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事毕
清晨的山林笼罩着一层轻盈的白雾,在晨曦的照耀下渐渐消散,清冽的山风吹过,漫山的草木都开始簌簌作响,一片还刚长出来不久的新叶经不起山风的嬉戏,随之飘落了下来,落到了少年微歙的睫上,却是将那正沉沉昏睡的少年给惊扰醒来了……
凌祈渊醒来之时,天光已经明朗了起来,周围的山雾也几乎散尽,而陶千秋就靠在他身旁的那棵榕树的树干上,满脸疲累,睡得正香。
山间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的鸟鸣之外再无人音,凌祈渊望着陶千秋还带着泥痕的脸,静默的看了许久,这才双手撑地,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他本以为起身的瞬间会有蚀骨的疼痛,但是,除了脖子还带着些微的酸痛之外,身体其他的地方,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
凌祈渊起了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竟然还垫了些干燥的茅草和宽大的棕榈叶,也不知是陶千秋从哪里找来的;也难怪他身上的衣裳没有半点湿意,再反观陶千秋……睫毛上都挂着露水,就更不用说身上潮湿的衣衫了……
他望了眼放在自己身旁玄冰印玺,用神识查探了下,发现其中果然留了一半的绛罗花,而另一半……
就在这时,陶千秋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本来还挂在她睫上的露水就在她颤动睫毛的瞬间滴落了下来,而她也缓缓睁开了还带着迷糊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凌祈渊,二人对视了才不过片刻,凌祈渊就已经别过了目光,又闭上了眼睛,查探自己身体的状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现在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而且,箬筕给他的那颗丹药的药效也已经被解了……
那一半的绛罗花,陶千秋竟是让他服下了……
陶千秋眨了眨眼睛,又眯了一会儿,许久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见凌祈渊已经起了身正在打坐,不由高兴的问道,“凌祈渊,你的伤好了?”
凌祈渊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陶千秋,注视她良久,蓦地说道,“你不打算将剩下的绛罗花留给箬筕?”他的话语,虽是问句,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没有半点疑问,反而是非常肯定。
毕竟,以陶千秋的性格,绛罗花这么好的东西,既能够提升修为,又能够让她长生,岂能就这样拱手让于他人呢?
陶千秋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毕竟昨天晚上凌祈渊是真的差点丧命,但是服了绛罗花之后,今天真的复原了,这让她如何不开心?只是,她本来开心的笑颜,听了凌祈渊的话之后,却是瞬间就滞在了脸上,一下子气氛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就算服了绛罗花,也不过是多得百年寿命罢了,但是,若是将这绛罗花给了箬筕,这结局却是大大的不同了……”
她原先只以为箬筕是罗浮宗普通的外门弟子,但是,现在却得知箬筕不仅是罗浮宗的内门弟子,而且还是宗内颇有地位和实力的年轻才俊,她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占箬筕的便宜了……
若是有了这绛罗花提升实力,只怕先前和箬筕随行的那些弟子,就要更加钦佩箬筕了,而箬筕,在宗门里的地位又可以更上一层楼,断然不会像她一般,在宗门里受尽屈辱,遭其他弟子白眼……
因此,陶千秋释然一笑,轻声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为她做过什么,现在,该是我……报答她了。”
凌祈渊望着陶千秋的眼神开始变得讶异了起来,他不知陶千秋此次竟然会如此慷慨,将到手的宝贝主动送给他人。
“倒是你,服了绛罗花之后,有没有将你身体的根基改变一些?”陶千秋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见凌祈渊异样的瞥着自己,面上一阵尴尬,只得换了个话题道。
凌祈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环顾了下自己的身体,微微蹙了蹙眉,摇了摇头。
“没事,至少……你活过来了,而且,看着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呢……”陶千秋见凌祈渊的脸色又开始变得冷淡了,于是打了个哈哈,自己舒展舒展了身体,笑着道,“既然已经取得了绛罗花,那我们就回去找箬筕吧,她现在应该还在村子里呢……”
凌祈渊听了陶千秋的话,却是冷冷道,“石当磐也在白罗村……”他说到这里,却突然皱紧了眉头,仔细用神识又查探了一番,面色舒缓了下来,看着陶千秋好奇的眼神,接着淡淡道,“他现在已经离开了白罗村。”
他刚刚用神识查探了这周围一番,除了箬筕之外,周围并没有再发现有其他强大的灵力波动。
陶千秋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一头半长不短的的头发用青色的丝带扎着,松散的披在胸·前,脸上还带着昨天晚上的泥痕和被石头砸到的青淤,就连衣衫,都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带着夜间霜露的湿气。
凌祈渊望着如此狼狈的陶千秋,突然起了身,伸手抚向了陶千秋的头发。
陶千秋看到凌祈渊对自己伸手,刚想要往后躲闪,却被凌祈渊冷冷呵斥了一声,接着便看到还不足自己半·身高的凌祈渊一脸淡漠但是却很专注的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头发,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的手里却陡然爆发出了一阵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这是……
她睁大了眼,想起了那日她在凌祈渊的身上也看到过这乳白色的光芒,当时箬筕便说过,这是因为凌祈渊体内有神器护体……
凌祈渊将手轻轻的放在陶千秋的长发上,不过片刻而已,陶千秋那被僵尸斩断的头发便全部都重新长了出来,变得和先前一般长短,而她脸上和手上青淤的位置,也渐渐变得和平常的肤色别无二致。
凌祈渊,竟是在帮她疗伤……
陶千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俯视着凌祈渊的头顶,扎着小小的发髻,看起来和凡间七八岁的小孩也无多大区别,但不知为何,小小年纪,心机就已这般深沉,就连脾气,也这般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