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一个转折
月楼柔声道:“我丈夫也在这里,我把他叫来背你下去。”
她正待起身,男人猛地把她摁在了身下。
月楼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男人。可当她想到男人身有重伤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喘息着道:“我不能让你走,我现在离不开你!”
聪山找了月楼许久。当他听到这边有声音时匆忙跑了过来。他一来就看见了男人压着月楼的这一幕。他竟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月楼身上。最可恨的是月楼竟没有丝毫反抗。
聪山一脚将男人踢开,月楼慌忙站起。她正想解释,聪山突然一掌掴在了她的脸上。
月楼生气道:“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聪山又掴了她一掌。他气愤道:“我掴你怎么了?你一背开我就和其他男人做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打吗?”
“你难道以为我是那样的人”?月楼眼里闪着泪光道。
“那是为什么”?聪山眼里布满红丝,一字字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我是个农村人,而且做过乞丐。你那么有钱,本可找最好的男人。你嫁给我就是为了羞辱我!打击我!”
月楼没有说话。她只是凝视着聪山的眼睛,像是想要窥破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聪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月楼并没有如平常女子般扑到他身上解释。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出自己视线,终于泪流满面。
从山上下来时,月楼想了很多。她觉得聪山表面上虽然很要强,但骨子里却很自卑、很多疑,很寂寞。
她心里想:“原来我还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他,体谅他。我以后一定要更加了解他、体谅他,爱他。
月楼本来很饿,可是她下山后并没有吃饭,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就回到了旅馆。
“进去之后我先要向他讲明事情的原委”。月楼心里想道:“他很爱我,而且他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这样想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仔细看后,发现聪山已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带走了。
她躺在床上,眼泪从她那洁白的面颊上不停滚落:“在一起三四年,他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的爱与关心换来的难道就是误解、猜疑吗?”
月楼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望、痛苦的滋味。也不知她哭了多久,想了多久,终于饿着肚子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很黑。她缓缓走到了窗口。
天又下起雨来,行人撑着伞在古旧的街道上行走。小贩的吆喝叫卖、游客的鲜衣华服,月楼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只有无尽的悲伤在她的心里翻腾。
一朵烟花在雨中升起、炸裂,陨落。她的心里倍加感伤。她本是个快乐的人,可命运为何要让她变得忧伤?
她也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终于走进了雨中。雨更大了,她仍缓步行走,任雨水在自己脸上、身体上流动。
到城外时,她发现车子已被聪山开走。她又搭车来到飞机场。飞机也已被聪山开走。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住了一晚旅馆,终于独自返回了西安。
聪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溶洞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旅馆的。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已被击碎,只剩下了一具空空洞洞的躯壳。
“你为何要背叛我?从相遇、熟悉一直到结婚,我们走过了那么多痛苦与欢乐。你为何竟这么轻易的背叛我”?聪山抱头痛哭道:“你这么做,一定因为我是农村人、是乞丐,是吃软饭的。你既然要这么做,又为何要让我爱上你?要和我结婚。”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道理。因为想不通,他更加悲伤、更加痛苦。
“她既然喜欢偷人,那我就把她留在这里,让她偷个够”。他这样想的时候,已把东西收拾好,走出了旅馆。
聪山一回到家,就带着买的礼物去见岳母。
林夫人这时坐在桌子上,下人正将一盘盘精致的菜端到她的面前。看到聪山,林夫人马上起身走了过来。下人们也都含笑看向他。
聪山笑道:“几天不见,母亲又年轻了好几岁啊!”
林夫人的脸立马红了:“你这么会说话,怪不得月楼会看上你呢。”
她又看了看门外道:“月楼呢?”
聪山眼里现出痛苦之色,支支吾吾地道:“她让我先回来照顾您,自己还要多玩几天。”
林夫人凝视着聪山,柔声道:“我不想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就该早点解决矛盾。微小的矛盾如果发展下去,就可能成为夫妻关系的致命伤。”
聪山眼里的痛苦之色更甚。他夹声道:“我一定会早点处理好的。”
林夫人破颜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聪山开着车在街上游荡。从未央到长安,又从长安到灞桥,然后又从灞桥回到未央。他一路走一路哭,感觉心就好像泡在海底般孤独沉寂。当他走到华清西路的时候,突然看见街边有一个酒吧。酒吧的名字是‘伤心的人’。
聪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喝起酒来。他讨厌人群。人越多,他就感觉越寂寞、越悲伤。聪山看着酒杯中自己的脸,恍恍惚惚间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生长在一个极贫穷的农村,父母都是庄稼人。他的母亲勤劳善良,父亲却暴躁无比。父亲甚至打断过母亲的腿,打断过母亲的肋骨。每次父亲打母亲时,他总躲在母亲怀里。父亲把他拉出来,对母亲拳打脚踢。父亲是在他八岁时死的。父亲死后,母亲也因自己而死。从此他就开始流浪,不知尽头的流浪。他有时还会恍惚认为现在的生活是虚假的,只有那时的痛苦才最真实。
玫红色的酒在灯光里荡漾。波纹里又出现了另一张脸。这是一张美丽娴静,而又热烈如火的脸。他的心里又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