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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株凰尾草

      盛夏!

    邺城!

    “聂大叔,我来了!”

    城中最大的金陵药铺,当家聂掌柜正在屋内看昨日的账本,便听到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透漏出来人掩饰不住的欣喜。

    紧接着便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女子,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一身翠绿衣衫,袖子挽到手肘处,腰系蓝色丝带,身材娇小玲珑,背上还背着一个不协调的大竹篓。女子乌黑的头发用白色发带扎起了一部分,其它的又随意披散在肩上,巴掌大的脸蛋,肤白胜雪,可能是刚才跑得有点急,额头有着点点汗珠,脸颊还泛着隐隐可人的红色,再有一双黝黑灵动的大眼睛,甜甜一笑,几分机灵,几分调皮,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夭夭姑娘,今儿个这么早,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啊!”看着眼前熟悉的俏丽少女,聂掌柜一脸和善又略显期待的问道。

    只见女子径直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紫金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就喝完了一整杯,这才抬头看向聂掌柜,眼角带笑着道:“聂大叔,昨天我在山中找到了一件好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绝对是千年难得一见。”

    被称做夭夭姑娘的女子一脸的得意,转而又故意压低声音,娇小的身子凑近聂掌柜,嘴角微微莞尔,继续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我肯定第一个留给聂大叔你了,这不今儿一大早我就送来了,可是先说好,这银子少了我可不给的。”

    “当真?这次是什么好东西,快拿给我瞧瞧。”聂掌柜一脸惊喜,忙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账本,看着眼前的女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能让邺城第一大金陵药铺的老板—聂掌柜这么急着想要的东西,那肯定是大有来头。

    要知道在邺城,只要是做药材生意的,没有人会不知道夭夭姑娘。

    这夭夭姑娘全名靳夭夭,是望江南望老神医的小徒弟,住在苍梧山上,而这苍梧山地势险峻,加之常年雾气环绕,土壤奇特,因而生长着各种珍贵的甚至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名贵药材。

    很多人暗中打着苍梧山的主意,想要独吞这些珍奇药草,但大多数人是连苍梧山的山门都没找到就无功而返了,剩下的人也都被老神医布下的机关结界挡在了山门口。

    也只有每个月夭夭姑娘需要买些什么东西了,才会从山中带出一些药草,拿到城里药铺换些银两,人们才能一睹这些珍贵药材的真容,因而夭夭姑娘自然也成了城中药材铺的红人了。

    聂掌柜和夭夭就是这样认识的。

    聂掌柜心地仁厚,看夭夭每次一个弱女子辛辛苦苦采药换钱,不由得心生怜悯,因而倍加照顾,每次给夭夭的银两和其他药铺相比也相对较多,一来二去夭夭和聂掌柜熟悉了,自然有好东西都会第一个给到金陵药铺。

    看着聂掌柜急切的神色,夭夭忍俊不禁,她向自己背后努努嘴,聂掌柜会意立刻赶忙上前取下夭夭背上的竹篓,又忙着打开了盖子。

    只见偌大的背篓里只放着一株墨绿色的药草,根状茎长成椭卵形,根上还有着淡淡的橙红色,花朵小小的,花色是浅黄色,和一般的草药并无太大异常,谁知聂掌柜这一看却眼睛都已经直了。

    “夭夭姑娘,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凰尾草,我也只是很久以前在一本古籍药书上有幸见到过,真正的药草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聂掌柜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边指着那株草药全身颤抖着一边问着夭夭。

    “说对了,聂大叔不愧是邺城第一药房的老板,果然见多识广,这正是凰尾草。”夭夭得意的笑着看向聂掌柜,看到他激动地有点过了,害怕他年纪大一激动出啥问题,就又忙着说,“不过这草药虽然珍贵,但却也没有世间传说的那样神奇,起死回生肯定是不能,但只要是人还有一口气,服用了这药草,就肯定能保住一条命。”

    聂掌柜却好似没听见夭夭说话,还是继续看着那株凰尾草,又是哭又是笑的。

    夭夭无奈的摇摇头,这聂大叔也真是的,一株草药而已,至于这样像见了活菩萨一样吗。

    自己还是先拿了银子才是正事,前几日才答应了师傅和苏木要给他们买些好东西的,今天可不能耽搁晚了。

    “聂大叔……聂大叔?药草你看中了,这银子你倒是先给我你再慢慢看,不给这药草我可拿走了。”夭夭凑近聂掌柜,喊了几声,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反应,便一把将竹篓扯了过来。

    聂掌柜这才回过神,满脸的笑容道:“给钱,给钱。”然后忙走到帐台后,很快就从匣子拿出了一袋银子给到夭夭,笑着讨好着道:“夭夭姑娘,多谢多谢,下次有了好东西记得还是一定要留给我,我绝对给你好价钱。”

    “放心吧,聂大叔,一准给你。”夭夭掂了掂手中银子打开一看,有五两之多,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伸手从竹篓取出了凰尾草递给聂掌柜,然后才背着大大的竹篓转身出了金陵药铺,留下了继续看着凰尾草狂笑不止的聂掌柜。

    这次要买些什么给师傅和苏木呢?哦对了,前几天见到师傅身上穿的衣服破了,这次给他买套新的吧,要不再给苏木也顺便买一套,好像屋里的米也快没有了,还要买些青菜,还有……

    自金陵药铺出来,夭夭正一边走一边计划着要买哪些东西带回去,这时远处传来一个柔弱女子的声音。

    “老板,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急着去给我重病的爹爹抓药,没注意被别人撞了一下这才打翻了你的摊子,我马上帮你把地上的梨子捡起来。”

    听到声音,夭夭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夭夭好奇的挤了进去,看到一名穿着缝补过的麻布衣衫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忙着捡着散落一地的梨。

    “你说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这一大早的我这么多的梨还没开始卖就被你全部撞翻了,这全部都摔坏了,我还怎么卖啊?今天真晦气,不行不行,你得陪我钱。”卖梨的老板怒气冲冲,拉着女子说道。

    “老板,那这些要多少钱呢?”女子气势较弱,语气怯怯的问道。

    “我这么大一车的梨,怎么也要卖二两银子,还有我的车也坏了,你一共赔我五两银子就够了。”那老板赶忙说道

    “五两?这...这也太多了,我真的没这么多钱?”女子听到要赔五两银子,早已瘫坐在地上,着急着回道。

    “没钱?没钱就跟我去见官,我们去让让官老爷评评理。”卖梨的老板一听女子说没钱,立刻变了脸色大声喝道,伸手拖着女子就要往官府方向去。

    “老板,我求求你行行好,去见官我肯定会被抓起来,我还要照顾我重病的爹爹,不能被抓起来,我身上一共只有二十文钱,还是要给我爹爹买药的,我真的是没钱赔你。”想到自己重病的爹爹还在家等着自己抓药回去,女子已哭的梨花带雨,死命拖着老板不走,止不住的哽咽道。

    “不行,你要给你爹抓药,我还要养活我一大家人,要么赔钱,要么见官。”卖梨的老板神色微微闪动了一下,转而又强硬的说,继续拖着女子往官府方向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帮女子说话,毕竟确实是女子有错在先,打翻了老板的东西,现在谁要站出来帮女子说话也就意味着要帮忙还了这五两银子。

    “老板,这一大车梨子二两银子不到都可以买完了,你要让这位姑娘赔你五两,你这不是讹人吗?”夭夭一听到卖梨的老板随口乱喊价,还恃强凌弱,一下子就火气上来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贵了,姑娘,我这可是上好的雪花梨,比一般的梨贵两倍不止,怎么不能卖这么贵了,还有我这车也坏了还要去修,你帮她出头是吧,那你来给这钱,给钱我就放了她。”老板一看有人帮着女子说话,忙着更加大声嚷道。

    五两银子,正好是夭夭今天卖药所换的钱,看着地上的可怜女子,柔柔弱弱,家中还有生病的爹爹要照顾,夭夭想到了自己已过世的爹娘,不自觉已伸手摸到怀中还没暖热的银子。靳夭夭,这位姑娘这么可怜,你又不缺衣少食,她比你更需要这些银子,大不了下次多采些药草换了钱再给老神医和苏木买东西,略一迟疑,夭夭便已打定主意要帮这位姑娘。

    看夭夭没答话,卖梨老板以为她是没钱,便继续拖着女子要走。

    “住手!”夭夭刚要开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

    夭夭四处一看,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老板,这位姑娘既然已说了不是有意为之,你也不要咄咄逼人,她欠你的银子,我来给。”随着说话声音的再次响起,人群自动散开,只见两名华衣男子骑着马慢慢走来,为首的男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衫,隐约能看到金线勾勒出朵朵繁华图案,增添了几分华贵,整个人显得风姿绰约,气宇非凡!后面的蓝衣男子一身劲装,却也是仪表堂堂。

    “成武。”只听白衣男子再次开口,后面的蓝衣男子立即下马,大步走了上来,拿出银子给到卖梨的老板。

    “这是五两银子,快放了这位姑娘。”蓝衣男子看着老板,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

    “好、好,我放,我放。”卖梨的老板收到了钱,早已乐开了花,立刻松开了扯着女子的手,满脸堆笑的回去自己的摊位前收拾那散落一地的梨。

    人群慢慢散开。

    “多谢二位公子,小女子感激不尽,大恩大德难以回报。”女子转身跪着朝向两位男子,边磕头边感激的说道。

    “姑娘请起,举手之劳,你快去给你爹爹买药吧!”蓝衣男子忙上前扶起女子,又给了她几锭银子,然后才转身上马。

    女子又再次向两人磕了头道了谢,随后转身又看着夭夭:“刚刚也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我没帮上什么忙,不用谢我,不用谢我。”夭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原本就没帮上什么,忙摇摇头推诿着道,“还是多亏那两位公子。”

    说着她便抬起头看向那两位男子,这时白衣男子正好也看向她,入眼便是玉冠束发,面容清俊,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摄人,有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超凡脱俗又自有一股尊贵气质。

    夭夭这一看看得有点呆,白衣男子看着夭夭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策马离去。

    半响夭夭才回过神来,细看眼前已无那二人身影,转身一看周围人群也早已散了,只留她一人还站在原地。夭夭皱眉不解,刚刚她好像是看入神了,怎么会这样,不过刚刚那男子长得确实挺好看,和苏木有得一比。

    转而摸到怀中的银子她又莞尔一笑,对啊,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就该让有钱的公子哥来做,她还是赶快去给师傅和苏木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