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篮球的？”

    孟守誉脸色一沉，责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曲艺团的？”

    曲艺和文学是分不开的，老院士过寿，要是只吃饭喝酒，那就太无趣了。孟家四个儿子合计了一番，请了本市的一个团献艺助兴。

    曲艺团中人物繁杂，用的道具更是千奇百怪，有用篮球当道具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曲艺团的？曲艺团的不好好排练，过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就是。”

    “……”

    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像是装填满火药的炮手，在有了一个方向后，立即将膛口对准了那里。

    乔羽先是憨憨地笑了，而后脸色突地一变，面无表情地道：

    “不是！”

    不是曲艺团的？

    孟守誉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打球的小子来捣乱，这要是把父亲的八十大寿搅合了，以后孟家的脸还能往哪搁？

    念及至此，责问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道：“那你跟谁进来的？”

    文锦院士刚想站出来帮乔羽解围，穆淑婕指着乔羽抢先一步道：“他是跟他们想提亲的那个姐姐来的！”

    她说完后偷偷转头促狭地笑了笑。

    文锦院士暗暗叹了口气，她本想说乔羽是自己的学生，随便解释两句也就把这事搪塞过去了，给小孙女这么一说，自己再说什么明显都是借口了。

    跟提亲的那个姐姐？

    那不就是自己想娶的玖璃妹妹吗？

    李中南和张勇立即脸色涨红，怒目而视，齐声道：

    “你和她什么关系？”

    他二人和玖璃梦见面还是小时候，当时没有男女之情，却也产生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后来大了，虽没怎么联系，但是感情却一直没有磨灭，而是和身体一块成长了起来。

    关于玖璃梦的讯息，从不曾中断地传入到了二人的耳中。

    现在大家也都成年了，适逢孟老院士八十大寿，于是各自给家里说了说，想着趁此时机把终身大事定下。

    怒气之余，各自心里也产生了几分犹疑，之前的讯息中，可是从不曾听到有这个少年，他和玖璃妹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中南想得更远了一步，这个男生既然站出来埋汰自家的彩礼，肯定是玖璃妹妹故意指使他这么做的。否则，以李家、孟家、张家的关系，也不可能这么当众贬低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玖璃妹妹这么做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她看不上自己！

    他的脸色刷地红了七八分，双腿似乎也变得软了不少。

    不对不对，李中南摇了摇头。

    自己打探的讯息中既然没有说她和哪个男生走得近，那这个男生肯定是和她刚认识的。

    想到这，李中南的斗志噌地冲天而起。

    “我和她什么关系？”

    乔羽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这还用说吗？我和她年龄差不多，参加孟……孟爷爷的寿宴，就是想把关系定下来。”

    特奶的，让他一个多少万岁的“老家伙”叫一个八十来岁的“小家伙”爷爷，真的难以启齿。

    关系定下来？嗯，朋友关系定下来。

    他果然是孟家大小姐的男朋友，众人如是心想，却不曾注意乔羽这厮留了个心眼。

    这也是他的性情使然，他百世轮回后，纨绔的脾性十去九空，以前满嘴里跑火车，许出去的承诺从不执行。后来变成了一言九鼎的翩翩君子，再不轻易许诺，而一旦说了什么，那就一定要做到。

    小胖子张勇脑瓜子不如李中南灵便，哆嗦着手道：“我不信！”

    李中南歪着头道：“装什么装，你才认识玖璃妹妹多久？不到半个月吧？”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以玖璃梦的性子，会答应做一个男生的女朋友才怪！

    乔羽正待答话，一个男生走过来道：“他是跟玖璃妹妹来的不假，不过——”

    来人话锋一转：“他是空手来的！”

    这人正是先前审查请柬的孟家弟子之一，孟凡尘。自五岁时，他的文学天赋已经初露峥嵘，十岁时已经在网络上连载长篇写实小说，甚至不少县级教育部选取他文章中的某些段落，作为小学语文考试试题的题源。

    文不与武同，打记事起，孟凡尘和玖璃梦之间就有隔阂。今天见她带个陌生男生过来，尤其是那男的还不带礼品，这也把他气得不行。

    吃软饭别的地方他管不着，但是，孟家不行！

    连贺礼都不带？

    这尼玛是不知道礼节还是抠门的不成样了？

    旁边的人鄙夷地看着乔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孟守誉摇了摇头，走到乔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

    “行了，既然是玖璃的朋友，赶紧回到座位上去吧。玖璃的事情有我兄长处理，你不用多管。”

    他以为乔羽来这捣乱，是因为吃醋而故意气李张两家的，心里对这个少年释怀了不少。

    为了爱情嘛，有人卧轨有人跳楼，区区数落一下情敌们的礼品，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乔羽，你家境一般，将来多努力，奋斗个十年八年，没准不会买不起那幅《飞雪》。”

    魏雪适时走到他跟前，“体贴”地拉了拉他的胳膊。

    两句话，将乔羽的底细抖了出来。

    先前众人还在想，这家伙不带礼物除了抠门、没钱，还有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的弟子故意为之，在大家数落的时候，冷不丁抛个宝贝出来装逼。

    现在一听，原来你小子家境一般！

    围观者再次议论的时候，李续春闷闷地哼了一声道：

    “原来是买不起东西，既然没钱，就多去打拼打拼。现在的年轻人，不想着自己努力，整天就想着攀高枝走捷径。”

    张泰若晃着身子走了两步，到了乔羽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子，多读读书，或者好好练习你的篮球，将来喜欢你的小姑娘多的是，孟家的女儿，你就别多想了。”

    “世家的大门，不是为所有人敞开的。”

    见乔羽丝毫不为所动，文锦院士摇了摇头。

    “算了，叫保安吧。”

    孟守誉微微摇头。他是文人，也是长辈，上去拉乔羽，成何体统。

    话音甫落，忽听乔羽道：

    “文房四宝在哪？端来一盘。”

    孟守誉眉宇闪过一丝不耐，道：“你问这干什么？”

    “当然是写字，不然你以为我是陈毅，喝墨水不成？”

    乔羽伸了伸懒腰，淡淡地说道。

    （陈毅吃墨水的故事，有谁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