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和徐老师谈了很久，或许，对于两个同样苦命的人来说，这就是共同语言。傍晚，夕阳西下时，杨家湾小学的学生都回家了，学校恢复了寂静。凌尘在校门口来回徘徊了好几趟，一直望着远处的小路，他想：这两个人干什么呢，还不回来。真是的，莫默真是的……

    忽然，凌尘看到有两个人影从远处走来，“终于回来了。”凌尘说。然后他赶忙故作散步的样子，在学校里悠闲自在地走着，时而看看花，时而看看树，时而看看教学楼，就是不往莫默走来那方看。

    莫默和徐老师跨过学校大门，看到凌尘，一起叫了一声：“凌尘。”

    凌尘一听，十分气愤，心想：呵，还真有默契。

    “啊，你们回来了呀。”凌尘手插口袋，又装作在看天上的鸟的样子，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嗯。”莫默说完，便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对徐老师说：“徐老师，今天谢谢你，还有，谢谢你送的画。”

    于是，莫默回房间了。

    徐老师对莫默说了一句“不用谢”后，也回房间了。

    徐老师前脚刚走，凌尘后脚就走进莫默的房间，说：“什么画？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那么晚不回来？”

    坐在桌子旁边喝水的莫默抬头看了看凌尘，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你那么着急干嘛。”

    凌尘一听，解释到：“我没有。”

    莫默继续喝水，嘴角微微上扬，明显是笑了。

    凌尘看到桌子上的画，拿起来，说：“你们去河边了，去一下午就是为了画画。他画得有什么好的，你看，都把你画胖了。”

    “噗嗤”一声，莫默实在忍不住笑了，说：“还说你没有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你是我爸爸公司的员工，我们是来培训的，我是队长，你去哪里都得给我请假，特别是跟陌生人出去。”凌尘又解释到。

    “培训？我们是在培训吗？一定是你父亲为了安排你陪熙然来看她父亲的家乡，你把我拉来了。我们像在培训吗？再说了，徐老师不是陌生人。”莫默抢过了话。

    “徐老师，徐老师，左一个徐老师，右一个徐老师，叫得好亲切，我看，你是喜欢……”凌尘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过了，停止了谈话。

    莫默恨了凌尘一眼，心想：小肚鸡肠，你和熙然在房间里修手链我都没说什么呢？

    凌尘离开房间了，看着凌尘离去的背影，莫默又想：我生什么气，他是我什么人？真是的，自讨没趣。

    正在这时，陈恩在外面叫了：“大家出来吃饭吧，我买了好吃的。”

    莫默走出去，看了凌尘一眼，说：“哼！”

    熙然也从自己房间出来了，陈恩说：“熙然，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鸭。”

    大家都坐下后，陈恩又说：“徐老师呢？叫徐老师一起吧。”

    凌尘看了陈恩一眼，默不作声。莫默听了陈恩的话，说：“好呀好呀，一起吧，人多热闹。”于是莫默兴奋地跑去把徐老师叫出来了。

    “谢谢陈恩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餐。”熙然提议大家一起举杯。一杯饮料下肚，熙然说：“有香槟就好了。”

    “可是小县城没有卖的呀。”陈恩回答。

    这时，徐老师说：“我有红酒，之前带过来的。”

    徐老师几步跨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红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在杨家湾寂静的夜晚里，这几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围坐在一起，在大山的见证下，各自的内心都开始萌芽了，播下的是什么种子？时间久了，就看得出了。

    “莫默，你尝尝这个。”徐老师夹着一块瘦肉，刚刚夹到莫默碗里，只见凌尘也夹了一块菜放到莫默碗里，凌尘说：“多吃蔬菜，不会胖。”

    熙然见了，内心有些不悦，她说：“凌尘哥哥，给我也夹一块。”

    凌尘这才把筷子缩了回来，终止了一场尴尬。

    莫默说：“谢谢徐老师。”

    凌尘看了一眼徐老师，又夹了一块菜放到熙然碗里。

    “这真是好酒。”陈恩说，“我没猜错的话，是92年拉菲。”

    “陈老师对酒果然有研究，这是我一个国外友人送的。”徐老师对陈恩称赞到。

    “哪里，真正的高手是凌尘和熙然，我从小就在他(她)们两家喝酒混大的。”陈恩谦虚了，“哈哈哈哈，然后大家笑了。”

    只有凌尘，呡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

    莫默一直没说话，对于这些有见识有地位的人谈论的话题莫默根本就插不上嘴，她又开始想小红的事情，莫默有些出神了。

    “莫默，你可以少喝一点，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凌尘怕莫默又喝醉了。

    “哪天晚上？”熙然突然好奇。熙然想：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徐老师看出了这三个人的关系了，他说：“让她喝吧，没事，她今天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凌尘没有回答熙然的话，一直在关心莫默。

    徐老师没有做答，凌尘就一直死死地用眼睛盯着徐老师，似乎想用眼神说：“你把莫默怎么了，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告诉我，快告诉我。”

    “今天……”徐老师正要把小红的事情告诉大家，莫默突然说话了：“今天我心情很好啊，下午站上了梦寐以求的三尺讲台，当了一回老师，然后徐老师又带我去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所以，我心情很好啊。”

    莫默说完，用眼神暗示了徐老师：“别告诉他们小红的事情。”

    徐老师一下就明白了，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凌尘，笑了笑，好像在说：“看吧，是莫默不让我说的。”

    凌尘也拿起酒杯，大喝了一口酒，继续吃菜。

    熙然看着眼前这三个人眉来眼去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陈恩只是默默地关注着熙然。

    只有在农村，这样寂静的夜里，你才会想起空旷无际的夜空，莫默抬起头，看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她想：如果妈妈真的变成那颗星星一直看着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