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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臣裴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更天的时候,本该紧闭地城门却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队人马快速纵街而过,在深夜里留下一串沉闷的马蹄声。当先一人披着厚厚的披风,看不清容貌。

    到宫门口时,那人翻身下马,将一枚令牌挥手扔给门口的侍卫,侍卫接过一看立时躬身一拜将手上的令牌还给了来人,那人走过侍卫身边顺手接过令牌道,“开门。”侍卫当即向着身后的人一招手,沉重的宫门徐徐打开,那人一言不发快速走了进去。

    行至宣德殿前的时候,那人才顿住了脚步,他仰头看了一眼宣德殿的牌匾道,“你们都在外面等本王,若是陈公公安排你们歇息,听他的便是。”

    “是。”身后的下属齐声答道。

    赵祯一有心事便睡不踏实,自打他登基以来,睡好的日子着实少,白日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时间焦虑不已,直到三更天才在宣德殿的软榻上阖上双目。似是刚睡着,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晕晕乎乎翻身起来,揉着发痛的鬓角询问道,“宝德,外面怎么了?”

    陈宝德刚推开殿门,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便与他擦肩而过迈步走了进来,赵祯揉着鬓角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停在了这人身上。陈宝德见状悄悄到了门口。那人走了两步后远远停在赵祯面前,他挥手掀开扣在头上的大帽子,单膝跪地行礼道,“臣晋王赵袀参见陛下!”

    与赵祯的清俊不同,赵袀长得颇为英朗沉稳,此时跪在眼前,赵祯只觉全身的担子似是放下来了,露出来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从晋王在门口的时候赵祯便认出来了,此时顾不得头痛匆忙起身向前扶起跪在身前的赵袀道,“皇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朕还以为明日晚上,不,是今日晚间才能见到皇兄呢。”

    赵袀顺着赵祯的手站了起来,笑着道,“臣知陛下危急,连夜赶至。”

    赵祯牵着赵袀的周行至软榻旁,赵袀自己捡了旁边的一个小软凳坐了,赵祯坐回榻上向赵袀道,“王妃呢?世子呢?”

    赵袀道,“昨日听闻有人击鼓鸣冤,臣便知道此事有变,匆忙赶来,王妃与景云臣交于白狐,不日将到。”赵袀说话间还赵祯扯了扯身上的锦被责怪道,“陛下当爱惜身体,怎么晚上竟睡在软榻上,穿着寝衣就往外面走,着了凉可怎生是好?”

    赵袀比赵祯年长了五岁,如今已是而立之年,说气话来颇有几分长者的气势,更何况赵祯从小就跟在赵袀身后长大,赵袀的话听了不知多少,此时听见赵祯责问,登时如同乖宝宝一般退回了被窝里还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袀见状就知道自己没法子了,只道,“陛下如今是帝王了,臣管不着了。”说着似是还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赵祯见状连忙讨好道,“皇兄快别这样说了,朕错了还不成吗?朕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赵袀看着赵祯轻“哼”了一声,向着站在殿门口不敢看进来的陈宝德道,“要是奴才不能照顾主子,还不如打发了出去。”

    陈宝德:陛下他要这样,奴才也没办法啊……

    赵祯偷着笑了两下向着陈宝德道,“宝德,你去安排皇兄带来的人休息,不必再这里伺候着了。”

    陈宝德连忙应声去了,哎呦喂,是晋王啊!

    赵袀见赵祯打发陈宝德去了,不免念叨道,“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宫里除了从前在王府上的两个妾妃,如今就封了个小位份你便再也没管过,陛下,你也得——”

    “皇兄啊,那个,那个朕刚睡了一会儿,现在好困啊。”赵祯急忙躺下道,“你也辛苦了,天亮还有一会儿,你再睡一会儿不?”

    赵袀看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赵祯无语了,他俯身抱起赵祯往里间走去,将裹成一个卷的赵祯放在床上,又伸手掖了掖被角道,“以后不要在外间软榻上睡了,你在里面睡,臣在外面休息一会儿。至于苏家的事不要太记挂,臣来了就没事了。”

    赵祯裹在被子里向着赵袀点头道,“皇兄……”

    赵袀起身道,“睡吧,今日早朝晚些上,臣出去让陈宝德去传旨。”

    赵祯:“你是朕亲哥。”

    赵袀无可奈何,“知道了,睡吧。”

    赵祯:“苏家——”

    “没事,睡吧。”赵袀道。

    “那……”

    赵袀怒目,“陛下——”

    “朕睡了。”赵祯迅速缩回被窝闭着眼睛一副我睡了的样子,赵袀无奈摇头笑了笑,转身去了外间。

    “陈宝德。”赵袀道。

    陈宝德刚安顿好赵袀的手下,此时才站在门口,听见晋王说话,立马走了进来躬身道,“晋王殿下。”说实话晋王殿下看起来比自己主子像好人多了,面宇轩昂,风光霁月,可是自己是真的怕这个晋王殿下啊!

    “你将昨天白日里的事情细细都来,本王听听出了些什么幺蛾子。”晋王低声道,似是怕惊醒了里间的赵祯,陈宝德哪敢啰嗦磨叽,当即将白日的种种讲了出来,晋王越听眉头越紧,待陈宝德说完了他倒是反而疏解了眉头,只吩咐道,“今日早朝延迟到巳时,让诸位大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另外若是明日北燕使臣未进宫便宣进来,还有裴樾那个兔崽子,让他进宫了就来见本王。”

    晋王只管说,陈宝德只管点头,等晋王说罢,陈宝德连忙躬身出去办事去了,晋王这才得了空闲在外面软榻上歇息了一会儿。

    赵袀躺下只想起方才赵祯坐在软榻上眼睛亮晶晶的样子,似是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回来找他告状时候的样子一般,不觉笑了。阿祯从小便心思比旁人细几分,出了事只要没解决便会时时挂在心上,没想到做了皇帝还是这样。这事儿又与南越,苏家和裴樾有关,他难免更纠心。

    想至裴樾,赵袀嘴角微微抿起,半晌冷“哼”了一声。

    昨日登闻鼓起,今日上早朝这些大人可一个个来的异常早,就怕被心情不好的陛下抓了霉头,但没想到过了早朝的时辰陛下竟然还没有来。又过了半晌,陈公公在慢悠悠地来说陛下吩咐道让诸位爱卿去外面晒晒太阳,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是被气儍了?

    直到将近巳时,陈公公才宣布上朝,可是队都排好半晌了,陛下却仍不见身影。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有脚步身响了,诸位大臣都齐刷刷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人身着月白色朝服走了出来,后边还跟着刚进宫就不见了人影的裴侯,蔫蔫的。

    这是——晋王殿下!

    两人躺在一个榻上,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儿,便喝了许多,偏两人的兴致是越喝越高,裴樾甚至要抢着给赵祯舞剑,结果刚起身就醉倒在榻上,自己还抱着酒杯傻笑了两声。

    赵祯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在我见不到的地方,竟然长了这样大了。还记得老侯爷刚去的时候,你一个人过年,我还特意装病,半夜翻墙过来,就是为了陪你过年。臭小子,还记得不?”

    赵祯说话间转身去看裴樾,却见裴樾已醉的不省人事,抱着酒坛子靠在自己膝头傻笑。赵祯指着他的头直戳,点了好几下才道,“就这样醉了,大殿上跟我对着干的气势去哪里了?醉鬼!”

    裴樾似是听见了,喝的醉醺醺地还挣扎着转身跪在赵祯面前,半边身子都靠在赵祯身上,大着舌头道,“皇,皇上,你一定要给小先生申冤啊,他是冤枉的,我知道。”

    赵祯把裴樾往怀里揽了拦,给他理了理袍子,笑骂道,“你懂个屁,什么都不知道就这般胡闹。”

    “我就知道,从前他教我的时候,就是个好人,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干净的人,好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裴樾摇头晃脑地道,说着说着似乎是他自己赞同的厉害了,还兀自点头,脸上因喝酒变得红突突地,嘴唇上甚是看起来沾着水一般,赵祯看的心猿意马,低声道,“傻子。”

    子时到了,外面一时间鞭炮震天响。赵祯看了眼睡在他膝头的裴樾,勾起唇角笑了笑,向着陈宝德招了招手,陈宝德立即蹑手蹑脚地小步走了过来。赵祯道,“去前院放几串鞭炮,不要在内院里放。”

    陈宝德立即点头去了。

    赵祯看着裴樾睡的安稳,自己也就顺着他躺了下来,方才裴樾说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不断重复。干净的像书里走出来的人。

    笑话,若是真的勾出了往事,谁还会说苏浅书是个干净的人。他绝笔为自己盖棺定论,“为子不孝,为弟不恭,为师不正”,旁人如何为他正名,正这千古骂名?

    赵祯想着裴樾在宣政殿顶撞的话,微微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陈宝德走了进来道,“陛下,子时已过,您也该回宫了。”赵祯这才揉着脖子起身,轻轻把裴樾放至一边,又给他盖上了软被。

    “等会儿他酒醒一醒的时候,就让他去床上躺着,明早上也别进宫请安了。”赵祯边走边给袁伯吩咐道。袁伯连忙应了。赵祯又道,“朕听说裴侯往家里带了许多小倌儿,这成何体统?明日便给些银子打发了,莫要闹得阖府不宁,坏了阿樾的声名。”

    “是。”这大冷的天袁伯身上的汗都要掉下来了,这算什么事?陛下年三十来侯府过,结果走的时候自家大人还睡的很死过去一般,还有什么养小倌的事都从陛下嘴里出来了!哎呦喂!

    赵祯点点头,便带着陈宝德和段虚洲离开了,袁伯站在大门口直到齐祯帝的车架走的没影了,这才返身回府。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府上的一干家丁封口,圣上今日来的事,千万不敢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