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翯王病体初愈，一直都在王府里休养，故而上回长公主在大殿未曾得见。”林伊人尚未走近，便听到林子衍笑着对乌兰绮解释。

    林涧之瞥了林伊人一眼，“在皇家子弟中，若论儒雅风流，当属翯王一枝独秀，也难怪有些傲世轻物、离群索居了。”

    “太子今儿个的心情看似不大好。”林伊人含笑上前，朝乌兰绮微微抱拳，“这位便是五皇子常常挂在嘴边的乌兰绮长公主了。”

    “王兄。”林子衍立刻有些赧然。

    “你就是林伊人？”乌兰绮一双杏眼直直盯着林伊人，一看便是洒脱爽利的性子，“我听叔父说起过你。”

    林伊人这才发现，乌兰绮的眼睛与日摩舒长得有些像，可后者的眼神里满是狂傲凛然的英锐之气，而前者的双眸却明亮如星、顾盼生辉，也是个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本王与青骏王爷在宜樊曾有过一面之缘。”林伊人道。

    “叔父让我来瞧瞧谆国的风土，说是如果我喜欢，就选个中意的皇子做夫婿，今后可以常年都住在筱安。”乌兰绮道。

    此言一出，一旁的林音音立刻张大了嘴……照乌兰绮所说，这一回竟不是谆国的皇子要纳妃，而是牧塬王庭的长公主来选夫了。

    眼看林子衍有些不自在，林伊人掩袖清了清喉咙。

    “谆国一年四季皆有美景，长公主既然在上元节来到筱安，改日可以请五皇子陪同去街市上走走。”

    “王兄说的是。”林子衍眉开眼笑道，“上元节最是热闹，回头等街市上的花灯挂起来，咱们一起去看灯会、猜灯谜，等那些个踩高跷、耍龙灯、舞狮子、划旱船都出来，外面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别提多热闹了。”

    “什么是划旱船？”乌兰绮眼睫忽闪，立刻被林子衍的话题所吸引。

    “旱船是地面上走的船，”林子衍比划道，“没有底，只要做个船形的木架，在周围糊上好看的面料，几个人一组，和着锣鼓声在大街上跑来跑去就行了。”

    “那我们也到市集上去划旱船。”乌兰绮粉唇轻扬，一派俏丽纯真之态。

    “这……”林子衍顿时面露难色，划旱船乃是市井小民杂耍的把戏，堂堂谆国五皇子怎能做这等低俗之事。

    “不愿意吗？”乌兰绮倨傲扬起下颚，对林伊人道，“那我和你一道去划旱船。”

    林音音立刻咧嘴轻笑……让林伊人去市集上划旱船，这情形即便是在梦中，她也绝不会梦到。

    “好。”不料林伊人竟含笑答应了。

    “王兄？！”

    “伊哥哥？！”

    林子衍和林音音愕然出声，就连林涧之也纳闷不已。

    “听说，翊皇子府内有一座极为雅致的后花园，”林伊人对林子衍道，“如若五皇子不嫌吵得慌，改日在枝头、廊下挂上花灯和灯谜，再请个热闹的杂耍班子进园子，到时候欢喜的恐怕就不只长公主，连公主和音音也会极为高兴了。”

    “好！这主意好！”林子衍顿时喜上眉梢，林伊人这分明是借划旱船之名，让林子衍邀乌兰绮到翊皇子府中做客了。

    “极好，极好，”一向体弱的林承晗与身形滚圆的林安禹也进入了柘晟殿，“冬日冷清最是难耐，子衍府里还未正式邀请过众人宴饮，这回就算补上了。”

    林音音听闻有得玩，立刻雀跃起来，“我要与乌姐姐划旱船，你们谁都不许告诉我父王！”

    “行，”林安禹憨憨插话，“子衍击鼓，我敲锣，我……我还想看皮影戏。”

    “四哥喜欢看皮影，回头我专门请人入府就是了。”林子衍笑道。

    “我……我还会做皮影，上回少师教过我。”林安禹显然有些小小的得意。

    “玩忽职守，敷衍塞责，这样的少师要来何用！”林涧之冷哼一声，眼角扫过林子衍，“还真把个堂堂皇子府当成戏班子了。”说罢，转身朝右侧尊位走去。

    林安禹立刻垂首喏喏，不再说话。

    林子衍面露怒容，正要发作，却被林伊人轻轻按捺下，“长公主初来乍到，能得五皇子如此赤心相待，将来在谆国和牧塬王庭一定会传为一段佳话。”

    林子衍知道林伊人不愿他在乌兰绮面前有失礼之举，只能硬生生咽下怒气，甩袖走到右侧落座。

    接下来，林承晗、林安禹、林伊人各自落座，林音音也坐在了乌兰绮身后下首方的位置上。

    “听说，乌姐姐曾梦见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林音音伸着脖子道。

    “是。”乌兰绮点头，“在梦中，那人穿着谆国男儿的锦袍，温文尔雅，俊逸不凡，可等我醒来后，却又实在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了。”

    “还有海棠花，”林音音一脸羡慕道，“听覃贵妃说，乌姐姐在梦中遇到那人时，他束腰上的海棠居然花开并蒂，徐徐一分为二了，不知可有此事？”

    “有。”乌兰绮叹了口气，“不过是个梦罢了，父汗说当不得真。”

    “海棠花开并蒂可能当不得真，但我五哥哥也是极喜欢海棠花的。”林音音嬉笑道。

    “音音，”林涧之冷然插话，“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你言语如此轻佻，实在有失体统。”

    林音音轻哦一声，瘪了瘪嘴，显然是满心的懊丧。

    “皇兄此言差矣，”林子衍一脸不悦道，“音音与长公主皆是伶俐开朗的性子，难不成在长公主面前扭捏作态，倒比不上如今推心置腹的好？”

    林涧之面色一沉，正要开口，柘晟殿外突然传来了吴奂声的喊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林涧之、林子衍、林伊人、林音音等人立刻肃然起身，乌兰绮也跟着站了起来。

    “长公主这些日子在筱安可还住得习惯？”林岂檀负手迈入大殿，剑眉入鬓，神明爽俊，带着帝王自有的威仪。

    “多谢皇上关心，”乌兰绮将右手放在胸口，朝林岂檀施礼，“筱安比牧塬王庭的谟偈热闹，乌兰绮虽然无法纵横驰骋，却能日日见到许多新鲜玩意，简直要流连忘返了。”

    “长公主果然讨人喜欢，难怪子衍日日念叨着。”林岂檀笑着登上龙座，随行的元汀荑则坐在了林岂檀的左侧。

    紧接着，覃贵妃顾流萤、黎妃纪婉瑶、兰妃刘榆歆、怡妃夏浣栖等人在乌兰绮身旁的女眷之位依次落座，太子妃凌心梅、三皇子妃方端懿、四皇子妃汪芷珍等人则坐在了一众嫔妃的身后。