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风吹事,何恨江湖(十一)
骆行山庄的废墟之上,几人已在骆懿的带头之下出来了,眼见着这一片不成样的废石,骆懿不由得生起诸多哀思,霎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静姝欲要前去相劝,又怔了一怔,终是在原地站着。
待他哭了一阵,梁丘如雪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骆懿恨恨答道:“我要去报仇!”
“你知晓那仇人是谁?”梁丘冬焱提醒道。
静姝转头看了一眼梁丘冬焱,冷漠的侧脸忽地让她感到一阵心慌,再听骆懿坚决地道:“我不知道,但我定会找到的。”
梁丘如雪叹了声气,道:“你父亲要我照顾你,可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你若是要去报仇,我自然是不能阻挡,但是你要记住,若是哪一天累了,记得来找我。”
“我会的,谢谢义母。”骆懿顿了一顿,“义母,你们当真要去隐居么?冬焱大哥也要隐居么?”
梁丘如雪点了点头,算作最后的别离,转而问静姝,道:“安儿,你有什么打算?”
静姝忙答道:“师父,您不必担心我,我还有事要做的。”
“那我们便走了。”
“是,师父。”
几人一阵别离,但见着梁丘冬焱与梁丘如雪将要离去,骆行山庄山下忽地跃上一群人来,将静姝他们重重包围,再一看后头出来的两人,正是蒙珏鸣和她的哥哥蒙应启。
静姝只觉得蒙应启略微有些熟悉,细细想来,想必那次在珏舞苑外站着的模糊的身影就是他,也曾听过蒙珏鸣讲起他的哥哥严厉,这般一来,便知不是好事,只是再见蒙珏鸣,心中尤为高兴,虽不敢当着蒙应启的面冲过去抱她一抱,但星眸流转间,已是对蒙珏鸣做足了颜色。
但蒙珏鸣并无什么反应,反倒往梁丘冬焱身上多瞧了几眼,眸中怨气深重。
静姝将这种种尽收眼底,眉间不经意地挑了一挑,转眼看到蒙珏鸣恨眸如针刺向了自己,心下一凛,还不待她开口,蒙珏鸣先道:“哟,红小娘子如今是极风光啊。”
静姝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一番话,只是站着,静静未回半句话,想要相问,却还想着蒙应启在此未有开口。
蒙应启冷冷看了他们几人一道,神情举止之间像极了蒙恬将军,喝令道:“叫出玲珑珠来,我便饶你们不死!”
梁丘如雪拄着拐杖,笑了一笑,道:“这世上已再无玲珑珠了。”
“少废话,不然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梁丘如雪看了他一看,道:“好大的口气!”转而向静姝道:“安儿,使使'花舞'与我看一看。”
静姝自然明了梁丘如雪所说的“花舞”便是“玲珑刀诀”,想来师父并不知晓自己受伤之事,道了声“是“,骆懿欲要去阻止,被静姝一个颜色挡了回去,自是提了子归剑前去挑战。
蒙应启笑了一声,不屑道:“小丫头,要送死便来罢!”
话罢,两人各自拔剑对敌,不过半刻,蒙珏鸣忽地前来相助其兄,眸中恨恨,哪里还有姐妹的影子,静姝凌空怔了一怔,不巧在这空隙的须臾时间内,蒙珏鸣霎时靠近静姝给了她一剑,静姝急急一躲,略失了势。
骆懿急得要去相助,无奈梁丘如雪却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必前去,她不会输的。”
江绍然更是在一旁静默望着,心中思量着红娘子既对静姝这般有信心,自己也不必去了,更何况,几月来的相处,他也不觉得此时的静姝会败下阵来。
只是静姝却才那一闪躲,虽是躲过了刀刺,可因着触动伤口,一时有些不敌,几个转合之下,她又欲前去与蒙珏鸣说上几句话,可刚要接近,轻轻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却不见蒙珏鸣回应,心中杂思不断,渐渐要败下阵来,忽地感到身边一阵风过,这人既不是江绍然,也不是骆懿,竟是梁丘冬焱!
她心下一愣,剑上便慢了一分,忽地听蒙珏鸣大声呵斥道:“你问怎么了?我要杀了你!”
梁丘冬焱轻轻笑了一笑,凑近静姝耳边道:“你瞧,你的好姐妹也变成了你的敌人了。”话罢,他又匆匆躲过从左边刺过来的蒙珏鸣的剑,嬉皮笑脸地往蒙珏鸣身上凑去,问道:“她如何对不起你了?”
蒙珏鸣“哼”了一声,剑锋再次向前刺去,将将要落入梁丘冬焱的怀中,只他一避,她一退,自己险些倒地,若不是自己哥哥急忙前来扶住,她恐怕就要因无以借力而跌落废石中。
就此,他们也停了战,静姝忍者身上的疼痛怔怔地望着蒙珏鸣。
可下一刻,蒙珏鸣又霎时跃向静姝,杀气又起。
静姝不肯伤及蒙珏鸣,只作势向蒙应启挥去,由是,梁丘冬焱便拖住了蒙珏鸣。
静姝心中已有所思,想来此时只有伤了蒙应启,他们才肯罢休,因此大挥剑锋,尽力使出玲珑刀诀,十招之中,招招只为伤他而去,变幻之快,让蒙应启应接不暇,而自己的妹妹却被拖住。
蒙应启大喊一声:“都给我上!”
下头众人皆逼向静姝,江绍然与骆懿在此时再不袖手旁边,除了梁丘如雪找了快石板坐下之外,微笑着看着这一场打斗,若是有人进了前来,虽说自己已算是个残废之人,但功夫尤在,只一下便将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打个半死,再不敢接近她。
静姝那处忽然一个大旋转,直直将剑锋刺进蒙应启的腿间,他大嚎一声,跌向废石,抱腿呼叫不止。
蒙珏鸣忙慌地跑过去扶起蒙应启,再一望周边,倒地之人甚多,急忙吩咐众人再莫要缠斗。
她最后往梁丘冬焱身上瞟了一眼,再注意到静姝身上的外裳,从此前交手来看,尤见静姝的功夫大有长进,心中妒意大起,已有所思,哼声道:“你要记得你欠我的!”
静姝愣在原地,怔怔喊了一声:“珏鸣。”
但她已不再回头,只吩咐了一声:“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