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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忘川 第9章(1)

      三个人回到沈公馆,汽车刚刚在门口停下,就有侍从官跑过来,为他们开了车门,“白小姐回来了,督军说园子里的牡丹都开了,叫小姐去看看呢!”

    牡丹,又是牡丹。

    薛梧桐诧异的抬起头:“园子里的也开了吗?那可真是好,温室里的到底比不上外边儿的好看,我带你去吧。”

    白木却问道:“昨天花房里不是已经看过了?是还有别的吗?”

    “父亲怎么会只买一两株,花房里的是小仪自己移过去的,还有好些,都在西园林子的后面。”薛梧桐一双眼睛笑得璀璨,满是星光。

    白木正想拒绝,想着要仔细盘查中毒之事,阿圆却已经按捺不住,跳了起来,拉起她的手就走:“洛阳牡丹甲天下,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廊下了,还未开口,有正巧遇见沈楚,戴了圆框的墨镜,拿着根藤杖,一身浅褐色格子西服,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毡帽。

    薛梧桐道:“劭选,这是要去哪儿?”

    沈楚骤停了脚步,仿佛才看见他们,一只手摘下了墨镜:“三嫂?这么巧。”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我能有什么急事,不过是和几个朋友凑了饭局,你又是从哪里回来?”

    “和白小姐去了趟沉香白,拿了些东西,正准备去看西园的牡丹。”薛梧桐笑道。

    他微微点了头,算是礼节性的打了招呼,白木也颔首回了礼,他才道:“我早上才去看过,美极了,不愧是从洛阳移来的。”他朝门外张望着,又道,“送你们回来的车还在门口吧,我得赶紧去,不然又得往门房叫人。”说着他又戴了墨镜,快步走了。

    白木的耳边有几缕松散的发丝,他这一走,带的一阵风,正扬起她的发。白木默默地想,昨天他们两个的一番对话,看来是起了作用,这一回,他应该才是放开她了。

    却听薛梧桐在耳边低声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出,劭选很喜欢你,他那次那么紧张你,这几个月又是那样的魂不守舍。”她停了停,“是他自己入了迷,白小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妖殊途,你若是没这个心思,还请趁早打消他心里的念头。”

    白木的眼珠变得深沉了起来,没有说话。

    薛梧桐又道:“他自己做梦也就算了,他是从小在金粉堆里长大的,哪里见过你这种清新脱俗的样子,况且他又知道了你是妖,难免好奇,你不要陪他一起做梦。”

    白木紧抿着唇,偏过头,淡淡道:“你不需要说,我自己从来不做这些梦。沈楚那里,我已经和他说的够明白了,你看他方才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不在意了的。”

    “他在你眼前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昨天……算了,他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薛梧桐定定的望着她。

    白木心中早已划过千万种想法,她真的不想再与人有什么瓜葛,早日解脱才好,她于是别过脸庞,道:“不用说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阿圆仍然睁着大眼睛,尽是疑惑。一路无言,沉默着穿过玉石桥,路过沉香树,弯弯绕绕,来到了牡丹园。

    整个沈公馆,属这里最是热闹,百花争艳,一朵朵开着娇嫩的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映着外围一圈浅绿的树林,看上去十分明艳。

    有一朵大红的牡丹最是夺目,白木俯身细看,原来竟是两株并蒂花,开在一起,争奇斗艳。阳光穿过密密的树缝,从远处斜斜的照过来,映出花枝葳蕤,娇艳欲滴。

    她不敢再摸,只细细的查看了花根花叶,以及土壤。

    “这些花养的很是稳妥,不知道我来之前是什么人在看管?“白木问道。

    等了良久,没有人回应她,她抬头,阿圆瘦小的身影隐匿在花丛间,而身边的薛梧桐正目光直直的看着远处,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树林里影影绰绰,阳光朦胧罩上一层轻尘,鸟儿从林间飞过,树枝悠悠晃着,有两个人远远的站在树隙间,一个是曾景川,另外一个,是易玶。

    他二人本是面对着面说着话,易玶却突然转身,似是想要离开,曾景川拉住易玶的手臂,说着什么,易玶使着劲的想要挣脱他的手,曾景川又拽住了她的衣袖,拉扯间,易玶浅色旗袍的半截袖子被拉断了,她便猛然甩了手,飞快的跑了。

    曾景川拿着袖子,手足无措,怔怔的立在树下。

    白木“哦?”了一声,喃喃道:“小仪说的,竟然是真的?”

    薛梧桐这才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窘色:“小仪竟然和你说过吗?我平日里总能听到一些丫头碎嘴念叨,说玶姐和景川许是有些不正当的关系,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单独在一处。”

    “没想到这个易小姐,还真是有魅力,就要嫁给督军了,还和府里的侍从官纠缠不清。”白木目光冷淡道。

    薛梧桐无奈道:“其实玶姐,是景川推荐的,仿佛是在府外就极熟的。”

    白木挑眉,略感兴趣道:“这样说来,难道还是督军夺人所爱了?”她哼声道,“可是曾景川,不是和小仪是恋爱关系吗?两个人就跟蜜里调油一样。”

    “自从玶姐来了,景川和小仪可没有少吵架,小仪和玶姐不合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白木沉吟一下,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他们要什么?”说罢,偏过头,喊了阿圆过来。

    阿圆很是开心,用了法术一下子凑到白木面前:“姐姐,这儿的花开的真好,咱们摘了花瓣,做牡丹饼吃吧!”

    白木笑道:“这是在别人家里,不要乱来,你就知道吃。”

    阿圆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我看着没人才这样的,我还没吃过牡丹鲜花饼呢,和云南的玫瑰饼比,哪个更好一些?”

    看着没人才这样的,没有人吗?曾景川是不是也以为没人看着,才和易玶拉拉扯扯。白木侧过身去,再看向树林间,哪里还有曾景川的身影。她这才回答阿圆:“我以前更喜欢吃牡丹饼,好多年没吃了,等花期过了,咱们就做吧。”

    阿圆心中窃喜,又道:“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咱们也拍个相片留作纪念。”

    有几个人说笑着走进了花园,“这还不容易,老六那里就有一台,咱们一会儿借了来,随便拍。”

    是沈家的三个姐妹,相携着一并来赏花。

    沈耘仪却仿佛很是诧异,她突然走向白木,笑颜如花,“白木小姐,你果然来了。”

    白木望向她漆黑的眼眸,有些疑惑。阿圆俯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她好像是喝了忘川水,眼中有混沌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