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起
摄政王府,是帝都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富贵奢华的宅院。
在这座府邸中,却有一处清幽宁静,恍若与世隔绝。
碧澄的清波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小岛上种满了名贵稀有的紫色湘妃竹。
在竹林中央,是一座二层的雅致阁楼,楼下有一石,上刻“溯洄竹舍”。
此处,正是摄政王世子君溯的住处。
书房中,君溯坐在轮椅上,右手握着一本书册,认真地阅读,左手一下又一下地轻叩着扶手,发出嗒嗒的声响。
辛紫序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先喝了一大杯茶,才道:“半个时辰后,叶玖进京。”
君溯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看向窗外,片刻后,对门外吩咐道:“备车。”
辛紫序“咚”地一声将茶杯放到桌上:“你要出门,去干嘛?”
“京兆府。”君溯高深莫测的吐出三个字。
“你怎么就确定,她会去京兆府。”辛紫序一脸怀疑。
君溯笑道:“心有灵犀。”
辛紫序冷嗤一声:“我就纳闷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么上心?”
“她是我重要的盟友。”君溯淡淡地看着辛紫序,强调。
“狗屁盟友,你别拿这句话唬我。”辛紫序气恼地坐在竹椅上,打开扇子扇风降火。
君溯眼眸微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辛紫序豁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君溯:“你认真的?”
君溯眸光复杂难辨,似思及久远的记忆,突然愉悦地扬起了嘴角,轻声呢喃道:“她很好。”
辛紫序狐疑地看着君溯:“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我不知道?”
君溯点头,却没开口,摆明了不愿多言。
辛紫序轻哼一声:“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心里却对叶玖好奇起来。
“世子,马车备好了。”突然,奴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辛紫序蹦起来站到君溯椅子后,自然而然地握住推手,嘟囔道:“哼,别想撇下本公子。”
东周明德三年腊月初一,这是个看起来十分寻常的日子。
然而,就是因为在这一日,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驶入南城门。自此,天地风起云涌,人间沧海桑田。
这一日,摄政王世子君溯,心血来潮,前往京兆府勘察。有帝都小魔星之称的辛紫序与之同行。
京兆府尹沈尧收到消息,连忙带着京兆府大大小小的官员,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了进去。
君溯抿了口茶,对沈尧道:“沈大人不必客气,今日溯只是来按例巡查一番,你自忙你的。”
沈尧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世子客气,下官不忙、不忙。”
他这话才一出口,一震惊天动地的鼓声便传了进来,沈尧面色一僵,尴尬的看向君溯:“有人击鼓,下官,下官是要去升堂的,世子您……”
君溯放下茶杯,笑道:“真是巧了,溯听闻京兆府的鸣冤鼓,一年也响不了五次,没想到今日赶上了。既然是来巡查,自然是要跟着去见识一番。”
君溯的要求,沈尧不能拒绝,于是恭恭敬敬地将君溯和辛紫序请到大堂,然后又尽心尽力地给他二人安排好位置,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刚刚抬起惊堂木,正要敲下去,眼角余光见到君溯似在看他,悻悻地将惊堂木放回原处,对堂下的衙役道:“将击鼓之人带进来。”
京兆府门口,叶玖被书香扶着下了马车,一股冷风吹过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貂裘。
她身上有煞毒,畏寒。冬日里,除了执行任务之外的时间,她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师弟说煞毒不至于让她冷成这样,她怕冷,更多的是她的心魔在作祟。
那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威远将军府的血染红了雪,从此以后,她极讨厌冬天,身体冷,心更冷。
曾经,她是最喜欢雪的。
衙役出来,见到衣着光鲜亮丽的主仆三人,一脸惊讶。
叶玖让百川将车停好,然后找个茶馆坐下来喝杯热茶,自己带着书香随衙役一起去见沈尧。
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打起精神来。
京兆府大堂之中,沈尧看着款步而来的叶玖,眼眸骤然一亮。
君溯似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转过去,然后猛然一滞,露出惊艳之色,再也移不开眼。
辛紫序也瞪圆了眼珠,一副见鬼的表情。
叶玖今日被书香精心打扮了一回,深紫色貂裘下,露出浅蓝色的石榴裙。
衣料是从南溪国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流香锻,自带一股清浅的莲花香气。衣袖裙摆处,用千金一缕的凤凰丝,绣着精美的流云纹饰。
柔顺靓丽的青丝挽了一个简单新颖的少女发髻,插着几朵时下最流行的珠花。
脸上一抹半透明的浅蓝色面纱,遮住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沈尧见君溯痴迷地看着叶玖,忙将目光从叶玖身上收回。语气十分和善地对叶玖问道:“姑娘,你敲响鸣冤鼓,可是有什么冤情?”
君溯望着叶玖的目光中含了几分期待,他很好奇,这小丫头接下来会怎么折腾。
叶玖心中正在讶异,君溯和辛紫序居然也在。听到沈尧的询问,抬头看向他:“民女有两件事。”声如珠落玉盘。
沈尧隐晦地看了君溯一眼,没得到任何指示,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哪两件事?”
书香站出来,对沈尧质问道:“府尹大人,我家小姐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为何有人造谣,她在六年前就死了呢?”
沈尧愣住,皱眉看着叶玖和书香:“两位姑娘,还请把话说清楚。”
“好,那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九年前,相府丢了嫡女,是不是?”书香直视沈尧,问道。
沈尧摸不准君溯对叶玖的态度,于是耐着性子点点头:“确有此事。”
书香对沈尧的表现尚算满意,又道:“找了三年没找到,然后结案的时候,将这位嫡女定为死亡,我说的没错吧?”
沈尧又点头:“没错。”然后,他猛地一个激灵,霍然而起,震惊地指着叶玖。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