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海棠果
东陵翕然面容复杂地望着安和,当初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一切就好像仿若隔世一般,她苦笑着摸着自己的脸,原来自己之前经历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若不是他,说不定自己都把自己经历的那些当作一场噩梦了...
“那日之后...你去了哪?”东陵翕然发出声音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安和苦笑着摇摇头,“那日带走烟花之后,我带她去看了她想看已久的夜空,原本计划着我与她殉情,可是在我跳下悬崖的时候,身体却被一根枯树勾住,那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是天不亡我。”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如果未来还有和我一样的男孩,只是爱上了一个女人,但世俗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该怎么办?我要改变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只有这个世界改变了,天下有情人才能终成眷属。”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当差?”东陵翕然疑惑地问道,既然是要改变这里,又怎么在这做奴?
“我的家族容不下一个与娼妓殉情的逆子,我已经被逐出家族了,难道阏氏您也一样认为改变这里就必须考取功名利禄才行?”安和挑挑眉反问道,随后自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丁家是现在最有地位的皇亲国戚,想要改变这里就要先融入这里。”
东陵翕然看着眼前的安和有些不忍,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稚嫩,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疲倦与痛苦,说什么为了后世,其实就是想为烟花报仇吧...?不知为何突然间东陵翕然很羡慕烟花,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心里一直记着她,如果自己死了,巴特儿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呢...?东陵翕然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她定了定神开口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安和笑了笑,“我要亲手结束这个表面安和,背后肮脏的一切。”
东陵翕然点点头,“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盟友,自己一人孤军奋战太辛苦了。”
安和眼神一变,又恢复了平日里圆滑的安和总管,“其实我也有意与您商讨此事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阏氏,妾身洗了新鲜的海棠果,特地给您送来,您在吗?”
东陵翕然的眸子暗了下来,这恐怕是听不到自己与安和的对话着急了。
东陵翕然看了眼安和,安和赶忙把柜子掀开,装作找东西的模样。
“阏氏,您不出声妾身可进去了啊!”门外的李映岚心急地说道,话音刚落,她就自顾自地推开了门,看着都在里屋的安和与东陵翕然,她故作吃惊地捂住了嘴,“呀...安和总管!您怎能去里屋?!那可是阏氏的卧房啊!你再怎么体恤阏氏也不合礼数吧?!”
东陵翕然不适地皱了皱眉,她的声音着实太过刺耳,“映岚,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他敢进来吗?你大敞着门又故意说出一些让人误解的话,你这是故意让人猜测吗?”
李映岚原来一直以为东陵翕然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没想到她竟然说起话来也这么不留情面,整个人有点局促,“没...阏氏您多想了,妾身哪敢啊!就是...就是妾身想提醒阏氏要注意避嫌而已...”
“堂堂漠北阏氏,怎会不知避嫌这一说?!如果没记错,你只是个妾吧?管着我?这才是不合礼数吧?!”
李映岚赶忙把怀中的海棠果放到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阏氏饶命阏氏饶命啊!妾身只是关心您而已!您可是老爷的姨妈,妾身哪敢怠慢?!”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流满了全脸。
安和冷笑了一声,“阏氏,怕只怕她到了老爷那不知会怎样煽风点火,搞不好会传遍全京城,我这个下贱的奴,想要攀您的高枝。”
李映岚闻声惊悚地抬起了头,“不会的!妾身不会说这种话的!安和公公您莫要血口喷人啊!”
东陵翕然浅笑了一声,坐在了她身前,“安和,那你说,这女人该怎么处置?”
现在的东陵翕然深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道理,这女人故意把自己气到伤口出血,又怎会是个善茬?
“府内上下几百号人,就这个李映岚最不老实,甚至共同服侍丁家二位老爷,为了攀高枝可谓是煞费苦心。”安和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映岚花容失色地瘫软在地,“不是这样的...妾身...妾身是有苦衷的!安和总管!您别说了!”
安和看了眼东陵翕然,“阏氏,这女人该怎么处置?在丁府,杀一个人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
还没等东陵翕然发话,李映岚就扑过来抱住了东陵翕然的腿,“阏氏!阏氏,起码您告诉妾身妾身究竟哪做错了?!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妾身只是好心为您送来海棠果而已!”
东陵翕然揉了揉太阳穴,“错?你没做错,只是我看看见你烦。你也知道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性格最古怪,你还往虎口里扑。”
李映岚的手脚逐渐冰冷,“就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你们就要杀了我?!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廉价吗??”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嘶吼着。
“阏氏,看来真不能放她离开了,如果她活着离开了,那死的就是我们了。”安和眼睛里流过一丝杀气。
东陵翕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
李映岚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撒腿就要往外跑,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丁旭斌,现在只要向他呼救,自己一定有一线生机!
东陵翕然此时却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你是想找丁旭斌求救,那大可不必,现在他为了我这个生气的母亲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李映岚把着门框停下了脚步,转身又一次跪在了东陵翕然脚下,“阏氏!阏氏我求您您放了我吧...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为您送一些海棠果而已…”
“呵...”东陵翕然都不信她对说辞,“海棠?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你认为可以吃水果?”
李映岚握紧拳头没有吭声,可是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安和,她内心却很焦急,“阏氏!阏氏!您难道不想知道旭升老爷的弱点吗?!那日我告诉你的是真的!旭升老爷是真的要击垮漠北!”
东陵翕然都没再看她一眼,“所以呢?兰殇现在国将不国,怎么击垮漠北?”
“是真的!旭斌老爷之所以把您叫到府上,也是为了保护您!”李映岚急切地说道,“阏氏!您就别自欺欺人了!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只是...您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
东陵翕然皱了皱眉,“你说...叫我过来过中秋,其实是另有隐情?”
李映岚狂点着头,“安和总管!您知道的吧?旭斌老爷亲自向圣上请柬,在中秋节时除掉漠北单于!”
东陵翕然感觉有一口气憋在了心口,她有些难受的拍了拍胸脯,“...安和?”
安和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
东陵翕然的眸子一暗,“这里交给你了...先前我已经说的很明确了,我不需要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安和点点头,“阏氏您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了。”
“安和总管...安和总管您要干嘛?!您帮我求求情啊!我们都是丁府的人,您会帮我的对吗?”李映岚语无伦次地说道,泪水从她惊慌失措的眼眶里流出。
安和无奈地摇摇头,“下辈子就认一个主子吧,阏氏是你惹不起的。”
他把手放在李映岚的脸上,用力一扭,她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随后安和将李映岚扛了起来,“阏氏,我去处理她的尸体。“
东陵翕然望了望天,外面已经全黑了,“别着急,把旭升老爷叫来。”
安和有些不解,“阏氏...把他叫来做甚?”
他来了,不就知道东邻翕然是凶手了吗?
东陵翕然笑了笑,“你以为我不说,他就怀疑不到我头上来了吗?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挑明了说的好。”
安和叹了口气,“那奴才就去了...”
“在旭升老爷面前,你还是要和我保持些距离,免得让他起疑心,待会你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去,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安和有点不放心,“可是...如果旭升老爷...”
没等他说完,就被东邻翕然打断,“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就算是看在旭斌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我怎样,快点去吧!”
安和只好奉命,没有再犹豫起身推门而出。
没过一会,纸鸢抱着孩子走了进来,“阏氏,您打算怎么做?”
“血债血偿,丁家欠我太多。”东邻翕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祝愿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这才是她最敬佩的东陵翕然,没有过多的情感,冷血。
“无论您做什么,纸鸢都在您身旁。”纸鸢压低声音说道。
东陵翕然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小人儿自己的脸蛋,“我所做的这些,不过是想为她铺好路,只要未来她活得能轻松一点,我也就得偿所愿了。”说着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对了阏氏,您还没我给她取名呢!也不能每天都小人儿小人儿的叫吧?”纸鸢企图说些别的转移东陵翕然的心情。
东陵翕然细细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孩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名字...还是等单于回来的吧...”
她怕,她怕她取好了名字,就再也见不到巴特儿了,这是不是也能算是她对自己的一点小迷信?她说不准。
“好,那就先委屈你几天啦!小人儿~”
东陵翕然被纸鸢的话逗笑,印象中她好像都没有这么哄过什么孩子,“你的脸还真不适合笑。”
瞬间,纸鸢感觉自己嘴角沉的很,“我笑起来有这么难看吗?连阏氏都取笑我?”
东陵翕然笑的更开心了,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好看极了,没见过你笑,所以有点吃惊,等一切安顿下来了,你就可以敞开了笑了...”
她眼睛望着远方,流露出了对未来美好的期盼,其实自己早就在心里想了许许多多关于未来的构思,每一条里面都有纸鸢和巴特儿,现在又多了个小人儿,如果老天爷把他俩从自己身边夺走,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吧?
纸鸢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会有那一天的...”
还没到一柱香的时间,丁旭升就走了进来,看着他身后,丁旭斌竟然也跟来了。
“姨妈...您...原来安和说的是真的?!”丁旭升望着地上的尸体不可置信地叫道。
“是小的无能!没能保护好映岚姨太!还请老爷责罚!”安和连连弯腰。
东陵翕然冷笑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怎么?您派人在这欺负我,还不肯让我反击了?”
“哎呀!谁敢欺负您啊?!姨妈您词话言重了!可能是映岚这丫头说话有点不经大脑,但...罪不致死吧?”丁旭升苦着脸坐在了东陵翕然对面。
“心疼了?”东陵翕然挑了挑眉,“明知我生产完身子弱还故意给我送及其寒凉海棠,是怕我死不了吗?还是说这是太傅大人,您的意思?”
丁旭升叹了口气,“说什么太傅大人...亲戚之间用得着这么生疏吗?难不成您想让我叫您漠北阏氏?”
“如果您喜欢,也无妨。”东陵翕然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丁旭升一眼,“别忘了,我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别想着在这除掉我!”
“姨妈您瞧瞧您说的...这不就是您家吗?您就是我们的家人啊!我们又怎会对您动手?这可是大不敬啊!”丁旭升摊开手无奈地说道,情愫中更多的是对李映岚不成器的气愤。
费尽心思培养的棋子,都没能在东陵翕然身前存活超过一个月...
“大战在即,谁还在意这点无所谓的亲情?”东陵翕然冷笑了一声,“若您要责怪我杀了您的爱妾,那就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