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京面圣(1)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她比较幸运,等待这样的转变,只用了半夜时间。
一碗牛肉面呼噜呼噜地吸进嘴里面,她舒服地揉揉鼓起的小肚子,“好饱啊,喂,姓傅的,要不要我也给你弄一碗来?”
他趴在床上,漆黑的眼眸懒懒的眯着,“陈大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请叫我傅恒。”姓傅的,怎么听也不像个好人的名字。
“早说嘛”,她暗暗地吐着舌头,哄小孩似地问,“傅恒啊,昨夜那女刺客为什么要杀你呢?你有很多仇家吗?”她可要问清楚了,眼前的局势似乎他比她还要凶险,她在考虑要不要甩掉这个惹祸精。
“就算是最亲的人,也有杀你的借口吧”,他不胜疲倦似的闭上了眼。
“哦,是吗”,显然是随便拿句话来敷衍她嘛,不愿意说就算了,她也不稀罕听。只是,大夫说他醒后就要喂他吃药,本打算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丢给她“娘”或是“妹妹”,可那母女俩从大早上起来就像人间蒸发了,唉,患难见真情,她果真是攀错亲戚了。
“你走吧,请让我一个人待会。”
“你以为我愿意赖在这儿啊”,看到他无精打采地把头深深埋进枕头,她真的很想随手抄起点什么东西扔过去,“瞧见你那发霉的样子,看了就让我反胃!不就是输给一个女人嘛,又不是世界末日,不是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的嘛?”
“有些事,你不明白。”他闷声叹了句。
“你说给我听啊,我这人领悟力一向很好。”
他微微抬起眼睛,迟疑了下,“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是去见皇帝吧。”她吸吸鼻子,她冒名的娘早就提过了,“你不会是想说,昨天那些杀手和皇帝有关系吧?”
他闻言,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漠然含笑,“你既然敢猜,就猜得再大胆一点吧。”
“有人……要杀皇帝?”够大胆了吧,连她的小心脏都不禁跳快了几拍。
傅恒缓缓点头,“第一批刺客下手毒辣,配合又很默契,我猜想应该是私家府中豢养的死士,他们的目标是车上的几位女客,而且出手直取咽喉,手法精准毫不留情。而此次我奉旨接你们入京,少有人知,除非是皇上身侧的人传了消息出来。”
听他一分析,零泪的身子不由一僵,额际竟渗出丝冷汗,声音忐忑地问,“那……那个女人呢?你说她是来杀你的?
“她应该是一路尾随我们,见到白日的情形,所以才决定趁夜冒充刺客,本是打算先绑架你,然后才逼我就范。只是她没想到你是装睡,引来了驿站里的守兵。”说完,他的眼扫过来,见她脸色略有紧张,浅淡一笑道,“不过,也幸亏你机敏,咱们才避开一劫。”
“呵呵”,她尴尬地苦笑了几声,哪里是什么机敏,她那是饿得根本睡不着!不过,她也不能次次都凭着运气化险为夷吧,赶紧追问道,“她为什么要杀你?和杀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宫中的形势是很复杂的。每一个人的心思也无法琢磨,就算是你的亲人,你的知己,你的同僚,下一刻也很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所以,在京城里面,看似大家都结成了一张密不可分的大网,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是互相猜疑,各自为营。”他俊美的脸庞上依稀有些厌烦的痕迹,年纪轻轻已看倦官场的尔虞我诈,庙堂再高,亦不是他的志向所在,然而,事事却是身不由己啊。
只是,说到底,他还是没有把她想要的答案讲出来,她总觉得他是欲言又止,是怕她被这复杂难缠的局势吓倒吗?虽然,这里的日子过得确实有点太刺激,但她堂堂杀手零泪,也不是吃素的。
“算啦,打打杀杀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总之,你只要保护好我……我们,就行了”,她心思一转,又打起哈气,这种复杂的勾心斗角,还是等她留足精神再去想吧。眼前,还是尽快喂完他药,回去补觉最为实际。她端起那碗被她丢在屋角的“黑浆水”,捏着鼻子,神情煎熬地靠近他,“快,把药喝啦”,这药汤的味道简直就是毒气啊。
“这是什么?”傅恒犹豫地看着碗,乌漆抹黑的,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乖乖张嘴吧。
“我怎么会知道”,她把脸背过去,大口呼吸几下,药气熏得她几乎要窒息了,“大夫要你喝的,如果你不想一辈子赖在床上的,就快点。”
“这是药?”应该是吧?傅恒凑近仔细瞧瞧,怎么看也觉得像一滩烂泥,轻声问,“是你煎的?”
“除了我还有谁?”她随即应道,“我可是煎了很久呢,喝吧喝吧。”
怪不得!能把药煎成这个样子也是一大本事了啊。傅恒惊叹地点点头,问题是,如果他想活着离开这张床,最好还是不要喝这“毒药”吧。不过,似乎得冒着被她活活打死的高度风险。他再度偷瞄她一眼,发现她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如果他浪费了她一番“好意”,她应该不会伤害伤残人士吧!
忽然,她转回脸来,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喝不喝啊?”
“当然喝”,他呐呐道,连忙接过药碗,他一定是疯了,明知是死,居然还要毫无意义地英勇赴义。没办法,姑娘家的好意一定要领,喝吧,喝吧,就当是一碗酱油,不,是一碗面酱,他抖着药碗,紧闭了眼,强逼自己喝下一口。
噗,吐出来的比喝下去的还要多。他无力地趴在枕头上,再喝一口,保证他立刻毒发身亡,千真万确。
“好吧,我宁愿被你打死,也绝对不要再喝一口”,他颓然垂下头,彻底放弃了挣扎。
“良药苦口,不用我教你了吧”,零泪没好气地叫道,他再不喝光了,她就要被这难闻的药味熏死了,他死,总比她死好吧,她不客气地抓住他脑后的辫子,用力一拉,抬起他惨白无色的脸,硬生生把一碗药强灌进了他的嘴里面。
“哇,空气终于新鲜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一瞧,“喂,喂,你不是真死了吧,也太没用了,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毒死……不,不,是药物过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