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的座位在里面，他从这个女的脸色上能感受出来，她在排斥自己。原因不用想也知道了，无非是觉得自己软弱而已。

    汽车开出市区没多久，在一处低矮的民房前停下，司机师父交代了句下车取个东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前脚刚下去，后脚三名中年着急忙慌地走了上来，两男一女，个子中等。为首的中年用浓郁的南方口音，哭丧着脸道：

    “各位乡亲行行好帮帮忙，我们在外打工，外国老板给的当地的钱，前几天刚回到家，去银行换，因为流通额度有限，一天一个人只给换一万。昨天家里老人得了癌症，急用一大笔钱。”

    “我和我媳妇、小舅子仨，辛苦一年才赚了一百多万，现在没办法了，只能折半和大家换钱，大家换了后，可以到市里的大银行换钱就行。”

    “谢天谢地，谢谢各位父老乡亲。”

    他说完后，三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摞厚厚的钱币，约莫两万百元大钞那么厚的样子，三人各分发了一些，从第一个旅客那开始询问。

    最前面的旅客是个带眼镜的文化人，要了一张搓了搓，又对着光看了看，问道：“你这外币确实是真的，我见过这种，不过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汇率是一比一，现在和咱华币的汇率变成多少了？”

    那个妇女脸上笑成了花：“大哥，您的眼力见真厉害，我（念e）几个昨天去银行换的时候，是一比一多一点。您要是有钱，不妨多换几张，我给你按一比一算，换的越多赚的越多，麻烦大哥了，要不是急用钱，我们才不会傻着换嗫！”

    那眼镜男似乎有些动心，又问了两句，方才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元，换了四张面值五百的。折半换，一百换两百。

    中间又有几个动心按耐不住的，不过怕上当，换的额度较小。

    最开始说话的中年咳嗽两声，来到后排时，给一个男的使了个眼色。那男的惊呼道：“我靠，我……我终于遇上你们了！”

    这个男的面色激动，好像看到金山似的。他这说话不小，不少人闻声看来。

    他见众人回头看自己，连忙摆手道歉。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厚沓钱，颤抖着手道：“昨天我一个朋友跟你们换了钱，赚了四千多块，给我说时我还不信，所以跟他打了赌来这找你们。没想到真的遇见你们了，幸好幸好，刚才要是不及时睡醒，就亏大发啦！”

    他把手里的钱数了数，又道：“这里一共八千三，你们要给我一万六千六。嘿嘿，我这一次换这么多，是不是要多给我几百？”

    那中年人道：“多谢大兄弟帮忙啊！我这钱是救命的，多给你五百可以，再多就不行了！”

    “哈哈，好！五百已经够多了！多谢多谢！”那男的占了很大便宜地大笑不已。

    乔羽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男的就是刚才买票时插队的那位。换钱这种事明显是个骗局，且不说他们所说的银行一天只给换一万的谎言，即便真的如此，找些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也足以把这点钱消化了，又岂会把钱扔给外人，让他们占便宜？

    插队男，显然是个托。

    车里的大部分人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相信这是真事了。一个个纷纷掏钱换外币，有嫌慢的还不高兴地大喊快过来，换了的人面带喜色，在没换或者换的少的人面前炫耀说还好自己带的现金多。

    有个大哥说：“我只有二百，你换不换？”

    那换钱的男的肉痛地咬了咬牙道：“算了，换你一张。”

    乔羽听了没有为了所谓的正义挺身而出，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不明白这个道理，上当了就当买个教训吧。

    等忙活了一阵，那二位中年人中的一位，拿钱问到乔羽这，他看向窗外没有搭理。

    又戳了戳旁边的金莉莉，金莉莉拆掉耳机看了看钱币，蹭地站起来道：“你们是骗钱的！”

    先前她一直在闭着眼听歌，没注意到车里发生的事情。

    那中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怎么骗钱啦？你好好说说！”

    金莉莉指着那外币道：“这种钱我认识，是西岫洲一个小国家的，这种钱币在国内不流通，在国际上也没人用。而且压根也不值钱，真的通过各种途径转换，一张五百面值的顶多也就两三块钱。”

    “我哥原来上过这种当，现在我钱包里还存着呢！”她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外币，果然和这个一模一样。

    “胡说八道！”那中年面不改色，冷声道：“这钱我们前天刚换过！你不想换就别换！”

    他瞪了金莉莉一眼，朝前走去，问后面那对散打队的双胞胎换不换。

    金莉莉大声道：“大家不要上当，这明显是假的。大家想想，要是真能换钱，他们自己肯定去换了。”

    有换了钱心里感觉不对劲的人道：“他们说昨天家里老人得了癌症，急用一大笔钱，银行一天只给一人兑换一万。”

    金莉莉撇嘴道：“这话漏洞百出，要是能换钱，他们多跑几个银行不就行了吗？就是没多少能换的银行，还不会请亲戚朋友帮忙去换？凭啥好事给咱们？”

    话说到这份上，换钱的众人哪还不明白自己上当了，纷纷站起来，口中道：“把钱还给我们！”

    “原来他们是骗子！前面的仁兄关上车门，别让他们跑了！”

    车门旁站起来一个人，按了下开关车门的按钮。

    刚才的中年人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金莉莉，金莉莉哼了一声道：“劝你们趁早把钱都还回去，假钱放下，不然我报警了！”

    她刚掏出手机，那中年人冷笑一声，一把夺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弹簧刀出来，面目狰狞地说道：“麻痹的，老子几个就想赚点小钱，这是你们逼老子的。车里的几个，都特么拿出家伙山（当地语，意思是刀刃的家伙）。”

    他这话音一落，车里瞬间站起来七八个，都是先前的托，其中包括门口的那个文化男和插队的男子。

    这辆客车上共五六十个人，老人孩子都有，见明晃晃的大刀亮出来，几个小孩吓得嚎啕大哭，大人们忙呵斥他住嘴。

    （外币骗局是真事，尤其是快过年了，这群人怕是又要冒出来了，千万小心。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