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夫瞪了那妇人一眼，“要论先后，她的徒儿，拜师到现在已经超过十载。”

    那妇人自是不肯服输，“既然是徒弟，完全可以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治，为什么要和我等挤在一起？”

    刘大夫淡淡地看了那妇人一眼，“既然你这么急，就先你吧。老夫生平最怕的就是病患们闹事了。”

    那妇人得意地昂起了头。

    “先说说有什么症状吧。”刘大夫完全是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

    那妇人道：“我最近不知怎地，吃东西感觉不到味道了，把糖当成盐放到菜里，吃着也没感觉，不知你这医馆能不能治好？”

    刘大夫就看了叶锦辉一眼，“这是小病，交给我小徒弟治就行了。”

    叶锦辉也看出那妇人完全是来找事的，直接道：“这病好治，包在我身上。”她说完，朝那妇人笑了笑，“我去先去药房给你配药，师父赶紧吃饭吧。”

    那妇人又指着叶锦辉道：“她自己都有病，让她配药，万一过了病气给我，你这医馆担得起吗？”

    在她看来，叶锦辉穿得十分得体高贵，以她往常的经验，越是这样的姑娘，越是讲究脸面，不可能跟她这么一个市井妇人一般见识，就算她骂了叶锦辉，叶锦辉也只有受着。

    叶锦辉很快将药用一瓷盏托着，放到了桌子上。

    刘大夫端起来闻了闻，哈哈笑了起来，“小徒这药，不仅可以治你之前所说之症，包括你那隐疾，也可一并治了。”

    那妇人脸一下子涨得像猪肝一般，“你别瞎说，我哪来的隐疾？”

    刘大夫鼻孔朝天冷哼一声，“你真让我说出来？”

    那妇人脸色大变，立时端了桌上的药，灌了下去，然后质问道：“你们给我吃的什么，怎么一股馊味？”

    叶锦辉摊手：“看，你的味觉立刻恢复了！”

    刘美丽也从西厢房那边出来了，接话道：“再出三十文钱，我们再送你三副，那隐疾立时就好了。”

    妇人一顾不得药味不好，直接掏了钱出来，“若是不好，我就来砸了这破医馆！”但是数了三十个钱出来。

    刘美丽单脚跨出门槛，吩咐药房，“望月砂一钱，三副。”

    妇人也想不出这望月砂有什么不妥，只觉得十分便宜，立时拿着走了。

    但她左想右想仍觉得不太对，直接去了兄长黄大夫的药铺，将袖中的药拿出来，“那家的药才十文一副，难怪去的人多。”

    那黄大夫将那望月砂抓了两颗，放在嘴里尝了一下，“既然开了药，你就好生服用吧。”

    虽然是亲妹子，也要讲究望闻问切的，她不说出自己的症状，他能有什么办法？

    况且这位妹子嫁的是牢头，名声虽不怎么好，但是油水盛丰，黄大夫一向不敢惹她。

    就是去刘家找事，也是她自己要去的，并非他怂恿了她。

    刘大夫看着黄氏走出刘家，甚是欣慰地看了叶锦辉一眼，“你若无事，就来给师父帮几天忙吧，天冷了，师父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刘大夫说完，一手抓起一个包子，端着碗粥去了旁边的耳房。

    他和刘美丽都没有想到，才到京城就有这么多患者找上门，每天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还得面对这些找碴的人。

    叶锦辉不免有些心虚，她虽然是刘大夫的弟子，但是花在医术上的时间并不多，只是粗通一些药理罢了，她根本没看出来之前的妇人有什么隐疾，不过是从她的言词中间觉得她的词气像是在找碴，才故意用了望月砂来恶整她。哪想偏偏瞎猫子碰到了死老鼠，还真让她给蒙对了一回。

    可是下一回呢？

    她可不相耽误那些病患，也不想砸了师父的招牌。

    但是刘美丽的吃相让她十分心疼，这会儿都已经半晌了，她才吃早餐，一手抓着个包子，一手端着粥碗，也不管几双眼睛盯着，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可是拒绝的话又不能当着这些病人的面说出来。

    叶锦辉唯有笑了笑，向刘美丽道：“我每天来给师姐打下手吧。”

    刘美丽：“那可太好了，你早些过来。”

    坐着的三个妇人看叶锦辉的眼光立时变了，她们之前受了那黄氏的挑唆，本是心中有些不快的，现在看到叶锦辉不仅能帮黄氏治病，还得到了刘家父女的承认，忙接话道：“常闻医不自治，估计说的就是这位夫人的情况了，那人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叶锦辉只是朝她们笑了笑，如黄氏所料，并没有刻薄她，也无意跟这几个妇人有过多的交流。

    她们来此看病，若说是冲着刘家医术，倒不如说是因为刘美丽是个姑娘，有些女人家的隐疾不能对男大夫说，但却可以对刘美丽说罢了。她们现在巴结自己，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怕自己的隐私被人给暴露出去，她又何必多事？

    “我去帮忙抓药吧。”叶锦辉觉得这是她唯一能胜任的工作了。

    “阿爹新收了两名学徒，抓药不成问题，你帮他开药方吧。”

    刘大夫年纪大了，眼神难免不济，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叶锦辉应着去了。

    中午在刘家吃了午饭，又帮忙了一会儿，哪想楚璃就来了。

    “路过这里，顺便带她去看看万梅观的红梅。”楚璃似乎很随意地跟刘大夫聊了起来，“她来了京城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出去呢。”

    刘大夫自然不好意思占用徒弟跟丈夫相处的时间，“那你们赶快去了，我这儿一般都是上午人多，多亏了真丫头过来帮忙。”

    “是呢，她一直惦记着这边，天天都想过来呢。”楚璃笑道。

    说得好像自己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一样！

    偏生刘大夫没有起任何疑心，反倒是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叶锦辉不忍再在刘家呆家下去，唯有和楚璃一起离开了。

    “你怎么能骗我师父？”叶锦辉有些不高兴地开口道。

    楚璃淡淡地看她一眼，“那不叫骗，都是实话，虽然你没告诉我，但有些人什么事都在脸上，我想不知道也难。”

    说话间，万梅观已经到了。

    梅花扑鼻，梅花开得如火如荼，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