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铮指了指伥鬼跑走的方向，问：“那是不是就是去太阳城的方向？”

    “是的，掌柜。”风波点头回答。

    罗铮撇了撇嘴：“你倒是行动够快的。刚下主意，就派伥鬼动手了。”

    风波又挠一挠乱糟糟的红头发，说：“是这样的，掌柜。我……那头伥鬼最多能坚持六个小时，我想在它能持续这么强的时候，多做点事。”

    罗铮和姚冬夏都笑了起来。罗铮笑道：“你倒是会物尽其用。你打算让那头伥鬼去了怎么做？”

    风波回答道：“请不要笑话我，掌柜。我脑子笨，以前也没想过什么东西，现在也想不到太多。我就是想，在这里怎么做，去了太阳城，就怎么做了。”

    罗铮道：“但你想搞大事，一个人能干什么？就算那头融合了魔法能量的伥鬼很厉害，把太阳城破坏了个天翻地覆，又有什么用？要学会发展势力，风波。有同志，才能搞大事。”

    “什么？”风波还是有些迷茫。

    罗铮叹了口气，只好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简单易懂：“你得让别人知道你的想法，理解你的想法，愿意为同一个想法，然后把他们聚集起来，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红……就是让人一起为实现这个想法而战斗。”

    “我能做到吗？”风波质疑自己的能力。

    “放心，我没有指望你能做到这些。重要的是你想做吗？你要做的是点燃火种，让你的想法被人所接受。然后就算你做不到，也会有人站出来做。”罗铮想了想，说道，“回头我给你弄来一本斯巴达克斯的故事给你看看，希望对你有帮助。”

    他其实想推荐列宁的故事之类的，但想想对风波来说层次有点太高了，这家伙不一定能懂。儿童版斯巴达克斯的故事，同样奴隶反抗，角斗场纠集同志的故事，应该适合风波。

    “谢谢掌柜。”风波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谢道。

    罗铮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风波的客气他都听了好几遍了，又不能当饭吃，听来做什么？他倒是想和风波要些咨询费，但这家伙之前玩命兑换增强药剂，已经快没命了，自己再要，那就太没人性了。到时候自己这丧心病狂的魔鬼的称呼，怕是要在姚冬夏的嘴边挂一辈子。

    “刚才我说什么，你也都听到了吧，贵族哥？”罗铮和风波说完了话，又对金发男子道，“其实，你现在已经可以算是风波的同志了。我跟风波说的，也是跟你说。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记在心里。”

    金发男子裤裆里都快要泄洪了。他怕的说话都磕磕绊绊地跑调，舌头打着颤，道：“你们……你们这么做，一定会全部没命的！所有的人……所有的贵族，都会与你们为敌！”

    罗铮又朝金发男子摆了摆手，示意金发男子别多话了。他说道：“其实，你应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贵族先生，对你们来说，是不是贵族的荣耀，比一切都重要？”

    金发男子咬着牙黑着脸不说话。罗铮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要害，要不是怕死，他真要跟罗铮拼命。

    “看来是了。”罗铮道，“但是你天涧花家的荣耀已经被踩完了，所以你以后在贵族间，永远抬不起头来。”

    金发男子的脸色更是黑了白白了黑，怒气难发。

    “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罗铮说道，“给你个建议，贵族哥。依照你现在的处境，想要把你们天涧花家的荣耀找回来，已经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换个思路，把其他的贵族的荣耀，也从天上拉下来。让他们谁也笑话不了谁。”

    换句话说，大家要吃屎一起吃，谁也不比谁高贵。

    金发男子神色一怔。

    罗铮见金发男子神色松动，趁热打铁道：“而且，你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要知道你已经立下了誓约。那么既然如此，就干脆做的彻底一些吧。那些人，那些太阳城里、乃至其他地方的贵族，不过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已。他们遇到了风波和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天涧花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一定会嘲笑你。天涧花家，一定会沦为那些贵族、甚至平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看，天涧花家的家主啊，就那个纹章被一个奴隶踩在脚底下，他还没什么办法的那个之类。但是他们有什么资格笑话你？他们哪里来的资本笑话你？”

    罗铮的话像是实心的重锤，一下一下地狠狠敲在金发男子的心里。金发男子脸色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是狰狞，像是在脑子里面幻想着天涧花家被人肆意嘲笑的场景。

    金发男子重重地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罗铮感觉金发男子身边飘散的尿骚臭味越来越重了，又往远退了退。姚冬夏也跟着退，风波倒是早习惯了脏臭环境，对呛鼻子的气味浑然不觉。

    “魔鬼……你真是个魔鬼！”金发男子仰头看着罗铮，目光里既有恐惧，又有解脱，还有一丝想要藏起来，却又无法做到的，解脱了束缚的快意与疯狂。

    金发男子虽然这么说罗铮，但罗铮能看得出来，金发男子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对于金发男子来说，罗铮的话像是一个带毒的苹果，但对陷入饥渴的他来说，却根本无法抗拒。他已经顾不得沾满苹果的剧毒，把苹果吞下。

    见到金发男子这个样子，罗铮放下心来。他所能做的，都已经全部都做了。接下来，再给风波弄来一本以奴隶斯巴达克斯的反抗故事为核心的指导意见，他就大功告成了。风波能做到什么地步，就跟他无关了。

    “好了，这回要真的再见了，风波。”罗铮跟风波最后打了个招呼。

    姚冬夏也摆摆手，嫣然微笑：“再见。”

    还不等风波回应，两人身前银光一闪，就已经从风波的眼前消失，远离了这个世界。

    地球上，中国，超能中介所。

    一个白茫茫一片的地方，看不到太阳，看不到灯，却明晃晃的。仿佛有墙，和地面、天花板一个颜色，让人分不清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望无际。

    两个身着黑袍，充满异域风情的人出现在这个地方，嘴里被塞着石头。

    两人左右乱看，一阵恐慌，呜呜呜叫个不止，却徒劳无功。

    那被石头堵住的微弱声音，在空旷炽白的地方，更是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