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我妻第9部分阅读
(死神)我妻 作者:肉书屋
(死神)我妻第9部分阅读
去怀疑。
我好怕。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我的记忆第一次出现问题是在宗龙死的那时候。
那一次好像是队长动了什么手脚,就算他做的很过分,单单从这件事的可能性上来说,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现在,难道说……
在这之前,在很多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忘记过什么东西了吗?
以前对于这点有过怀疑,是在第一次真正见到平子的时候。
这次的心惊,同样还是因为他。
他非要抽丝剥茧地把那些被我遗忘的,同时我也不愿意想起的东西重新拾起,并且一股脑地扔给我吗?
我的生活已经很平静,很完美,那些被遗忘的没必要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就算有人强加给我,我也会选择再次丢弃。
因为被忘记的,必然是不重要的。
不是吗?
否则又为什么会被遗忘?
游戏
谈话陷入僵局。从平子的表现不难看出,他所说的都是事实,而我的记忆也的确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是看着平子那种势在必得的欠扁笑容,我就是浑身不舒服。啊啊啊!
嗷唔!
好,你不是就想证明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吗?这事情我现在也是一清二楚了,用不着你说。再说了,我也没看出你有要开口说给我听的意思。
是的,很明显,平子和日世里和我的过去有所交集,而在那段曾经出现在梦境里的回忆中,平子真子还是五番队队长,蓝染队长还是他手下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跟班。只是不知为何,当年的队长现在沦落到了现世做起了人类,而当年的小跟班却继成衣钵成为新一任队长了。
好吧,这也许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必然结果。
要是在几十年前,让我知道这么一件事……哦,我指的当然不是平子他们“后浪和前浪”的故事,而是指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缺失了记忆这件事……那我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吧。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请求”队长把我解剖一次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话说回来对于这样的请求队长应该是再高兴不过了,哪里用得着我求他啊,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现在的我……我承认如浦原喜助所说——好像的确有些变了。
且不论没了那份冲动和刨根问底的劲头,素来还算大条的我这次竟然看出了平子只是在吊我胃口的事实。从头至尾他都以引诱的口吻,诱导着我向他探听这段过去,但是我可以以自己的脑袋打包票——如果我真的向他追问,他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说不定还会嘲笑我一番……
好像这就是他的本性来着。
于是我歪歪脑袋,端正坐姿,以幼小身姿摆出得道高人的架势,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幽幽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散吧,既然会被我们抛之于脑后的,者必然不值得铭记于心。”
“……”
“……”
平子和日世里双双被我的话怔住,语塞。然后表情由晴转阴。
片刻后,日世里“噌”得一下率先从坐席站了起来,面露几分阴沉之色:“所以说我最讨厌死神了。”
我想……她对于我的话好像很不满,嗯不是好像,是确实非常不满。雀斑小姑娘用手肘狠狠敲了自己的伙伴一下,粗野地吼了一句,“喂。秃子走了。”就踢着拖鞋就大踏步地走出了浦原商店,头也不回一次。
她应该是肯定平子百分百会追过去吧。
果不其然,见日世里离席,平子也没有了继续谈话的意思,不过看着我的表情中也多了一分讥笑。
“浦原,走了。”
回应他的是浦原下拉的帽檐和一声无意义的“啊”。
门外的两人渐行渐远。
敞开着的大门中有阵阵暖风吹入,夹杂着夏日的水汽扑面而来,闷热,明明是那么热的风,却再怎么样也无法温暖人的心房。
xx
“我说了什么很大逆不道的话吗?”第二次端起那只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我低着头苦笑。
几个月下来我渐渐地习惯了小孩子的生活,以为变小了就能逃避许多成年人的责任和负罪,却忘记了,我到底只是个冒牌货。
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并不能以简单的一句“童言无忌”来顶罪。
“……”浦原起身关上了房间的门,重新回到座位时摘下了帽子。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相反——
“唉……”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话的商人叹了口气,从我的手里抢回了杯子,幽幽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前言不搭后语道,“慧棱小姐,这是我的茶杯……”
愣是被他忽然的转换话题给打乱了心情,再也没有了伤感的情绪,我盯着那男人的眼睛,渐渐地勾起嘴角,含笑:“看你那宛如怨妇的表情……你是想说我抢了你初吻吗?”
这幅表情在我现在的小孩子面孔上,恐怕也是显得很j诈的。
若说是浦原喜助还留有初吻,我自然不信。
“嘛。虽然不是为了这件事……但还是有些失落啊。哈哈。”一边说着失落,一边哈哈大笑的男人——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浦原喜助一个。
“哦哦。”我表示理解地一个劲儿点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也为知之。听说这么做总是可以保全他人面子的。
哎呀,看,我是个多为人着想的人。
“那爸爸,我们晚饭吃什么好呢?”为了避免难堪的尴尬,深得浦原喜助真传,或者说是在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我也学会了“巧妙地”转换话题。
“……还没有准备,不如我们一家出去吃吧~”我自信技术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连浦原的心思也被我扰乱了。
“那就吃火锅吧!”我拍着手提议,颇有装嫩嫌疑。
“夏天吃火锅吗?慧棱你还真是……”浦原无奈,不过碍于我是他“女儿”,也只好由着我任性地胡来。
“快去通知其他人吧,去吧去吧!”我伸手推他。
终于我半推他半就地,我们走到了房门口。可是突然,默契地,我停止了推搡,他也停止了前进。
xx
“慧棱小姐,你真的觉得被忘记的事情是不重要的吗?”刚才说着失落的男人终于在酝酿之后把埋在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否则又为什么会忘记呢。”我低下头,再抬头时,脸上挂着傻笑。
回想着我作为死神的一生,先是在真央,被分配入队,进入十二番队,做队长的无席位小跟班,结识了那么一群人,可以一起谈天说地喝得晕晕乎乎,也颇为意外地收获了那么几个崇敬我把我真心当“前辈”来崇拜的人。是那么平凡,又是那么充实。
没有一点地方有过缺口,没有一处地方值得怀疑。
现在却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可能都只是幻觉,都是虚假的,我真正的过去早已经被我遗忘……
我又能做出什么回应?
“……说的也是呐……”重复着我的话,浦原低头对刚到他腰部的我同样摆出一张傻笑着的脸。
笑眯眯的,傻兮兮的。
他在逃避着什么,我又何尝不是?
【但我们毕竟不是孩子,这样的过家家不能玩一辈子。】
同桌
可事实上,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就是在陪着一群小孩子玩着这个叫做过家家的游戏。
在小学一年级至小学三年级的三年间,我的同桌都是一个姓石田的男孩子。说起来,石田似乎是一个很耳熟的姓氏来着。在此请容许我浪费口水,稍微介绍一下我那个萌到爆的闷马蚤小同桌。
石田雨龙。属性是眼镜闷马蚤男。平时十足的好学生样子,上课从不开小差,也不和我说话,总是鼓着小小的腮帮子一板一眼地学着大人们说话做事。
今天告诉我:“我妻,你知道吗,正因为日本处在大陆板块交界的地震带,才会多地震。”
明天教育我:“我妻,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总是打打杀杀的。”在我抡起大扫除用的拖把一棍子挥过去后,又马上改口,“算了。你随意。你随意……”
只是每次在看到我和前排的樱井同学讨论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暴力剧情时,总是将小脑袋凑过来,边听得津津有味,边老夫子一样地摇着头:“女孩子那么暴力会嫁不出去的。”
在被我和樱井两记眼刀同时狠狠刺中后又会立刻消音,将脑袋埋回《针线百种技巧大揭秘》中,闷声一句:“……你们继续。”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闷马蚤的初级阶段的算不得什么的话,那么就请听我介绍我可爱小同桌最令我喷饭的某些举动。
某次数学课后问此男借数学笔记,此男横竖左右上下前后地看了我好几眼后才极不情愿地把数学笔记本借给了我。乍一翻开,我就被这小男生的字迹给震撼了,真是……额,有够抽象。好吧,小学生的字,没有讨论的必要。随着笔记一页页地往后翻,我的表情也越来越窘迫,终于在看到一向正·经的石田同学在他自己笔记里的吐槽后,我淡定不能了。
举例如下:
在教加法那一课的时候,男孩稚嫩的笔迹在“+”旁边注解了一句,“旋转四十五度,是‘x’。”而在那页的左下角还写了一句“都小学二年了你竟然还在看奥特曼。石田雨龙你完蛋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作为一个低年级的小学生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四十五度这个概念的,以及,作为一个小学二年生,看奥特曼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嗷!口胡。他这么说让我一个有着欧巴桑心的沉迷奥特曼的幼女情何以堪啊!
于是在默默地把笔记本推还给他的时候,我悄悄地在心里给他竖了个牌位——闷马蚤之二神。
啊嘞?为什么是“二”神?
因为他很二,还有……额,我坚信总会有人能比他更闷马蚤。
诸如……某个番队的队长。
所以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长大后的石田雨龙绝对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宛如朽木白哉一样的闷·马蚤·男。
话说回来,因为浦原喜助一开始在给我捏造假身份时用的就是“我妻慧棱”这个名字,所以我没有了让他给我换个姓氏的机会。
不过……我说,我都委曲求全当你女儿了,赏赐个正常点儿的诸如“浦原”这样的姓氏给我你会死吗?!嗷唔!
记得当时,我拿到这个身份的证件时一时语塞,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脑内却是诅咒了浦原喜助很多次。
第一.为什么姓氏还是可恨的该死的“我妻”这两个字……
第二.我不是你闺女吗?!怎么可以跟你不是一个姓氏啊!!!
对此,j商不愧是j商,看到我窘住,立刻就不问自答地开始为我排解疑难,仿佛知道我在想的是什么一般,道:“这样决定,是尊重慧棱小姐你啊。随意改别人的姓氏是很不礼貌吧。如果有人问起,慧棱小姐你可以说你是随母姓的嘛。啊哈哈哈。”
那个可疑的三段式大笑,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浦原喜助,这个男人……在我一言未发的情况下就已经一个不差地猜中了我的全部心思。
他,究竟是有多可怕。
不过……那个“随母姓”算是怎么回事啊!!!
“唉?慧棱你怎么脸红了。”
“……”
“是发烧了吗?”
“……”
“要退烧药吗?等等啊——铁斋~”
“……”
“浦原喜助你这个白痴!”当时的我是多么想学习日世里小姐一脱拖鞋拍在他脸上啊。可是首先我不穿脱鞋,其次……我的脚太小,拍他脸上的话,会让他的脸红得很不均匀,这样就太影响视觉效果了。面对一个可取之处只有一张脸的男人,如果连他这最后一个优点都被我毁了的话,我会很内疚并且良心不安的。
没办法,小孩子的羞耻心总是比大人重的。
哎呀,扯远了。说着说着总是会不小心扯到浦原喜助这个败类身上去,咳咳,让我们接着讨论我的小同桌。说起来,我一直以为我的小同桌只是可爱了点,闷马蚤了点而已。要不是那天见到了那个人,我绝对不会把这个平凡的小学生和那个曾经的灭却师联系在一起。
即使,他们都如此巧合地姓“石田”。
那天是学校的家长会日。大扫除时,我的石田同桌没有原因的特别郁闷。我以为是这个早熟闷马蚤少年的青春期提早到来了,就抱着欧巴桑心打算去安慰他一下。谁知刚没说了几句话,石田小男孩就不理我了。也许是我的切入点选的不好——我选的话题是今晚的家长会,谁知才问了一句“石田君你家是爸爸来还是妈妈来?”他就狠狠剜了我一眼。
哎呀,我以为像石田雨龙这样的优等生是不会讨厌家长会的,没想到还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么?
直到十分钟后,他状似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我才知道他对我发火的原因。
“我没有妈妈。”
男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只是握着扫把的手无意识地收得紧紧。
所以说,小孩子要装成熟,总是装不像的。
刻意忽略掉男孩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情绪,我假作恍然状:“哦~那么就是爸爸来咯?真巧。我这边也是爸爸来啊~不知道那么小的位子两个大男人坐不坐得下呐。”
小学校的桌椅都是为了符合小孩子身材而定制的,所以大人坐肯定很不舒服,如果身边又不幸挤了一个身材肥硕的人的话就更加痛苦了。一想到浦原喜助可能被挤得昏天黑地,两眼变成蚊香眼的样子我就想笑。
只可惜我的脑补还没进行多久,我的诡异同桌又发话了。
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他不回答,我不问他了吧,他又滔滔不绝起来呢。青春期的少年啊少年,骨子里总是淌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令人难以理解。
可是就在放学时刻,我又突然理解了我的石田同桌身上那种莫名的忧伤。只因为我在校门口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迎面朝着校门走来的男人有着挺拔的身姿,笔挺的西装,半框的眼镜,和……熟悉的容颜。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小同桌在大扫除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
“那个男人,不是我爸爸。”
石田
家的男人无一例外都长了一对很犀利的眼睛。石田宗龙是,石田宗弦是,石田雨龙是,石田龙弦也是。
不同的是,几十年前死去的那个男人选择戴上一副椭圆形眼镜来遮掩那双锐利的眼睛,而他的侄子却戴了一副长方形眼镜来突显那份令人不快的目光。
我在校门口见到的那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是石田雨龙的爸爸,就算我的小同桌他口头不承认,至少从浦原喜助家长会回来的口供汇报来看,事实就是这样的。
“嘛。慧棱小姐。似乎你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从学校回来后浦原喜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拐杖把我从义骸里戳了出来,又把我放大后塞进了大人的义骸中。
“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哦。”为我系着那件不变的和服的腰带时,浦原笑着感叹,“不过像我们这种人,是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吧。”
这个男人笑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容易察觉的落寞隐藏在背后。
“……宗弦。我是说,我的小同桌是那个石田弟弟的孙子吗……?”被浦原带来的消息震撼,我呆呆地立在原地,吐字不清,只感到背后那双灵巧的手为我绑着腰带时带来的细微触觉。记得上一次夜一提到石田的消息……是在我刚到现世的第十年,而我与修兵的擦肩而过则是在距今的几年前……
这之间竟然间隔了三十年吗?
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慧棱小姐难道不会觉得人类很可怜吗?一生那么短,稍纵即逝。”我缓缓回头,与那个为我系着腰带的男子对视,动作有点僵化,也许是和义骸长久未接触,有些不契合了。
我想,这不像是浦原喜助会说的话,果然,被刻意的停顿打断的后半句才是他的风格,“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更愿意做一个人类呐。”
“慧棱小姐呢?”他问我。
慧棱小姐呢?你是愿意做死神还是做人类。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除了做死神还能作为人类生存下去,即便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一般只是作为乏味的死神生活的调味剂,我以为终有一天我会重返瀞灵庭,重新恢复我的死神身份,所以,这个问题是我第一次去思考。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地,绞尽脑汁地去思考,也得不出个结论。
没办法,我知道自己算不得聪明,从来都没有眼珠一转就得出一个绝妙答案的能力。
“这种事情,是我们自己决定得了的吗?”最终我只能木讷地反问。
浦原听了我的回答,却笑了起来,得意地露出了一排牙齿。
“只要慧棱小姐你决定了,你的愿望,我必然能够为你达成。”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发明了一种能够让死神变成|人类的义骸。只是在后来回想起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的时候,会略有遗憾。
如果,在他第二次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刻意忽视他夸张地一下子垮下来的脸,坚定地坚持要回去……那么是不是真的会如其所言,变成一个人类,和他一起,生老病死,或者孤独一人,度过一生。
“那么,再问一次。如果我有能力使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的话,慧棱小姐,你愿意留下来吗?”
“……抱歉。只有瀞灵庭才是我的家。再怎么样,终有一天我要回到那里。”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
——对了,去看看那个孩子吧。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们心知肚明。浦原喜助嘴里的那个孩子指的并不是石田雨龙,而是他的爷爷石田宗弦——那个当年的孩子。
“他怎么了?”
“夜一小姐说,涅队长在寻找最后的灭却师要带回去做实验。”
“最后的灭却师……?”
“就是石田一族了。”
年幼的石田雨龙还未成气候,而石田龙弦又不愿意担起灭却师的责任,所以……
剩下的只有石田宗弦了吗?
“慧棱小姐你应该清楚,落到涅手里的灭却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你也应该知道,他如果执着于做一件事的话,会有多疯狂。”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更不想介入灭却师们的生活,生怕再次酿造出一个惨剧。所以,在几十年前,我已经刻意地逃避了啊。
忘了一次,又置之不理了一次,可:“……为什么到现在了,却要告诉我呢。”
“如果不告诉你,我想,慧棱小姐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吧。”浦原将一个地址塞进我的手里,笑得很温柔。在那张笑脸中我仿佛看见了谁人的影子。
很熟悉很熟悉。
明明是一张被我故意抛之脑后几十年的笑颜……
“而且说不定,困扰你的秘密就此就会得以揭开。”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记忆”,浦原最后对我笑了一下,离开了浦原商店。
走时他号称是出去进货了。
可是明明三天前商店才进过货吧……
我说,浦原喜助,在这种时候,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把你的胸膛借我倚一下,把你的智慧分我一点,帮助我下一个决心,你会死吗?!
我……
虽然知道依靠别人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只是偶尔一次,也不行吗?……
不过浦原喜助的做法也没错。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和那对灭却师兄弟的事情,我没有要求他插手的立场,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商人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吗?
终于站在一户写了“石田”两字的房子门前,我却没有了抬手按响门铃的勇气。
只能傻站在大门口,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发呆。
不得不承认,从最初见到石田宗弦时我就对那个一脸别扭还嘴硬的男孩子很有好感,觉得有种熟悉感,对石田宗龙更是如此,那份温文尔雅甚至让我一度喜欢过他,石田龙弦虽然只见了第一眼,却也不是让人能够轻易忘怀的人,石田雨龙更不用说了,作为我的小同桌,无疑我和他的交情算不得浅薄。
呵。
怎么总觉得……石田一家的灭却师是因为和我搭上了关系才一个个徘徊在了生死线,甚至赔上了性命呢?
我赞同石田龙弦的选择。这个男人……绝对是智慧的。
选择不当灭却师,真的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宗弦
在原地思想斗争了三分钟,就差扯花瓣这最后一道工序的我终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按响了石田家的门铃。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很久,从门内传来了回音,“叮咚叮咚”一样的声音,却更为空洞绵长。难道是我运气太背,他们家正巧没人在吗?……
“呼……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正好借机逃避。虽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多少躲一时是一时。知道没人在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请问……你找哪位?”
身后传来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声线低沉,和蔼,并不像是因为病入膏肓或者年老体弱才会发出如此颤抖的声音,再细听就不难发现之所以声音会这么不正常是因为那老人情绪的激动。
既然对方已经出来了,那么我也没有了躲藏的可能。大约猜到了身后那人是谁,不知为何我那刚才还紧张的七上八下的心仿佛突然停跳了使我整个人冷静淡定如死人。
深吸一口气,我回头。我以为我看见的会是一个因为常年皱眉而眉间有着皱纹的老人,或者会是一个拄着拐杖的凶巴巴的老头子对我怒目而视,又或许会是一副讥笑的神情,扭曲了表情的老年人。我想了很多很多,作了许多假设,列举了很多的可能性,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映入我眼帘的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陌生得好像路人甲。
却又有那么一分熟悉……
就像有着半面之缘的路人甲。
站在门内的老人的确有着满脸的皱纹,不过眉间却没有皱纹,取而代之的是那数不清的鱼尾纹。
他也的确拄着拐杖,不过那样子与其说是凶巴巴不如说是如现世流传的圣诞老人那样和蔼可亲。
他也的确在笑,不过那不是讥笑也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有的只是和善、包容和接受。
驼着的背,苍白的发,完全不似当年的一张脸,明明是个那么那么陌生的人,为什么会有这……酷似那已亡人的表情,甚至连戴着的眼镜也一样是圆形。
“石田……宗弦……?”
我难以置信。与其说他是石田宗弦,不如说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我想象中石田宗龙老去后的样子。
“……是我。慧棱小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几十年,我一如当年,他却已经逐渐衰老。
这就是死神和人类的区别……
哪怕,是所谓的灭却师。
xx
“现在家里没有别人在,不介意的话进来叙叙旧吧。”
叙旧……
“可以啊。那我就打扰了。”
只是,你真的愿意旧事重提吗?
宗弦……
“石田雨龙可真像你小时候呐……一样的别扭。”柜子里放着的一张合影,照片里我的小同桌眼睛里有笑意却是嘟着嘴巴,身边站着他笑得和蔼可亲的爷爷,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真是令人羡慕的祖孙俩。
“雨龙是个很有资质的孩子。”石田宗弦推了推眼镜,微笑。
“其实你的儿子长得挺帅的,比你年轻时候好看。”我继续乱找话题。
“哈哈……”宗弦笑得爽朗,完全不像已经是这个年纪了的老人。
谈话间,我们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某些话题,比如关于某个人,某些改变,某段记忆空白和某种可以预见的未来。
可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我们到底谁都不是鸵鸟。
“其实……哥哥最后有一句话让我转述。”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料到石田宗弦会先提到这个我们彼此都刻意避开的禁忌。而且,还那么直接。
他说——
以那个人的口吻说——
“谢谢你。”
“还有,很高兴认识你。”
“慧棱小姐。”
xx
“我一直以为,绝对没有机会再说给你听了。所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是老人第二次说这句话。
表示收到了宗龙的遗言,我点头,内心唏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皱眉:“不过,为什么会没机会?而且我活着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我知道他无恶意,但是仍旧不解,说起来当年被我害死的石田宗龙才是受害者,他,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
“因为当时慧棱小姐不是已经危在旦夕了吗?难道说……你不记得了?”老人因诧异而瞪大的双眼在老花眼镜的背后被放大得有些诡异。
我不敢与他对视,扭转了视线。
“事实上,那一天和之后一周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我只记得……是我引来了副队长,最后害得……”
“我知道,‘对不起’无法挽回什么,但是,还是请你务必要接受我的道歉。”
说完,我正式地对宗弦鞠了一躬,并且在那之后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起身。
“这样啊……”
石田宗弦并没有推脱,而是接受了我的道歉,却也没有扶我起来的意思。也是,这孩子从来都不是那么客套的人。要什么,不要什么,接受什么,拒绝什么,他分得清。
“慧棱小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怨恨死神了吗?”
不等我猜测,他就已经自问自答地给出了答案。
“因为大哥说过我们要和死神和平相处。”
是我预料之中的答案。
“也因为在他死后……我想顺着他走过的路,带着他和他的理想一起走下去。”
这是人之常情。石田兄弟的感情很好,这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还因为……慧棱小姐,你。”
“唉?”我不禁愣住。
下意识地抬头,不期然间看到了已然老态龙钟的石田宗弦脸上的那一丝微笑。
“道歉我替大哥收下,慧棱小姐你还是起来吧。”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声音小了些,更加近似于是自言自语,“其实,不必我代替,当年大哥也已经感觉到了你的歉意并且接受了吧。”
当年……?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当·年·的·我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竟然扭转了这个小鬼的个性?
我又到底忘记了些什么呢……
“宗弦……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件事的始末?”
【被刻意隐藏的秘密,马上就要被曝晒在阳光之下。】
真相
那慧棱小姐你还记得多少呢。
记得老人是这么反问我的。
我还记得多少呢……
记忆的碎片零零散散,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像是飞翔的蝴蝶,永远都停留在那个你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的高度——高高在上地嘲笑着你。
没有推测错误的话,是我被紧急召回后,队长往门把手通了电,顺利把我电晕后在我体内培植了某些细菌,其中包括跟踪用的细菌和……操控用的……
之后——我的记忆就停留在见到石田宗龙的那一刻了。
后来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那么三个画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从我眼前闪过,逼迫我不得不那么联想。
先是,原本和我在对话的男子突然收敛了往日的笑容,神情紧张。
再是……那张脸突然近在咫尺——我伸手牢牢地抱住了他。
最后……
那个男子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从我面前倒下。腹腔还有一处严重的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鲜血。
我能记得的只有那么一些。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应该是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副队长——涅音梦。
其实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我理顺了这一切,整理出了一条思路。
“在副队长,不,是敌人袭来的时候……我抱住了他,害得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最终被捉回了尸魂界,是这样吧?”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以为我早已经不在意了,我也认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一切,可是如今到了真的要把这件事说出口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甚至连语句都组织不通顺了。
我妻慧棱……你果然是个人渣。
“是这样没错。”
“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我说不定已经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动手杀你了。”
尽管他已经老去,但是,当年石田宗弦的倔强和眼神里的那份的锐利还是丝毫不减。
“哈……”我苦笑。
的确,我也以为我们的见面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没想到如今还能坐在一起聊天叙旧,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在。
“过于痛苦的时候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记住,将对自己有害的一面给抹去。慧棱小姐却是完全相反呐。”石田宗弦似乎笑了一下,才继续道,“会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给忘记,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我也是听龙弦说的,毕竟我不是医生嘛……”老人在说起自己儿子的名字时,言语间有溢于言表的自豪。即使他那个唯一的儿子并不愿意继承他的衣钵,将灭却师家族发扬光大。
“那我忘掉的到底是什么?”
石田宗弦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慢很慢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以为我——我妻慧棱,这样子的人是不会干出那种狗血的事情的。
我也以为,我的一生中不会出现一个人,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让我拼死相救。
毕竟,我虽算不得聪明,也不会傻到牺牲自己营救他人。
就算是死神,真正的生命也只有一次。
虽没有人教我要珍惜,甚至真央里的老师还说过“为了维护尸魂界的和平而牺牲是荣幸”这样子的话,但我还是会无师自通地小心保护。
因为,生命是我一个人的,是我自己的。
丢失了,没有别的人会在意,除了自己。
那……为什么,当年的我竟然会做出这样子的傻事呢?
果然是队长的控制细菌把我的脑子折腾坏了吧。绝对是的!
否则我怎么会……
怎么会……
在副队长的“电钻手”快要刺穿那个人的时候抱着他用尽全部自我意识来了个转身,让自己被副队长一手穿胸呢。
这实在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啊。
真是。
蠢到家了。
“慧棱小姐你在最后关头带着大哥转了身,用自己的后背挨下了她的攻击。”
所以我说……这种傻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
但是,又为什么,在听了他的话后,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那,然后呢?”泪眼朦胧的我看不清宗弦的脸,只是一个劲儿地边流着莫名的眼泪,边刨根问底地询问他。事实上,让事情留有余地会好一些,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
“然后那个死神要把大哥带走,一直躲在一旁的我冲上去想要阻止,但是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也许是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弱小,石田宗弦苦笑了一下。
“大哥最后说了四句话。两句我已经传达给你了。还有两句因为与你并无关系,请原谅我的隐瞒。”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发现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得闭嘴,免得太多的泪水流入嘴里,咸咸的,让人越来越想哭。
如果我要告诉你……不久你就会步上你大哥的后尘,你会怎么做呢。
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
又或许你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还是坚定地带着宗龙的愿望走上了他的人生之路?
“这么说……听起来,副队长似乎没有管我,抛下我就这么走了?”那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怎么会回到尸魂界的?
其实抛下我这件事也怪不得副队长,她本来就只是队长的人偶娃娃而已。没有感情,没有自主意识,除了一具躯体和队长的命令,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可悲之极。
“的确是这样的。”如果是小时候的宗弦,估计会笑得一脸险恶,然后嘲笑我被人丢下的可悲吧。但是他已经长大了,于是老人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平静地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只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绕了一个大圈,竟然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他说——后来是浦原先生把你带回去的。在那以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你了。我以为你已经……了。毕竟伤得太重了。所以,真的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慧棱小姐。
老人笑得很真诚。像极了他的哥哥。
颠覆
前20年。
瀞灵庭。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当松本乱菊摇晃着酒瓶子感叹了这么一句时,倚在她身侧的女子正巧放下了酒碟。清脆的瓷碟子,被重重放在地上,掷地有声。
“唉?慧棱你怎么不喝了?”听到声响,松本乱菊努力睁大了眼睛,但视线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清澈的灰色眼里已然染上了三分醉意。
“日番谷队长来了。”被唤作“慧棱”的女子朝东边努了努嘴,想了想乱菊可能看不清她的细微动作,又伸手指了指。
“不可能的哦~我们队长可不是那种不好好在办公室工作跑出来偷懒的人哦~啊哈哈哈。”乱菊先是眯了眯眼,朝着慧棱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才满怀着自信,得意地摇了摇头,“慧棱你就不要骗我了~现在你可不是‘三杯倒’了,再喝再喝,不醉不归!”
于是,直到一个少年压抑着的怒吼在乱菊脑袋上方炸开了花,乱菊才相信了刚才某人的话。
“松本!”听到熟悉的咆哮,顿时,酒醒了大半。
“队长……”金发的女子讨好地对着比她矮了一大截的孩子笑了一笑,却还是没能博得冷面少年的一丝原谅,换来的只是那么一声“哼”。
“我妻。人……我先带回去。这里就麻烦你了。”让喝得醉醺醺的松本乱菊等在一旁,日番谷冬狮郎扫了一眼堆了一屋的酒碟酒坛,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
“是。日番谷队长慢走。”我妻慧棱微微欠身,对着少年行了一礼,眼神也是□裸地催促着日番谷快点把松本这个女酒鬼给带走。
偏偏日番谷队长不领情,或者是年纪尚小没看懂这眉目传情,本来都走到了门口又绕了回来,颇为不放心地又多问了一句:“蓝染队长不会责备你吧。”
一开始就是他们队的乱菊带着酒过去的。
后来也是乱菊一个人把这儿弄得乱七八糟的。
可最后始作俑者却落了个清闲。
少年心慈,怕自家副队长连累他人,才多嘴了一句。
“蓝染队长的脾气,日番谷队长还不清楚吗?不会有事的。”我妻慧棱淡笑,显然是极其信任蓝染队长,想了想也学着日番谷多加了一句,“反倒是乱菊这次应该醉的不轻,等她醒
(死神)我妻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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