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的肖仁杰看不到此刻的阿夜，那微微一笑的懒散模样里竟是沁出几分刻骨的冷血与杀戮。

    然而这本该阴暗的一面却毫无减弱他自身的优雅与高贵。

    仿佛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一类的存在，主宰着他人的生死。

    自然，而然。

    “何必呢？它修行了三千多年，很快就可以初步蜕蛇化龙，如今却若是毁于一旦，你又可知众生修行本就如逆流而行，出手如此重，你就不怕落入佛家的因果之说吗？”

    一声幽幽的叹息，随后便是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传来。

    这声音平平淡淡，虽说的是斥责之言，却毫无半点烟火之气，只是话尾余音，仿佛又回荡着一圈圈大慈大悲的感觉。

    嗤笑一声，阿夜松开了左右，任窒息晕过去的大蛇头因失去了支撑而无力的摔在地面上，造成轰的一声巨响，声色淡然的微笑道：

    “它既然甘为你的打手，你既然敢在此设局害人，那么，这因果本就产生，只不过，你们是因，而我，是果。”

    说完，双手一摊，顿时三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在他的面前，漩涡里墨色浓郁翻滚，透着一股绝望与杀戮。瞬时惊得蛇群们躁动不安起来。

    他的能力是掌握空间，除了赶路用的“空间跳跃”外，还有一个能力，就是“空间绞杀”。

    又是一声叹息，随之，原本无风的洞穴里竟是平地刮起一股阴风，伴随着淡淡的雾气，缓缓地将整个蛇群包围。随后，一抹淡青色瘦消的身影自蛇群一角处缓步走来。

    那人由远及近，宛如一株青莲，风姿清雅卓绝，身上着着一件佛家居士的青色雅袍，长发如墨，披散而下，广袖如仙，步步生莲。

    在雾色的侵染下，让他的五官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感，但是一眼看去，就让人的心中生出一个这本该就是一位“公子如玉、卓卓不凡”的雅人。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刚刚有些慌乱的蛇群们再次安静下来，俯首朝拜，恭迎着那清雅绝伦的男人。

    看到那个人的出现，啊也对心底本能地一紧。

    这是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

    “你是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反问，没有惊讶，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件事情一般，随意而自然：

    “只是一个不完整的魔，对于我而言完全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回去吧，这里，本就不该是你们来的地方。”

    又是一声叹息，余音中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让人闻之便忍不住落泪，徒升起一股向善之心。

    音可达人心、引人魂，还可以一眼勘破他的跟脚。

    这是一个修佛大成的佛修！

    不过是个死佛修。

    阿夜的脸上神色一敛，心中暗自道。

    佛修今世金身，来世福报，可没有几个死后转成鬼修继续参佛悟道的。

    而且这么奇怪的一个人，拥有如此厉害的佛法修为居然不是个正经八经的和尚，反而是个俗家居士。

    六根不净，贪恋红尘，故不愿转世轮回吗？

    想到这里，阿夜不由得莞尔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尘埃，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道：

    “阁下既修佛法，为何死后却不转世轮回，反而流连在这红尘俗世，不怕坏了金身，毁了灵台、破了修行吗？”

    “修佛、修道、修鬼，何区之有，所图者，皆为长生耳。”

    “长生？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长生。”

    “红颜枯骨，无非就是一副臭皮囊，舍了皮囊，修不灭魂，即为长生。”

    阿夜听闻不由得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指的道：

    “你说我是魔，我反倒觉得你的执念魔性比我还要大，不如你干脆弃了佛修、鬼修，随我入了魔得了。反正求的都是长生嘛。”

    “在下心有宏愿立誓，就在此谢过了。”

    挑了挑眉，阿夜暗自衡量了一番，不由得生出几分可惜了的遗憾之感。

    搁过去，这就是抬根手指分分钟秒杀的存在，只是现在的他，呵呵，他这神魂甚至连残缺都提不上。

    长生啊......

    别人所羡慕的，漫长无际的生命，却他所痛恨的，自身最大的诅咒。

    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混沌之中天道初生，随之衍出无数生灵，其中便有今世仍是赫赫有名的三千神魔，盘古乃其一，鸿钧亦如是，而他的本尊也是三千先天魔神之一，掌管混沌空间法则的魔神——扬眉。

    只是后来神斧无敌、“天道”初成，需以三千神魔之力来为“天道”奠基，故而“天道”故意设下无数量劫，让他们三千神魔和大小无数生灵成为了它自身成长的最好养料，壮大自身，从而以至于到了现如今成了末法无神的时代，“天道”独步至尊。

    只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天道的存在，并不是这世上最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以阻截击杀天道的便就是——运。

    天下一切，因运而生。

    运生灵、道二者。

    灵，是运的神魂；道，是运的实体。

    故而，在被天道无数次的迫害下，他也唯有躲在灵的庇护下，方才能够苟延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