在面对未知事情的时候，习惯了依靠，特别是这种命案，本能地去相信警方的判断，而缺乏自己独立的思考。其实这很致命，即便是专业人士也会失误，盲目相信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这些……足够抓人定罪了吗？”李璐璐更关心这点。

    “不够。”时不待遗憾地摇头道，“有了物证，还需要杀人动机，何况这物证还不够。”

    李璐璐安慰道，“别太在意了，我们这趟已经收获匪浅了。”

    “调查范曾的社会关系，只有更加深入地了解他，才能知道他的需求是什么，而需求往往和杀人动机紧密相连。”时不待顺着思路往下说道。

    “好的，如果查到了，我会邮件发给你。”

    “我们先回去吧。”

    李璐璐派车送时不待回了南城，回家后，因为怕父母担心，打了个幌子躲过了盘问。傍晚，时不待心事重重地在书房里晃悠，电脑摆桌上随时等候新邮件，终于，他等到了。满怀期待地打开邮件，里头很乱，有照片有文档，还有简要的关系网络图。可能因为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分类，阅读起来很费劲。

    饶是阅读能力极强，时不待也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弄明白，排除一些无价值滥竽充数的信息资料，可以看出范曾的社会关系极为简单。他这一辈子都在做科研，结识的也大多是学术界的人，有疑点的几乎没有。翻着名录，忽然，时不待停了下来，发出一声轻咦。

    “法约尔？我记得老师提过这个名字，说是美联州立高中的教授？”没想到，查着查着查到熟人身上了，不对，不是熟人，也许是仇人。当初那场名校辩论会，可是让他和法约尔的四位学生结下了梁子。

    记得辩论会结束后，维尼对他说，“别得意，我们会再见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印证了她说过的话。打给老教授，询问到法约尔在国内的号码，本着碰运气的想法，也不管是凌晨大晚上，时不待拨了过去，意外的是，还真接通了！

    “hello？”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精神，看来没睡。

    “法约尔教授您好，我的老师是上柳，我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时不待态度极好，不急不慢地说道。他心中清楚，法约尔这种人，你必须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他才会理睬你。

    “打住！有点必须强调，我和你老师不是朋友。”法约尔毫不客气地说道。

    时不待尴尬地笑，他料想了很多种情况，可偏偏没想到这种。不过法约尔没为难他，马上又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我看你运气不错，要不是我时差没倒过来，也接不到这个电话。”

    “教授，您认识范曾教授吗？”时不待特意把“范曾”二字咬的极重，似乎这样能勾起法约尔更多记忆。

    法约尔没犹豫，听着这名字马上道，“算是认识吧，不过我不喜欢他那阴恻恻的性格，所以来往并不多，怎么了？”

    法约尔回国不久，对魏铮遇害的事一概不知，所以没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这倒便宜了时不待，正因为不设防，才能问出更多真实的东西，他问道，“您知道魏铮、范曾两位教授的私交怎么样吗？”

    “不清楚，魏老头是个好人，不过各自都忙，好久不联系了。”法约尔突然“嘶”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拍头道，“对了，魏老头那篇叫什么金融新载体的论文得了经济诺奖提名奖，我通过私人渠道消息知道的，还没告诉他，你别跟他说啊，我想让这老家伙高兴高兴。”

    时不待一愕，忍着没说出魏铮已死的事实，诺奖提名奖，距离真正的诺奖只有一步之遥，因为意外无法评奖了，真的很可惜。

    “哎呀，差点忘了，你刚问我两人私交？这篇论文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写的，不过第一署名人是魏铮，评奖的话估计也只会报他的名字。”法约尔无意说道。

    宛若鱼雷贯入深海，募地炸起惊涛骇浪，时不待触电一般追问道，“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吗？为什么只会报魏铮教授的名字？不是二人一起共同研究的吗？”

    “怎么说呢，这是业内的规矩。这个论题一开始是范曾在做，后来魏老头看出了这个研究方向的潜力，就把它给接手了。其实也能理解，魏老头名气大，主要的那部分又是他做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是第一署名人，评奖报他名字也不存在异议。”法约尔语气显得理所当然。

    寻求的杀人动机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