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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春笋 第六十章 月华

      今日是农历闰八月十五,又一个中秋夜,难得的双中秋。

    当然,大家伙过节是不按闰月的,真正的中秋节一月前已过,闰月的这个中秋远没一月前的中秋热闹,大多只是嘴上说说而矣。

    我家就是如此,平平常常的与往日没有两样.也许是父亲不在家,操劳的母亲没那份心情。倒是饭后去亮伯伯家时,坐在院子里赏月的关伯娘递给了我一个半斤的大月饼。

    这个月饼被我揣在衣兜里,我舍不得吃,我得留着明日回家后和姐姐妹妹分食。一人独吃莫点味,全家都吃满口香么。这月饼是关伯娘送我的,当然我还有小小炫耀一下的意思。

    喝了一盅酒,虽然是那种牛眼小盅,估计顶多半两酒,对于还不习惯酒精的我来说,作用还是蛮大的。我不但浑身发热,头也有些晕乎,飒飒秋风拂来,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舒坦。

    月儿银盆样的高悬中天,又圆又大。淸辉铺洒而下。向阳坡的茅草上被涂上了一层银辉,熠熠的发着亮光。天地犹如白昼,略显朦胧的山水院落有如披上了一层溥雾。有秋虫的啾啾鸣叫,偶有狗叫声突起,没有凶戾,柔和而又幽旷,像是它从梦里发出的呓语。

    我悠悠的走在小路上,低头看着自已小成一团的影子。影子就在脚下,我踩着影子前行。

    从七队酒癫子家到亮伯伯家有二里多路,而且要经过自己家门口。拐过弯就看见自家了。房间窗户没有灯光透出,看来母亲和姐姐她们都睡了。我加快脚步走向家门,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叫开房门回自已小屋睡一晚的冲动,抬起手敲门的霎那间,我停住了。

    蓦然间我想起好久莫见到大黄和小黄了。大黄小黄就是那两只小黄鼠狼,起初是我乱叫的。我也分不清它们是公是母,个大点的叫大黄,个小的我叫它小黄。想不到叫了几次后它们竟听得懂了,我一叫它们就有反应。后来这名字就定了下来。

    其实我并非一定要回小屋睡觉,我是想那一双可爱的小朋友了。

    我住进亮伯伯家已二个来月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那两个小家伙有没有找过我,反正我是没去找过它们。如果它们是人,一定会失望的吧?玩得那么开心愉快的朋友怎能转眼就扔呢?

    我抬头看了看圆月。月亮真的很圆,很亮。连月中的阴影都很清晰,不知传说中的桂花树在哪一块?吴刚嫦娥和玉兔又是哪一团?

    我转身往村外就走,我得去一趟涧水冲秘洞,不管两个小家伙在不在我都要去,说不定它们正在洞里等我去找它呢。

    现今的我对于夜入山林已无任何心理障碍。我沿着已收割了的晚稻田埂过到小江边,顺着山溪小路转进涧水冲,脚不停步的往半山的秘洞爬。

    近了,看得见突出来的岩石了,我加快步伐,努力攀登。就在即将登上源头的时候,我猛地刹住了脚步,我被眼前的场景震呆了。

    岩石上,两只黄鼠狼斜背着我,兔子一样的坐着,一双短小的前腿合抱在胸前,正对着天上的月亮作揖叩拜。

    黄鼠狼拜月?这竟然是真的?我大吃一惊,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

    乡间是有黄鼠狼拜月的传说。说是快成精的老黄鼠狼会在月圆之时望月跪拜,吸取月亮精华,以助它早日成精入道。

    黄鼠狼和狐狸是民间传说成精成仙最多的动物。“黄大仙”和“狐仙”的名声在外,一般的人对它们都是敬而远之,轻易绝不招惹。这两种动物最具灵性,报复性极强。人们很难捕捉,尤其是黄鼠狼,逼急了它敢伤人,再厉害的猎狗都怵它,因为它会放“臭屁”,能将人或狗“臭”得晕死过去。

    传说成了精的黄鼠狼会幻化成人,有助人为善的,更有为祸人间迷惑人心的。只不过那都是传说,无人得见真相。

    我万万没想到,这拜月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只不过,传说中的都是快成精的老黄鼠狼,但这两只我喂养过的黄鼠狼还只有四个多月,竟然也会拜月,难道它们就要成精了么?

    我轻手慢脚的上到石崖之上,两只黄鼠狼此时正对着天上的圆月,鼻子抽动张着嘴,不知它是在呼气还是吸气。

    顺着它们的目光,我抬头望向天上。“噫!月华!?”我浑身一震,石化般的一动不动,仰头呆立在岩石之上,我的身前是两只同样一动不动的黄鼠狼。

    对于月华,我有着极为深刻的念想。这得益我的外婆。记得好像是我七岁那年,外婆在我家过中秋节,那晚的月亮也是又圆又亮,我们一家都在院子里乘凉赏月。

    外婆告诉我,尝月是为了守月华。月华是围绕在月亮周围的五色光环,十分美丽绚烂。月华每年都会有,大多在中秋前后的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出现。看见月华之人都是好人,是有福之人,能心想事成,无病无灾,运气会特别好。而坏人和无福之人即便是月华出现他们也是看不到的。

    那一夜外婆给我讲了好多的故事,多与月亮有关,可惜的是直到半夜过后,我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了,月华也未出现。

    自此之后,每年的中秋节我都会盯着天上的月亮看。我期望能看见月华,证明自己是个好人,是个能心想事成的有福之人。

    外婆没说错,月华果然十分的绚丽。它像一个个大彩环,我数了一下,有五个环,红蓝黄绿紫,一环套一环的将月亮套在中间,散发着耀眼的五彩光芒。那光芒如线成束,直射下来,近了,近了,更近了,一霎时石崖上彩光流溢,将我和黄鼠狼包裹其中。

    我脑子蓦地有灵光一闪,当即跌坐岩石之上,双手相接?,?双眼似闭非闭,呼吸呑吐间,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一丝一缕的五彩光束正融进我的身体。

    当我睁开眼睛时,月亮已坠到了西山的树梢上,估计过不多就该进入黎明前的黑暗了。两只黄鼠狼一左一右的葡伏在我脚边。我叫了声“大黄、小黄。”两只小家伙“吱咕”一声窜进我的怀里,毛茸茸的小尖头直往我胸口蹭,以如从前时的亲热,看来长时间未见,它们也是想念我的。

    反正已经是下半夜过了,离天亮顶多二三个小时,此时回去,亮伯伯和关伯娘少不了有一番盘问,干脆天快亮了才回去练功,到时就说太晚了在酒癫子家过夜,免得他们担心。当然这还得和酒癫子打声招呼,万一到时说漏了麻烦。

    我抱着大黄小黄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顿感体内气血流转,异常的轻松舒畅。我拾起早前看似丢弃实则藏在柴草里的棍子,打开石门,进入洞内,放下黄鼠狼,并随手将洞门关闭了。

    石桌上的小铁匣和那两只彩釉空瓷瓶还摆在原处,我走过去将瓷瓶收了,重又放回匣内装好,准备放到里间的书案上去。

    我捧起匣子才要迈腿起步,脑子里“轰”的一震,我呆住了:这石洞白日里打开洞门都光线暗弱,现在是夜里,又关闭了洞门,应是漆黑一团目不见指才对呀,怎么我竟能看得见呢?我闭上眼睛,揉一揉睁开来,没错呀,虽然光线暗点,洞里的一切我都能看清,石桌、石床、铁匣、还有才跳上石桌的大黄小黄,我都能看得见。

    我欣喜若狂,蹦起来进到里间,书案兵器架,还有一旁堆着的杂物,无不扑进眼帘,我张开双臂,仰面“呀呀”的大叫了几声后,止不住“哈哈”的狂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